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看過後,又尋遍了屋子裏,沒有檢查出一處不妥。


    反倒進寶帶人去搜延禧宮,當場抓住了葉芯正在處理手中的物件兒。


    其中一份玉石打造的已經被砸的稀碎,另一份犀牛角由於太過堅韌,葉芯隻能放在燭火上用火烤,燒去了大半的頭部。


    海蘭頻頻喊冤,指認一定是令妃故意陷害,此刻她隻想要救如懿活命。


    也顧不得許多,隻能禍水東引,將淩雲徹和令妃曾有私情暴露出來。


    “皇上,這一定是令妃陷害嬪妾和姐姐,她一定是因為淩雲徹才懷恨在心,想出了這麽歹毒的辦法來。”


    皇帝聽著海蘭說著淩雲徹和令妃的過去,看著閉著眼睛孤傲的捂著脖頸,沉默不語的如懿,心中雖然暴怒,卻也疑心了涼月。


    讓人將涼月喚來,礙於她此刻懷著身孕,強忍著怒氣給她一個自辯的機會。


    涼月聽著李玉忽略海蘭和如懿的親密戲,將那三個檀木盒子打開。


    “令妃娘娘看看這物件兒您可熟悉,是不是您讓人放在愉嬪娘娘和嫻貴妃娘娘宮裏的?”


    涼月嫌惡的皺了皺眉,故意惡心了兩下。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實在不知這是何意?”


    一旁的海蘭恨不得生撕了涼月,手指指著涼月的鼻子破口大罵。


    “賤人,你還不承認?你因為與淩雲徹有私情,可淩雲徹後來認清你的真麵目,轉而一心辦差,你就對提拔他的姐姐懷恨在心,便設下這樣的局作賤我和姐姐,你好卑鄙啊。”


    涼月看著海蘭狗急跳牆想要過來掐死她的樣子,立馬對著皇帝喊冤。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是認識淩雲徹,可一直以來不過是略微熟悉的鄰家哥哥而已,哪裏就有私情了?


    愉嬪你莫要冤枉旁人,淩雲徹到死,心裏惦記的一直都是嫻貴妃……娘娘!”


    涼月抬頭看著皇帝陰沉的臉色有些心虛的閉了嘴。


    見涼月不再開口,皇帝一掃桌前的茶水,茶盞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沉聲問道:


    “令妃,到底是怎麽迴事?說!”


    涼月有些後怕的摸了摸肚子,磕了一個響頭,語氣中是說不盡的委屈。


    “皇上別生氣,臣妾說,臣妾這就說。


    您也知道臣妾的額娘偏疼弟弟,先前讓臣妾一發了月例就要送出宮去。


    淩雲徹是侍衛,又與臣妾同住一條胡同,打小就認識,臣妾在宮裏無依無靠。


    為了能找個好差事,多得些銀子,便幾次向淩雲徹張口借些銀錢打點,事後按照約定雙倍返還。


    後來臣妾因為這張臉,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說到底臣妾受罪還是因為嫻貴妃故意穿了姚黃牡丹的衣裳,在先皇後麵前挑釁,說什麽皇後之位,自在人心。


    臣妾那時候人微言輕,隻是一個花房的小宮女,便因嫻貴妃被先皇後遷怒,被帶進了啟祥宮。


    在啟祥宮暗無天日的日子,淩雲徹又恰好得了嫻貴妃娘娘的青眼。


    臣妾就想著自己也算是替嫻貴妃娘娘受過了,能不能讓淩雲徹在嫻貴妃娘娘跟前求求情,將臣妾從罪妃金氏的啟祥宮挪出去。


    當時臣妾還願分十年裏一半的月例給他,有白紙黑字為憑。


    可哪裏知道,臣妾的銀子給了他分了五年,嫻貴妃撈一個宮女也撈了五年都沒有撈出來。


    後來知道原因,原來竟是嫻貴妃娘娘猜測臣妾與淩雲徹有私,出於嫉妒心理便故意騙淩雲徹說再等等。


    後來要不是皇上救了臣妾,臣妾隻怕都要被磋磨死了。”


    皇帝的臉色對涼月緩和了不少,這事兒畢竟他知道,當日令妃身上確實是新傷加舊傷,過得不如意。


    如懿一雙杏眼直勾勾的盯著涼月,她實在是被涼月不要臉的說法給氣到了,隻是依照她那人淡如菊的性子,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辯駁。


    如懿的眼神讓涼月故意慌亂的低下頭忍著笑意繼續說道:


    “臣妾成了妃嬪,幾次撞見嫻貴妃娘娘和淩雲徹同座一處,說說笑笑。


    臣妾覺得不妥,便開口和嫻貴妃娘娘說了兩句,可哪知道,嫻貴妃娘娘格外看不起臣妾,說臣妾為了攀龍附鳳,辜負了真心待自己的人。


    臣妾要不是知道自己每次跟淩雲徹借銀子求他辦事都要打條子,並約定雙倍還清按手印,臣妾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跟他真的有什麽私情了。


    臣妾真是冤枉死了,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問問春嬋和瀾翠,對了還有與淩雲徹關係很好的趙九霄。


    就連那些按了雙方手印的條子臣妾都還留著,都在永壽宮的庫房裏鎖著呢。


    淩雲徹後來聽說被惡犬所傷,發了瘋症,經常大喊嫻貴妃娘娘的名字,金柳胡同都傳遍了。


    就連臨死前懷裏死死抱著的都是嫻貴妃娘娘身邊的惢心姑娘做的如意雲紋的靴子,嘴裏念叨著不能再保護嫻貴妃娘娘了。”


    海蘭吐氣如牛,雙目赤紅,要不是被禦前的人押著,恨不得上去生吞活剝了涼月。


    皇帝眼神淡漠,毫無感情的吩咐。


    “李玉去查!”


    涼月這時又一次開口,阻止道:


    “皇上,李玉公公對嫻貴妃娘娘身邊的惢心有情,證據絕不能經李玉的手,臣妾不想冤死。”


    李玉被涼月不管不顧的態度嚇的滿頭大汗。


    看著皇帝懷疑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李玉立時就跪了。


    “皇上,令妃信口雌黃啊皇上,奴才對皇上可是忠心耿耿啊。”


    皇帝沒有管他的求饒,隻是讓人去請身邊伺候的毓瑚姑姑去查。


    涼月的侍女春嬋和瀾翠,如懿的惢心和翊坤宮的奴才,愉嬪和延禧宮的奴才,還有李玉全部被帶進了慎刑司。


    不一會兒毓瑚就帶迴來了一張張借條,一張張還款單子,放在了皇帝手中。


    又對比了昔日淩雲徹留下的字跡和指紋,以及身邊人的口供,涼月與淩雲徹有私情的嫌疑徹底洗清。


    畢竟沒有哪一個女子會喜歡上一個斤斤計較,借一兩還要還他二兩的男人。


    反觀如懿的嫌疑卻越來越大,她與愉嬪的事情還沒過,又扯出了一個侍衛。


    直到那雙靴子被呈在禦前,皇帝的神色漸漸變得很平靜。


    像是平靜的海麵下麵暗流湧動,暗藏殺機。


    涼月跪的時間久了,有些難受。


    “皇上,臣妾敢說問心無愧,單看那盒子裏的東西,以臣妾的出身也弄不到那麽好的象牙和玉石。


    可不可以讓臣妾先起來,臣妾肚子有些不舒服。”


    皇帝看著涼月還未顯懷的小腹,皺了皺眉。


    “你先起來,毓瑚送令妃迴去,去查一查這東西的來源。”


    毓瑚點點頭扶起涼月,涼月眼神瞟過跪在地上的如懿,勾起一抹淺笑,頭也不迴的離開。


    一路上涼月特意交代毓瑚盡量不要對春嬋和瀾翠用刑,毓瑚應下她才鬆了口氣。


    打發了人離開,這才有些疲憊的進了殿內。


    進忠被王蟾關在內間,又不敢大聲喊叫,隻能低聲急切的威脅。


    此刻看到涼月迴來,上去就將人抱進了懷裏。


    “奴才的令主兒,不是說不會牽扯上咱們永壽宮的嗎?


    您還讓王蟾把咱關在屋子裏,您知不知道奴才都要急死了。”


    涼月掛在他的脖子上,疲憊的打了個哈欠。


    “快別抱怨了,還不是怕你看我受委屈,在皇帝麵前會露出不妥。


    跪了不少時候,你快給我揉一揉。


    再說隻要扳倒那兩人,和淩雲徹之前的事情總歸是瞞不住的。


    好在那枚破紅寶石戒指敲碎了扔到了宮外的臭水溝裏,又做了好多假證,還讓他臨死前按了他的手印。


    經此一事,狗皇帝肯定暫時也不愛往永壽宮跑了,這下不吃醋了吧?”


    進忠雙目含淚,一臉感動,心裏的酸脹幾乎要把他淹沒了。


    “奴才一個閹人,何德何能讓令主兒這般付出?”


    涼月笑了笑,眼神裏都是情意,她連原主的仇人都能虛與委蛇,發生關係,換成個太監怎麽不能?


    再加上這個太監長的還不賴,性格也招她稀罕。


    她的出身本就注定了不會為任何人所停留,更何況還是在這樣的連靈魂都無法靠自己進入輪迴的小世界呢。


    涼月心思不過一轉,嫌棄的扔給他一張帕子。


    “嘖嘖,狗奴才真是越發的愛哭了,本宮最稀罕的就是你不可一世、運籌帷幄的模樣,偏偏那小模樣兒在本宮麵前不常見了。”


    進忠公公的感動一滯,眼裏的眼淚瞬間被憋了迴去,打蛇上棍般的親了親涼月的唇角。


    “奴才錯了,奴才再也不哭了,就是再感動也不哭了,再哭奴才就是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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