季遇禮幫不了忙,他呆呆地看著鈔票隨風翻飛,眼淚緩緩順著眼角滑落。


    抓不住,希望就像這鈔票一樣無依無靠,飄浮不定。


    好累。


    這是季遇禮的感受。


    他迴憶起自己的小時候,媽媽在記憶裏永遠都是那麽的積極,所有的苦累都被埋藏。


    如今他隻跟著季母半天,卻遇到了這麽多的煩心瑣事。


    生活的各處都隱藏著不順,肩上的重擔似乎要將人壓垮。


    累成了常態。


    季遇禮看著自己身前不斷鞠躬的小小季母,他很疑惑,她的身體究竟是如何迸發如此多的能量的?為什麽小時候的他從來見不到媽媽喊累?


    季母抹了把淚,用手裏的這些錢付了款,店老板娘倒是好心,問了幾句季母怎麽了,季母隻說沒事,她不肯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私事。


    她提著兩袋水果一條煙,一步一步向銀行走去。她身上沒錢了,她還需要取錢去贖貨。


    季遇禮連忙跟上,同樣,穿入季母的身體幫季母提東西。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季母在恍惚間又再次看到了季遇禮的臉,這次季遇禮的臉存在的時間長了些,她能更細致地觀察了。


    “他……是誰?”季母心想,“眼角沒疤,不是齊天,可為什麽……我感覺這張臉好熟悉?”


    這是很明顯的“靈異”事件,季母應該感到害怕才是,可她無論如何也怕不起來,相反,她生出了一抹親切感。


    “他……為什麽在哭?他好像對我很重要,他到底是誰?”季母想的更深了些,可她真的不認識眼前的人,再不容季母細看,季遇禮的臉又消失不見。


    這些疑問徘徊在季母心頭,不知道因為什麽,她並沒有開口問出來。


    她知道有個她看不見的金毛獸人一直跟著她,並且這金毛獸人對她沒有惡意反而一直在幫她,於是她就隨這獸人去了。


    到了銀行,季母在取款機上先是按下了500這個數字,後來想了想,又把這幾個數字刪去,改成了750。


    她的錢分成了三份,兩份三百,一份一百五十,然後把那一百五十元的鈔票反複折疊又展開,最後把這兩張新鈔弄的皺皺巴巴的放進了自己的褲袋子。


    另外兩份錢她分別放進了挎包裏的不同夾層。


    看了眼時間,下午四點半,差不多快五點了,也該去商場雜物間了。


    來商場雜物間的人還不少,都是和季母一樣被扣了貨的。


    季母耐心等待著前一個人把客套話講完,自己也立馬堆上了討好的笑,把提來的水果放在了蔚大哥麵前的桌子上。


    “那個……蔚大哥,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您笑納。”季母從挎包裏拿出了三百塊,抖著手把錢放到了蔚大哥麵前。


    “嗯……”蔚大哥坐著掃了一眼季母帶來的東西,拿起錢簡單看了下,“就這麽點?”


    “啊這……您也知道我家裏困難,我實在……實在是沒法拿出更多的錢了。”季母說。


    “那你打道迴府吧。誠意不夠就想來拿貨?你當我好欺負呢?”蔚大哥冷哼一聲,把錢甩在桌麵上。


    “這……蔚大哥我不是那意思,我這身上還有一點,是給我兒子買書用的,您要是要我也給您,您看成不?”季母從褲袋裏拿出了那皺巴巴的一百五,“不小心”還把那五十麵值的獸幣弄到了地上,“蔚大哥我賣衣服也就隻能賺這麽一點,您就發發善心,行個好事吧。”


    蔚大哥和季母都不是傻子,季母來贖貨就是不想讓買衣服的兩三千成本打水漂,願意來贖肯定也不會把利潤全部給出去。季母在賭蔚大哥不會想要太多錢,放了一百五就是為了保底,萬一蔚大哥人貪呢?


    果然,正如季母所料,這畜生嫌少。


    蔚大哥聽到季母的話,也明白不能再逼了,於是換了副嬉笑的臉色握住季母的手,“啊呀,我就開個玩笑而已。你都給我送了這麽多我哪好意思再要啊,你說是不是?啊,哈哈。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真是的。”


    “嗯……嗬嗬嗬。”季母也跟著幹笑了兩聲。


    這畜生說著不要了不要了,手上卻在暗暗使勁,把季母手上的一百扯了過去。


    “那貨物你明天來取吧,今天也晚了,你重新掛好了也沒客人,不如早點迴家吃飯,貨放我這你也放心,我這人可是很守信的。”蔚大哥蹲下身撿起了地上的五十,又揉了揉頭上的大包,嘶哈了幾聲。


    “嗯,好的,那謝謝您了。”季母轉身就走,似乎這裏充滿了肮髒的氣息,再待下去人都會發爛發臭。


    季母並不擔心貨會少,這衣服對蔚大哥沒什麽用,況且季母既然來贖,給了錢,蔚大哥就應當把貨原封不動地還迴來。否則以後再有人的貨被扣了也不會有人來贖了,蔚大哥訛不到錢可就得不償失了。


    有人會問,這種事為什麽不報警?這當然可以報警,可警察不會管這些糾紛,報了警也沒用,警察來了也是讓雙方私下協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今天還是遇禮的生日呢。”季母想到了季遇禮,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笑,“還好留了三百在身上。”


    “還沒給他買生日禮物。今年怎麽也得給他過個像樣的生日。”季母想著想著就走進了一家玩具店,她望向了店中央放著的機器人。上次她帶著季遇禮路過這裏,小季遇禮站著看了很久,然後問她能不能買,她看了下價格,一百六十八,於是就沒買,今天索性當生日禮物買迴去送他。


    “他看到應該會高興很久吧,嘿嘿。”季母想到季遇禮會開心於是自己也高興了起來。


    “服務員,我要這個機器人,你給我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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