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振山深吸一口氣,麵容平穩下來,搖著頭聲音厚實的說道:


    “殿下有所不知,是李師讓我帶兵前來,目的是要給西州各府壓力。”


    “嗯。”王麟安聞言一點也不意外的點了點頭,看著後方望著自己二人的將士們,緩緩開口:


    “方才那頭血虎,已經嚇的風陵渡的西州之人一哄而散,相信很快整個西州都會知道血虎軍在三風峽練兵了。”


    聽到王麟安說著對岸的狀況,程振山眼神自豪的說道:


    “西州這些娘娘腔,一哄而散才對,不然我程振山還以為過了十幾年,他們骨頭硬起來了。”


    此話聽得離著有些遠的李滄靈都皺了皺眉,不過她並未出聲替西州爭執個什麽。


    麵前這位看起來一臉胡子,五大三粗的將士說的不錯,當年西州就沒一個人敢站出來聯合抵抗王虎,如今也大差不差,在她眼裏也隻是一群窩裏橫的角色罷了。


    隻是程振山這番言語,王麟安卻是笑著說道:


    “都是一個國家的子民,程將軍就不要這般出口羞辱了。”


    “如今既然目的已經達到,程將軍便帶著將士們迴邊關吧,不必為了我一個人,做這般大的動作,邊關如今戰事又起,更需要你們去虎威妖人。”


    直性子的程振山聽到王府世子的話,當即便搖頭說道:


    “來之前,李師給軍中下了軍令,我們斬龍營要在這裏守著殿下一直從西州平安歸來,才能返還問龍關。”


    聽著程振山的話,王麟安無奈的搖了搖頭。


    怪不得出府之前,師父說的讓自己出去走走,不必太過擔心,那些事情順其自然即可,自身修為才是重中之重。


    原來是想著以勢壓人,讓自己在西州能大展拳腳,不必小心翼翼的去東算西算。


    隻是王麟安覺著,這般粗暴的法子,似乎有點不像是出自自己哪位老師的手啊。


    可他不知。


    如今李玉的心思,已經沒空放在西州,王麟安是他教出來的,有血虎軍做後盾,隻要王麟安在西州不亂來,此行要做什麽事,都不會太難,區區一個被齊天王府踩斷了脊梁的西州,已經不值得他再那般勞心費神了。


    王麟安也是轉瞬間便明白了自家老師的想法。


    隻是他若是剛出府那些日子,可能還會聽從老師的安排,乖乖的在西州走一遭,借著這五萬隨時都會踏入西州的血虎軍威勢,將藏劍府送上武峰會之主的位置上。


    可天波城一事,讓他改了主意。


    那個被故意留著最後一口氣來報信的血虎軍虎目營漢子趙六,和當日跨過鬼風山而來的妖人。


    加上雖然自己沒有去看,但是也隱約能猜到妖人為何能過鬼風山。


    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一個人。


    那便是他自己。


    若是沒有趙金剛這位南洲豪俠拚死阻攔張無道的突破。


    那自己在從得到趙六這個漢子傳來的消息,再到進入天波城時,那便是自己的死期了。


    一位南洲的聖境,打碎了羅網柱,到時候鬼風山上到底還有幾個妖人聖境會踏入天波城,沒有人知道。


    哪怕自己就是帶著四百護麟軍,估計也難逃一死。


    到時候妖人殺了自己這位南洲家主的兒子,再屠了天波城,一舉兩得,王麟安不敢想,自己的父親會作出什麽事來。


    而這身後,肯定有師父的那位老對手的影子。


    畢竟自己剛出府沒多久。


    能有這般大手筆的仇家,在王麟安的認知中,除了那條老狗,別的要麽都是些莽夫,隻會單純的刺殺,要麽就是些被打斷了脊梁,不敢露麵在暗處等著機會的鬣狗。


    至於說此事是妖人自己策劃的。


    王麟安聽後估計隻會微微一笑。


    鬼風山,聖境都過不了,仙境敢靠近鬼風山,那王府那位仙人肯定會感知到。


    所以當年老師指著地圖給他說過,妖人要過鬼風山,沒有一點可能,除非是十萬大山的妖仙不要命了,以命開道。


    可這般做法,王府轉瞬便能反應過來,調兵將其和帶過來的妖人全部踩碎。


    可李玉的話中,最後還是給王麟安說了一個可能。


    那就是人類的聖境道修,陣師,幫著妖人在鬼風山上布陣,便能抵擋罡風,讓妖人過鬼風山如平地。


    可聖境陣師...


    王麟安這些年一直對大封的江湖之事也未落下過。


    就目前而言,整個大封,就隻有一位聖境陣師。


    那便是地榜第八,“風雨聖師”。


    這一係列推斷下來,王麟安終於逮到了那條老狗的一個手下之人的信息,最大的可能性,哪位地榜第八的風雨聖師,便是在鬼鳳山上幫妖人布陣之人,同時也是那條老狗的手下。


    雖然王麟安還不能確定,但是此時他心中已經將這位地榜第八的陣師列為了王府的敵人。


    同時西州的兩百暗子,也會盡全力探查這位陣師的位置,是否在西州。


    人類有修為者。


    分兩類,一類武夫,一類道修。


    不同於武夫的那般純粹。


    道修經過幾千年的衍化,分出多種流派。


    其中主流分三派。


    江湖之中最常見的便是“法修。”


    像朱風流,張無道這類,便是法修,修的是五行之法,有的人修單一一法,有的人則是多法兼修。


    隻要對自己所修之法的意境領悟到一定程度,便能化心成聖,聖入仙人。


    當然,道修還是離不開一洲氣運這種說法。


    過了法修,大封最多的便是“器修”


    器修之意,如字麵那般。


    他們將一身修為托於手中武器,十八般兵器,隻要選定了,便不會更改,一生都在對器的意境進行追尋。


    不同於法修那般全麵。


    器修的優勢在於殺力強,若是在於單一,不多變,且對自身的防護能力是道修三派中最弱的。


    按照器修的說法就是。


    殺了對手,就是最好的防禦。


    而器修之後能。


    便是三大流派裏,最多見亦不多見的“儒修”。


    天下書生何其多,個個長發玉冠,青衫長袖。


    可真的能稱得上儒修的,卻沒多少。


    就算是大多數的書院學子,也都修法修器,願意修儒的寥寥無幾。


    無他。


    隻是因為。


    儒修,不可入仙境。


    入仙境便會立刻生死道消。


    沒人知道為何。


    但是對於剛踏入修行之道的年輕男女來說,每個人都想著自己將來會成為一洲的仙人,在天榜揚名。


    所以你告訴他們,儒修不能成仙,那不管他們能不能摸到仙境的門檻,肯定最開始便會否認這條道路。


    這也是為何,儒修明明修為進境極快,其戰力也不弱,可選的人卻不多的願意。


    那日在觀天台上,王虎和太後陳念都是一臉凝重的看著楊衛昉,大家當時想的便是。


    這位儒家聖境,到底走到了哪一步,又打算何時突破仙境,這突破仙境的那一巴掌,會扇到誰的臉上。


    接著也便有了那晚那道巨手的試探。


    然而,道修也不是隻有這三大主修派。


    還有些入門極難,條件苛刻,卻進境極難的小流派。


    其中就有陣師。


    傳聞一位聖境陣師若是給他足夠的時間布陣,他能活活耗死一位仙境也不是不可能。


    至於仙境陣師,至少前陳近千年的記錄下,還不曾對其有過記錄。


    而且陣師,隻有人類可以才可以入其門。


    這也是為何,王麟安能篤定,鬼風山上的發生的事。


    既然那條老狗如今藏在暗處,一直盯著自己,想要自己的命。


    那王麟安又何嚐不想,解決這條藏在暗處鬣狗。


    老師不讓自己與其交手,可見其實力有多強。


    若是能解決這個老師的心頭大患,王麟安覺著,此次西行才不算白跑一趟。


    所以王麟安才會這般急著破鏡,這般行事高調。


    自己表現的越是天賦異稟,越是進境神速,那條老狗才會越著急。


    魚餌越香,魚就越忍不住。


    至於最後,魚吃人,還是人吃魚,要交上手,才會知道。


    所以對於老師的安排,王麟安此時已經徹底改了主意。


    雖然在出了天波城就已經有了改變。


    隻是看到這五萬血虎軍時,王麟安才徹底明白了老師的想法,同時也徹底否決了這個法子。


    有這幾萬猛虎盯著,萬一嚇跑了老狗怎麽辦。


    .........


    三風涯上,心中早有決定的王麟安聽到程振山口中之言,他搖了搖頭說道:


    “既然是老師給你們下的軍令,那憑我這個世子的身份,下令讓你們迴去,肯定是不成了。”


    程振山看著眼前這位和王妃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世子居然真的有心讓自己帶著將士們迴問龍關,心中也是有些詫異。


    隻是就像王麟安所說,李玉的軍令,他是不敢違背的。


    然而他隻見下一秒,王麟安臉色就拉了下來。


    整個人嚴肅無比。


    同時從腰間重新拿起那塊“虎王令”


    然後將令牌高舉對著他和身後的將士,平聲下令:


    “血虎軍斬龍營主將,程振山接令。”


    虎王令一處,程振山雖心中有了猜測,同時也生出了與自己初衷相反的思維,可也不得不半跪下來,神色恭敬。


    他一身血甲再次挨著地麵,虎盔下垂:


    “末將程振山聽令。”


    見此,王麟安高舉虎王令,一身黑金蟒袍的他神色嚴肅的下令:


    “本世子以虎王令,命你即可帶領五萬血虎軍返迴問龍關,鎮守邊關,已保南洲安寧。”


    “末將接令。”


    言罷,程振山這才緩緩起身。


    他看著王麟安嚴肅的麵容消失,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對著自己溫聲說道:


    “程將軍可別怪罪我無事來迴折騰你們這些將士。”


    “實在是,為了我一人,浪費這麽多兵力,實屬不值。”


    “至於李師那邊,我會親自迴信給他說明一切。”


    看著王府的世子殿下臉上的笑意和口中話語,程振山麵色複雜。


    他此時隻覺著。


    自己這些年對這個孩子的看法。


    是否太過。


    是否太私怨。


    是否錯太多。


    他雙拳抱起,一臉絡腮胡,看著有些粗曠的臉上此時終於在沒見虎王令的時候,有了一絲恭敬。


    “軍令既出,那待將士們和馬匹休息之後,末將就待他們返迴邊關。”


    “哈哈。”看著這位老將的神情,王麟安笑著說道:


    “不急不急,讓將士們在黑水府城裏去休整一日再出發也不遲。”


    說著看著程振山又欲開口,便接著說道:


    “這點請求,就不要讓我再拿出虎王令了吧。”


    “程將軍的膝蓋不疼,我還舉得手酸呢。”


    王麟安一臉笑意的開著玩笑。


    程振山見此也將口中的話憋了迴去。


    隻能點頭同意。


    隻是心裏覺著。


    還真如王爺當年所說。


    樣子像王妃是肯定的,性子絕對隨他王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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