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維一行人,告別武當,邁步下山,因為有神行甲馬,所以一行人沒有走來時上山的山道,而是直接翻山越嶺。


    但正所謂望山跑死馬,武當山脈很長,真要走出去,還是得費一點時間,不過好在一路風光如畫,古木參天,澗深穀幽,摩崖石刻,猿猴縱越,並不乏味。


    但下了武當山,就是枯燥的趕路了,武當山和龍虎山之間,即便是直線距離,都有近千公裏。


    單靠神行甲馬,就算片刻不停歇,把腿蹬冒煙了,也得兩三天的路程。


    若是以往,張懷義和田晉中早就抗議了,要換更舒適的方式。


    但現在龍虎山有事發生,他們也不顧得這點身體上的痛苦,隻顧悶頭趕路。


    倒是張之維本人不急,他叫停眾人,收起甲馬,又給了眾人幾張符馬。


    甲馬和符馬在消耗上差不多,但四條腿總歸要比兩條腿跑的快些,而且,騎馬要比自己跑輕鬆。


    呂慈張懷義等人接過張之維的符馬,輕車熟路的將起激活,翻身上馬,等到坐穩之後,再看張之維,卻見他也是騎的符馬,這讓眾人一愣。


    「師兄這次居然不騎仙鶴?」張懷義說道。


    張之維點頭:「沒錯,出自全性祖師爺楊朱的道,隻是少有人能做到!」


    張之維點頭道:「確實如此,像你我這種凡夫俗子,一旦走入此道,很容易就會有偏差,遁入邪道。」


    但在兩個月之後,他突然對眾人說,有仙人來接他,隨後麵朝東南,背靠西北,端坐戶內,一笑而逝。


    擔心挨板栗,張懷義不敢明說,隻在心裏吐槽了幾句。


    「不急,有什麽大不了的,他們要去龍虎山,那就多給他們點時間上山。」張之維笑道,隨後縱馬而出。


    倒是張懷義接過了呂慈的話,接著道:「我也是這麽想的,先享受一番,享受完,等大限之期將近的時候,有仇報仇,有怨抱怨,把一切都做個清算,再痛痛快快的走。」


    在此之後,如果沒有極其優秀的後起之秀出現,應該是先前那個紅臉老道繼任武當門長的位置。


    先是和孫子享受了一段時間的天倫之樂,等到壽命隻剩幾個月的時候,便開始輾轉千裏,各種謀劃清算,殺了一大票掌門級的人物。


    「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大限之日,那豈不是後麵的每一天都活的提心吊膽?」張懷義皺眉道:「那樣的話,還能好好修行嗎?」


    「意思就是放下這大千世界的諸多誘惑,乃至把整個世界都放下!」張之維說道,「既然整個世界都放下了,生與死,又有什麽放不下的呢?」


    隨後,他又問:「師兄,武當門長說他還能活個十來年,這真的假的?」


    33年的時候,孫爺自知大限將至,提前兩個月和親朋告別,親朋大驚,帶他去醫院檢查,卻發現他健康無比,渾身沒有一點毛病,比年輕人還好,遂將此事忘記。


    當然,這話他並沒有說出來,不然,就讓呂慈難堪了。


    「死前還要瘋狂一次,懷義,看你這濃眉大耳的,沒想到這麽有鋒芒啊!」張之維笑道。


    「還不急啊?」張懷義一臉詫異。


    張懷義問出心裏一直憋著的疑問:「師兄,剛才武當門長明明睡著,卻有一人影大笑著離開,這是什麽手段?出陽神嗎?怎麽感覺有點不太像。」


    說著,他一臉疑惑道:「師兄,我有點不明白,生死之間不是有大恐怖嗎,為何武當門長知道自己的大限之後,如此坦然,甚至即便有延長壽命的方法都不用?」


    「我不是說了嗎?我是凡夫俗子!」張之維


    說道,這不算說謊,他現在確實還做不到。


    「要是我的話,估計不行,」呂慈說道:「我應該會在最後的時間,好好享受享受!」


    張懷義下意識問,「師兄,你能做到嗎?」


    「那倒不是!」張懷義說道:「就是感覺有些詫異,前幾次,不都是你在天上飛,我們在地上追嗎?」


    張之維瞥了他一眼:「你想我騎仙鶴?」


    我再有鋒芒,還能有你有鋒芒?還有,你才濃眉大耳呢……


    隨後,他繼續道:「當然,我隻是那麽一說,真到那時候,我想我也一定不會就此認命,一定會有所謀劃。」


    張之維看了張懷義一眼,果然是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這小子老了,也確實是這麽做的。


    「等會兒……」張懷義反應過來:「這不是全性的教義嗎?」


    關於此事,他想起了前世的一些記載。


    「那幾次是有急事,這次又不是什麽大事,不急,跑那麽快幹什麽?」張之維說道。


    「放下?什麽意思?」張懷義有些懵。


    「原來如此!」張懷義點了點頭,想起武當門長是睡著之後施展的,或許結合了武當的睡功,產生了一些特殊的效果。


    如果一切不變,武當門長比劇情裏的左門長,還要早逝世***。


    「也許是因為放下了吧!」張之維說道。


    張之維點了點頭:「他這種前輩,沒必要在這種事上開玩笑,應該是真的。」


    對於張懷義的這個問題,張之維思考了一下,刨除曆史上那些鼎鼎有名的聖人,光是劇情裏出現的人物,明確能做到這一點的……


    「把整個世界都放下?」張懷義一臉震驚道:「這個理念未免有些太驚世駭俗了吧!」


    「你見過誰的出陽神?」張之維問。


    眾人連忙跟上,張之維說不急,張懷義等人我都不急了。


    「你都做不到,那還有誰能做到?」張懷義又問。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張懷義說道:「我在一些藏書中看到過對出陽神的描述,應該是沒有形體的才對,為何武當門長的出陽神,仿佛實體一般?」


    張之維想了想,道:「出陽神是全真教的一種手段,而全真教下又有很多支脈,這些支脈雖然大方向一樣,但在很多細節上卻是有很多不同,比如出陽神,武當門長的出陽神,應該是結合了一些其他的手段


    !」


    呂仁看了一眼呂慈,如果是自己,一定會爭分奪秒,抓緊最後的時間為家族,為親人鋪好接下來的路。


    好像隻有全性的頂尖高手,莫名居士吳曼,因為,他是無根生親口說的證得五蘊皆空的人物。


    說起五蘊皆空,很多人就會想到和尚經常掛在嘴邊的什麽四大皆空,什麽六根清淨之類的,隻覺得不明覺厲,卻不清楚這代表了什麽。


    但其實,五蘊皆空的含金量非常的高。


    佛門有八大宗派,八個宗派的修行所求各不相同,像唐三藏所創立的法相宗,也就是唯識宗,修行追求是阿賴耶識。


    而佛門八宗裏,還有個三論宗,是八宗之祖鳩摩羅什所創,他們追求的便是五蘊皆空和四大皆空。


    佛教裏的五蘊,是色蘊、受蘊、想蘊、行蘊、識蘊,是對外界一切誘惑的感知,放下五蘊,就是放下世界諸般誘惑。


    而佛教裏的四大,指的是地,水,火,風,這是構成世界的一切。


    四大皆空,就是放下一切,把整個世界都放下。


    可以說,三論宗的修行追求,和全性的修行追求是一樣的。


    吳曼證得五蘊皆空


    ,自然也是證得了真全性,若是按佛教的說法,這叫證得阿羅漢。


    不過,在證得阿羅漢之後,他沒展露出什麽手段,而是去了王家赴死。


    死後,王家家主親自為他建了佛塔,並在晚年出家,於佛塔下修行。


    朝聞道,夕可死,用來形容他再合適不過。


    除了吳曼之外,張之維能想到的,就是劇情中的自己。


    雖然嘴上說著凡夫俗子,但其實,也是做到了吳曼的境界,甚至更遠。


    譬如視很多大佬削尖了腦袋都要爭的十佬之位如浮雲,這是放下了權利誘惑。


    在全性四張狂聯手施展十二勞情陣裏毫無影響,這是放下了酒色財氣,放下了欲望。


    羅天大醮後,坦然的要傳天師度,這是放下了生死……


    權力,欲望,生死……全都放下了,這不是真全性嗎?


    當然,或許還有一件事沒放下,就是那天師度。


    放下這個,也許就是放下了整個世界,成為真聖賢,達到全性祖師楊朱的境界。


    但正因為沒有達到,所以說自己是凡夫俗子……


    師父誤人啊……張之維暗歎一句,看向張懷義:「要說誰能做到,你還是去問師父吧,師父他老人家或許能做到。」


    「你當我傻帽呢!去問師父,還不得被打一頓?」張懷義沒好氣的說道。


    隨後,他便不再多言,悶頭趕路,腦中想著剛才的事。


    倒是田晉中突然來了一句,「對了師兄,走之前,武當門長讓你給師父帶話,說他放下了,他放下了與師父有關的什麽事啊?!」


    「啊哈,」張之維笑道:「此事說來話長了,容我細細道來。」


    …………


    …………


    張之維一行人在趕路。


    與此同時,一荒郊野外的酒肆裏,突然就來了四個看起來頗為英武的年輕人,其中一人扔出一把大洋,讓酒肆裏的人都快滾。


    這個酒肆是城邊的一個小鋪子,靠近礦山,不遠處是幾個大大的煤礦場,挖煤的苦力迴家都會從這裏路過,於是,這裏就有了這麽一個簡陋的小鋪子,給這些辛苦一天的勞工賣點濁酒喝。


    這些勞工,一個月也掙不了幾大洋,突然有人扔出了他們幾個月的工錢,哪有什麽怨言,彎腰撿錢快過撿煤,撿完頭也不迴的就跑了,生怕後麵那幾個傻叉後悔。


    勞工走後,酒肆裏就隻剩下四個年輕人與老板和老板娘。


    老板賠笑著說道:「幾位客人,我這店小,不知道要來點什麽?」


    一個年輕人又從兜裏抓出一把大洋,朝老板伸去。


    老板一愣,當即彎下腰,一臉恭敬伸出雙手去取。


    但就在即將取到的時候,年輕人猛地鬆開手,銀元砸落一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整個酒肆頓時肅然一靜,沒人說話,隻有大洋落地的聲音。


    「幾位是故意來找茬的是吧?」老板娘打破寂靜,她的聲音有些低,有些沙啞,讓人不寒而栗。


    「沒拿穩,把錢撿起來!」一個頭發有些張揚的年輕人咧嘴一笑道。


    老板娘正要開口,老板將她攔住,彎腰撿錢,而在這個空檔,四人中的另一個年輕人,突然以極快的速度,來到了廚房,一把揭開了鍋蓋。


    白色的蒸氣噴出,遮蔽了年輕人的視線,他並指在眼前一抹,下一刻的所見之景,讓他臉色大變。


    鍋裏是滾沸的湯,湯水乳白,邊沿上翻著些油沫,中間則是翻滾著的大小不一的人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時而滾到鍋底,時而又浮起來,全都煮得腫脹發白。


    這一瞬間,老板撿錢的姿勢停住,酒肆靜得發寒。


    下一刻,彎曲撿錢的老板,突然從小腿掏出一把匕首,瞬間暴起,捅向麵前的年輕人,但還沒得逞,就見身下地麵突然湧出一股勁力,將他打飛出去。


    還沒落地,又有一股勁力從地麵鑽出,轟在了他的肩上,直接擊穿了他的整個肩膀,留下了大片大片的血花。


    見此情形,老板娘也想動手,卻見其中一個年輕人迅速掐了幾個法訣,口中短促的念了幾聲咒語,往地上一拍。


    霎時間,地麵上出現了一副猛虎下山圖,圖中老虎咆哮一聲,一躍而起,張開與身形不符的大口,一口便將那老板娘給吃了下去,旋即,老虎的腹部一陣臌脹,但就是掙脫不開。


    戰鬥來的快,去的也快。


    先前撒錢的年輕人拍了拍手,笑道:「大名鼎鼎的全性雙彘,就這點本事啊!」


    彘是山海經裏的一種怪物,最喜歡吃人。


    「本事不大,作惡不小,一身惡名,全靠喜歡吃人而來,真晦氣,這種狗東西,就該千刀萬剮,要是老七在就好!」


    先前揭開鍋蓋的那個年輕人,把鍋蓋合上,咬牙切齒,一臉厭惡的說道。


    剛才他被惡心壞


    了,現在滿腔的油膩味兒和肉香味,他估計自己接下來一個月,都不能好好吃飯了。


    「老七那性子,就好不好弄了!」


    先前撒錢的年輕人拍了拍手,對受傷倒地的老板說道:


    「做個自我介紹,我叫呂德,你也可以叫我呂老四,今天找你們,是來打聽個事兒。」


    呂德笑眯眯的說道:「我聽說,你們全性那個叫長鳴野幹的,躲起來之前,見過你們夫妻一麵,把他的下落說出來,饒你們不死!」


    老板不屑道:「落到你們這些偽君子手裏,還有活路?」


    呂德一本正經道:「落到其他人手裏,是沒活路,但我不一樣,我呂德最有品,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以四家的名義發誓,隻要你說了,這次饒你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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