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


    小臂上掛著一個手提袋,切瑞兒關上自己房屋的大門,再輕輕拉了下以確認是否鎖上了後,閉目在自己臉上狠狠抹了兩把,之後徑直走向自己的小皮卡。


    “切瑞兒!早上好!”


    切瑞兒的白人鄰居舉著一杯類似麥片之類的從他家窗戶裏向他打了聲招唿,撇過去略顯平淡的迴了句“湯姆,早上好。”


    將手提袋放進皮卡的副駕駛位置,切瑞兒因為年歲漸長而略顯臃腫的身體努力擠進了主駕駛,隨後慢條斯理的啟動了汽車。


    似乎見切瑞兒沒有與自己攀談的意思,湯姆微微一聳肩往自己嘴裏灌了一口麥片,他這個印第安人鄰居一直對他比較冷淡,而且看起來今天早上切瑞兒還有什麽重要的事。


    他可是看見了,切瑞兒的手提袋裏裝的是那個滑稽的羽毛頭飾,當然他隻能是在心底裏說上一句滑稽可笑,‘種族歧視’這個帽子可是有些不講道理,說來湯姆還有些不忿,現在種族歧視這個大帽子蓋下來,對他這種地位普通沒什麽背景的屁民可真就有些承受不住。


    至於那些被這個名頭打壓下來的‘名人’之類的,那隻能說是他的時間到了,但你要真的以為讓這些人淡出世人視線的原因是‘種族歧視’......那可就真是太天真了。


    但即使是如此,湯姆作為一個正統的不列顛白人,卻選擇居住在與外界信號隔絕,阿美莉卡最為巨大的印第安人保留地‘納瓦霍’的首府。


    但作為外界媒體的記者,湯姆也很無奈,他的記者工作在這裏進行的極為艱難,而且這裏的人對他也不是很待見,即使他已經表達的盡量友好了。


    先不說湯姆對這國策與公司的決策的雙重內心譴責與無奈之感,切瑞兒的小皮卡已經啟動了,幾個拐彎出了小區,徑直奔向這個小城中唯一一個像樣的體育館。


    四處低矮的建築物,街道上稀疏的人流,缺乏修繕的基礎設施,即使如此。


    這已經是整個印第安族群中最大部落的首府了,窗岩市是它的名字,就像整個碩大保留地的整體麵貌一般,岩石與幹涸的土地幾乎是他的全部。


    在切瑞兒平靜的目光中,似乎對這周邊建築的狀態並沒有什麽想法,也許是因為他知道這些建築也是白人們的資產,總有一些人在想著從他們孱弱的族群中抽取點利益出來。


    這裏是印第安人的土地,卻到處都是白人們的影子。


    想到這裏切瑞兒有些悲哀,好在他的去處是沒有白人的。


    寬闊卻無用的土地到處都是,隨意將車子停好後,從護持這體育館的國民警衛隊哪裏得到一個眼神,與自己這位同族握手之後切瑞兒進入了這體育館內,同時將手提包中的羽冠取出鄭重戴上。


    還沒有進入內部,這過道旁就已經是坐滿了人,一些也戴著羽冠的人見到切瑞兒,喧鬧交流之餘也不忘給他讓出一條路來,因為切瑞兒的羽冠要比他們的長上不少。


    雕羽冠隻有曾經是戰士或身份高貴的人才能佩戴,現在印第安人沒有所謂的部落戰士,隻是切瑞兒曾經在大英國民警備隊效力過。


    沒有什麽同族芥蒂,切瑞兒就這麽進入到場館內部,不少人見到他後還會給他行禮,而有人沉默著為他披掛上由鮮豔羽毛所裝飾的長袍,也有人為他遞上一支滿是古老雕刻,添加了鮮豔羽毛的手杖。


    在偏暗的過道中,不時有人從邊上出來為他身上添上一樣東西,或是在他的臉龐上添上幾道油彩,切瑞兒也隻是任由他們施為,眼神直直的看著前方的光明之處,不知是被什麽觸動了,終於他衰老的身體有那麽幾分動搖,手中權杖也被他拽的緊緊的。


    仿佛有萬千悔恨在他的眼中醞釀,已經赤裸的雙足踏入體育館的燈光之中,在看到那被滿是羽冠的眾人圍攏在中央的存在後,眼眶通紅的切瑞兒以最為虔誠的姿態在它的麵前匍匐拜下,手中象征著豐收,星辰,法律,生死的羽蛇神權杖被他向前遞出,其間還帶著點低微的嗚咽之聲。


    他麵前的一個精雕細琢的石台,如同小型金字塔一般的石台之上擺放著一根巨大的石柱,而一個龐大的身影正盤踞在上麵,細長的身體,滿是七彩羽毛的上半截身體,兩扇同樣斑斕的大翼正大開著,在燈火通明的體育館內部遮蓋出了大片的陰影,巨大的頭顱雙目緊閉,明明是猙獰的野獸模樣,此刻卻在諸多印第安人的包圍下祥和且安靜。


    甚至有不少人就坐在它羽翼之下的陰影中,而且還一副極為榮耀的樣子。


    巨大的身形甚至散發著淡淡的清香,整個體育館內部都彌漫著這淡淡的清透氣息,但明顯沒有人注意這什麽氣味,在場的印第安人或默然祈禱,或盯著那巨大的身體想著什麽,uu看書 ww.ukanshu 或是像切瑞兒這般,依然是快要把持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就要當場熱淚盈眶了。


    察覺到這點的他馬上平複了自己的心情,神不喜歡眼淚,特別是印第安人的淚水,雖然神並沒有告訴他,但他能感覺到神似乎對哭泣的印第安人極為厭惡。


    緩步走到石台之下,今天他要像往常一樣主導在場所有同胞的祈禱。


    本來作為一個他族人眼中的‘叛徒’,能在這裏祈禱已經是格外的寬容中的寬容,確然是不能穿上這身祭祀的羽袍的,但作為所有族人中唯一能靠近神身邊一米左右存在,也許也是族人中最為虔誠的存在,他現在已經走上的石台,轉過身來站在羽蛇神的身下。


    沒有什麽祭祀的舞蹈與吟唱,隻不過是將手中手杖高舉,羽蛇神應聲而動,羽翼之上的散落的光點仿佛在聚攏思緒的狂潮,體育館中所有人的意識都進入了一種奇詭的狀態,仿佛所有人的思想都在往眾人所向的最為相同麵聚攏,隨著羽蛇神在巨石柱上的糾纏,狂暴的仇恨被引起,卻是在眾多虛幻的記憶中被席卷!


    一時間仿佛感受到足下大地的悲鳴,遠處山巒的不甘,甚至腳下的土地中的先祖的哀歌都在傾訴這什麽,努力想要聽取的印第安人們隻能聽到兩個字:“苦難!”


    腳下的土地正在向印第安人傾訴著,告知著,悉數家珍似的講述著他們先祖遭受過的苦難,以及他們的生活,他們那無拘無束與土地一起生活的自由!


    而這正是如同他們的傳說中一般,他們正借助這祭司與神的力量與土地,先祖進行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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