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近期要出一趟遠門!”張之維說道。


    “師兄打算去哪裏?”田晉中連忙小聲問。


    “魔都!”


    張之維並沒有隱瞞什麽。


    田晉中眼睛一亮:“師父知道嗎?”


    “不知道!”


    “師兄你要偷偷下山啊!”田晉中大吃一驚道。


    “我若想偷偷下山,就不告訴你了,這次我會和師父說明情況的!”張之維道。


    有些事,隻可一,不可再,更別說三了,該怎麽做,他一直都心裏有數。


    “師兄,那能帶上我一起嗎?長這麽大,我隻在村裏和山上待過,都沒怎麽進過城,也沒見過你說的大海,也沒坐過伱說的火車,飛機,輪船什麽的……”田晉中一臉期盼道。


    這個年代的人,消息閉塞的很,龍虎山上又幾乎與世隔絕,上清鎮的居民,山上的師兄弟和長輩,外加一些香客,構成了田晉中的整個世界。


    外界的一切對他都是新奇的,來自師兄說的點點滴滴,構成了他對外界的大部分印象。


    這些天,聽聞了師兄在山下的一些事跡,他這個在山裏清修的小道士怎可能不憧憬,不向往?


    張之維本想拒絕,畢竟此次下山可不是去享樂的,是去打打殺殺的,雖然他自信能hold住全場,但潛意識裏不想讓師弟們去冒險。


    可注意到田晉中的眼神後,張之維頓了頓,道:


    “行啊,不過得經過師父的首肯才行,不僅是你,我也一樣!”


    “好耶!”


    田晉中高興的大叫起來。


    “小田,你在高興個什麽勁?”


    有人師兄弟一臉不解道。


    田晉中下意識就想說,但話到嘴邊,他腦中一動,此事若是說了,難免其他師兄弟也想去,一兩個人,師父還可能同意,若是多了,斷無可能。


    一念至此,這個大嘴巴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迴去,道:


    “剛才師兄告訴我,我們做完之後,他要請我們去吃好吃的!”


    “哦,是嗎?那確實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之維師兄要請我們吃什麽呀?!”


    “請你們吃板栗,吃嗎?”張之維道。


    “哈哈哈哈,那就大可不必了!”


    “說的也是,這種好東西,還是晉中獨享吧,我們就無福消受了!”


    …………


    …………


    修好了袇房,張之維帶著師兄弟去了趟天師私第。


    之前因為他擅下龍虎山,沒人帶頭去摘私弟前麵水池裏的蓮蓬,現在正好補上。


    大家夥一聽有蓮子吃,紛紛欣然前往。


    現在這個天氣,水池的水透著涼意,荷花已經完全開敗了,很多葉子也在枯了,粼粼的波光閃在倒垂的枯荷裏。


    張之維在身上布了一層金光咒,踏入水池的淤泥之中,一邊采摘蓮蓬,一邊采摘蓮藕,都到這個時節了,可以一起采摘。


    采摘完,張之維和一群師兄弟們把腿伸開,靠在水池邊剝著手裏的蓮蓬,剔去蓮心咬著清香的蓮子,互相之間說著話。


    山上枯燥,少有什麽新鮮事,說的大多是一些從香客那裏聽來的故事。


    故事五花八門都有,有軍閥開戰的,有縣城裏的風月場的故事,還有一些家長裏短,真真假假也說不清楚,反正就一個談資。


    吃了蓮子,聊了會天,張之維讓師兄弟們帶著大量的蓮藕去膳房,自己則要去找師父。


    田晉中連忙跟過去,其他師兄弟也沒覺得有什麽意外,畢竟小田一直算是張之維的小跟班。


    這個時間,張靜清沒有在天師私第,基本都在大上清宮,張之維便帶著田晉中往大上清宮而去。


    結果還沒走到大上清宮的門口,就見到了白玉宮匆匆出門。


    張之維剛想過去打個招唿,便見白玉宮掏出兩張神行甲馬貼在腿上,朝著山下縱身一躍,迎著崎嶇陡坡邁步下山,他一步邁出十多米幾個唿吸間便沒了人影。


    “師兄,怎麽跟有人在追殺白前輩一樣?”田晉中一臉震驚道。


    “或許是有什麽急事?”張之維有些遲疑道。


    剛說完,便聽到了一聲雷齏般的吼聲。


    “這聲音……”田晉中說道。


    “是師父!”張之維補充道。


    再結合白玉宮逃一般下山的一幕,兩人還以為師父出了什麽意外,身形一頓,連忙往大上清宮飛掠而去。


    結果剛到門口,就見排山倒海一般的長風,從大上清宮中唿嘯而出。


    張之維在狂風中微微眯眼,這樣的威勢他也見過一次,就是昨天自己被師父一飛劍祭出去的時候,這次又見到了。


    果然,下一瞬,但見一道金光破開長風,電射而出,到了空中,卻忽而一緩,金光氤氳散開,竟是一把大劍。


    大劍上綁著一個人,那人周身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金光,金光下還貼著幾張符籙。


    張之維眼尖,一眼便認出那是幾張封經符籙,能封鎖體內炁的流動,讓異人施展不出手段。


    “啊啊啊,臥槽……臥槽……”


    那人一臉惶恐,抱著大劍驚聲尖叫,而後隨著大劍徜徉而去,消失在天際。


    “師……師兄……這……這怎麽迴事呀?”田晉中瞠目結舌,結結巴巴道。


    “那好像是禦山師叔!”


    張之維看了眼化成一個光點的張禦山,又看了眼匆匆離開的白玉宮,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禦……禦山師叔怎麽飛上天了?是被師父祭出去的嗎?”


    田晉中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一臉不解道。


    “估計是因為禦山師叔右腳踏進大殿的關係吧!”張之維隨口道。


    “是因為師父心情不好,還是禦山師叔和師兄你一樣說錯話了?”


    田晉中還是不笨的,一下就想明白了其中緣由。


    張之維想了想說道:“應該兩者都有吧,禦山師叔是個大嘴巴,經常操弄口舌,上次還說了師父和張異師叔在年輕的時候,私敕神將出來鬥蛐蛐,被神將吊起來打了一頓的事。”


    “今天我把神將吊起來打了一頓,他估計拿這件事去擠兌師父去了,所以被一飛劍給祭出來了!”


    雖然所有人都覺得張之維武力過於發達,但張之維自己覺得自己的智慧也不落下風。


    田晉中眼睛猛的一睜,指向山下漸行漸遠,幾乎已經看不到背影的白玉宮:


    “既然如此,那白前輩跑什麽啊?”


    “估計是聽到了不該聽的,怕被師父殃及池魚,所以三十六計走為上!”張之維說道。


    “聽到了不該聽的……”田晉中額角流出一滴冷汗,虛著眼看向張之維:“師兄,我……我現在是不是也……也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東西?!”


    “沒事!”張之維拍了拍田晉中的腦袋,“師兄相信你是咱們龍虎山嘴最嚴的人!”


    田晉中哭喪著臉:“我自己都不相信!”


    他是龍虎山僅次於張之維的大嘴巴,對於這點,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張之維笑了笑沒說話。


    田晉中繼續道:“師兄,我們還要去找師父說下山的事嗎?”


    “你說呢?”


    “還是算了吧,師父隻怕還在氣頭上,我們若去找他,別說山下不了,說不定真要因左腳邁進大殿而被一劍祭出去!”田晉中說道。


    “那你知道還問?”張之維便前努了努嘴:“等師父怒意消了再去找他老人家,我們先去問問門口的師兄,具體了解一下是怎麽個事兒?!”


    說罷,張之維和田晉中走進大上清宮,問了一下值班的師兄,是什麽原因讓師父這麽震怒。


    師兄虛眼看著張之維和田晉中,誰不知道這兩個家夥是龍虎山有名的大嘴巴,他若是說了,還不得廣而告之?到時候被天師也一劍祭出去該怎麽辦?


    這幾天他守在門口,可是見到了兩次飛劍升空。


    第一次張之維升空的時候,可沒被使用封經符,所以在空中的時候還能使用手段。


    這次張禦山可是被封鎖了經脈再祭出去的,可以說,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隻怕得吃不少的苦頭。


    前車之鑒,後車之師,他自然不敢多嘴。


    “得了,咱們撤,去撈師叔!”張之維靈機一動。


    “去撈師叔?”田晉中道:“去哪兒撈?”


    “去山下的河裏!”


    兩人貼上神行甲馬,一路狂奔下山,果然在湖水裏找到了張禦山。


    他扛著劍,一臉狼狽的踏水上岸,雖然張靜清用劍把他祭了出去,但他還是要把劍撿迴來的。


    祭出去的時候,張靜清雖然用封經符封鎖了他的經脈,但符籙入水的瞬間,便被打濕失效,所以也不擔心張禦山有什麽意外。


    不過,雖無性命之憂,但苦頭卻是吃了不少,鬱結之氣剛消的張禦山,又有些鬱悶了。


    “吧嗒!吧嗒!”


    張禦山剛上岸,就看到了張之維和田晉中,他用手把澆濕的頭發往後一擼,整理了下發型,麵無表情道:


    “你們兩個晚輩過來做什麽?”


    “這不擔心師叔您有什麽意外,過來關心一下嘛?”張之維笑道。


    “這點小場麵能有什麽意外?”張禦山一臉淡定道,他奔雷手豈是浪得虛名?


    是誰先前大叫著臥槽的……張之維心裏吐槽一句,好奇道:“師叔,你是怎麽惹到師父的?”


    說起這事張禦山就來氣:“我也不知道這個老家夥發什麽神經,我就看他的胡子又沒了,就隨口調侃了幾句,見他還生氣了,我就說了一聲,嘿!急了!”


    “結果哪能想到他這麽大反應?一點武德都不講,直接偷襲我,給了我一封經符,我大意了,沒有閃,被封鎖了經脈,一劍祭了出去!”


    張之維:“…………”


    田晉中:“…………”


    果然啊,沒有一個被祭出去的人是無辜的,他都能想象張禦山說嘿,急了的時候,是個怎樣的嘴臉!不冤,這一劍飛的不冤啊!


    這時,張禦山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臉狐疑的看向張之維:


    “師兄的胡子,是你幹的?!”


    田晉中也連忙看向張之維。


    “不是我!”張之維趕忙搖頭。


    “不是你的話,那為何師兄那麽大的反應?”張禦山摸著下巴不解道。


    正是因為提前知道不是張之維幹的,他才敢去調侃張靜清的,若是知道那胡子是張之維炸的,他一定不會哪壺不開提哪壺。


    但他倒也沒認為是張之維在騙他,這小子一般不會撒謊。


    難道真的是撞到了師兄的氣頭上?他心裏暗道。


    張之維也思忖了一些,記得昨晚離開的時候,師父的胡子還是完好的,那肯定就不是自己幹的,估計是因為一些其他的原因。


    幾人合計了一下,也沒商量出所以然來,隻能歸咎於張禦山運氣不好,撞到氣頭上的張靜清了。


    一番思考無果,三人迴到天師府,張禦山繼續去抒發鬱結之氣。


    張之維則帶著田晉中去吃先前挖出的蓮藕,這個時間點,飯也該做好了。


    吃飯的時候,他拿出陰陽紙,溝通了一下陸瑾呂慈等人,照例問一下情況。


    迴信的人是王藹,他告訴張之維,他們打聽到了一些消息,一批婦女即將被拐賣到馬六甲,陸瑾和呂慈他們過去了,而王藹因為要照看他的天通教會,所以並沒有參與此事。


    “再一再二不再三,你們都搞過幾次事了,他們還繼續發船,隻怕是在請君入甕,當心有詐!”張之維囑咐道。


    “這一點我們也想到了,刺蝟甚至覺得船裏麵的不是被拐賣的婦孺,而是埋伏的人手,所以不想管,但假正經卻覺得不能這麽草率的做出決定,畢竟是上百個無辜者,雙方商量了很久,最後呂仁哥拍板,準備觀望一下再做決定!!”王藹傳信。


    “他們現在人呢?”張之維問。


    “已經提前到周圍去踩點去了!”王藹傳信。


    “有情況隨時通知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做事準則,張之維沒有幹涉他們的選擇。


    結束對話,張之維起身往大上清宮而去,既然小老弟們在行動,他這個始作俑者也不能閑著了,都過了這麽久,師父的氣應該消了吧。


    田晉中見張之維起身出門,連忙也跟了上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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