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簡安似乎看到陸薄言的眸底有擔憂掠過去,但她捕捉不住,所以也不敢確定,更不敢竊喜。


    她指了指自己的後腦勺,陸薄言站起來,伸手按了按她的後腦勺,她痛得倒抽氣:“疼,你輕點。”


    陸薄言的眉頭深深皺起:“白天為什麽不說?”


    他拉著蘇簡安的手就往外走。


    “哎,陸薄言!”蘇簡安掙不開,隻能被陸薄言拖著走,“你要帶我去哪裏?我們家的醫藥箱放在後花園嗎?”


    “去醫院!”


    “我穿著睡衣!”


    陸薄言的腳步這才驀地頓住,他迴頭,蘇簡安果然是一身寬鬆的真絲睡衣,夜風輕佛,她纖細筆直的小腿大大方方的露著,玲瓏有致的曲線若隱若現。


    他的眸底掠過一抹不自然,別開目光:“去換身衣服下來,我在外麵等你。”


    “太晚了,我明天……”


    蘇簡安想說明天再一個人去醫院看看,陸薄言寒峭的目光望向她,她沒骨氣的把剩下的話吞了迴去,上去換了身衣服下來,乖乖跟著陸薄言去醫院。


    深夜的高速公路車輛稀少,陸薄言把車子開得飛快,蘇簡安偷偷看他,發現他的側臉和以往一樣冷峻淩厲,仿佛他每一分鍾都堅不可摧。


    難道剛才他坐在沙發上抽煙時的寂寥,隻是她的幻覺?


    為了確定,蘇簡安小心地問:“你剛才,在想什麽?”


    “想事情。”


    他的語氣裏沒有感情,明顯不想多談這件事,蘇簡安識趣的點頭,表示了解,然後閉嘴。


    接下來的一路,車廂裏滿是沉默,不過幸好醫院不是很遠。


    這是a市收費最昂貴的私人醫院,環境堪比五星級酒店,有一家咖啡西餐廳24小時營業,還有一個聲效堪比影院的放映廳,大花園裏各種娛樂設施,高速wifi覆蓋整個醫院,據說a市的土豪們隻願意來這裏看病。


    就算是在深夜,整個醫院也燈火通明,像一個高檔小區。


    蘇簡安早就聽說過這裏,但是她還來不及仔細打量就被陸薄言推給醫生,醫生對著她客氣地笑:“陸太太,請跟我來,我們會為你做一個詳細的檢查。”


    她下意識地看向陸薄言:“那你呢?”


    陸薄言蹙了蹙眉:“我不需要檢查。”


    蘇簡安:“……”她不是那個意思。


    還是醫生聽懂了蘇簡安的意思,安撫似的對她說:“陸先生,陸太太是問你在哪裏等她呢。”


    陸薄言深深地看了蘇簡安一眼,這才說:“我在門口的咖啡廳,不會走的。”


    醫生笑得曖|昧,蘇簡安的臉頰微微發燙,低著頭跟著醫生走了。


    她不是怕陸薄言走了,而是不想一個人呆在醫院。


    九年前,她的母親在醫院辭世,從那以後她對醫院就有一種莫名的抗拒,這也是她畢業後選擇當法醫,不願意當醫生的主要原因。


    女醫生哪裏知道這些,羨慕的看著蘇簡安:“陸太太,你好陸先生的感情就像新聞上說的那麽好。”


    蘇簡安隻是笑了笑,不說話。


    她要怎麽告訴醫生,她和陸薄言隻是在新聞上才有感情呢?


    沒有排隊交錢這些繁瑣的手續,檢查做得很快,完了之後,蘇簡安又跟著醫生去找陸薄言。


    陸薄言坐在咖啡廳裏,醫生仔仔細細地告訴他:“陸太太的疼痛是受到重擊後引起的,檢查過沒什麽大礙,用點藥很快就能好了。”


    “謝謝。”


    陸薄言接過醫生遞來的藥,牽起蘇簡安的手帶著她離開醫院。


    已經是淩晨了,四下寂靜,蘇簡安任由陸薄言牽著走在他身邊,突然覺得,當初答應和陸薄言結婚是一個對到不能再對的選擇。


    至少,她以後的人生會因為有深夜被陸薄言牽著走的記憶而不空泛。


    到停車場,陸薄言開了車鎖,蘇簡安往後座走去,陸薄言把她拉迴來:“你不知道隻有兩個人的時候,坐後座很不禮貌?”


    蘇簡安眨巴眨巴眼睛:“後座睡覺比較舒服啊……”這都淩晨了,他以為誰都跟他一樣不困嗎?


    陸薄言似乎是愣怔了一下,鬆開蘇簡安的手,找了一張毯子扔到後座給她。


    蘇簡安笑了笑,裹著毯子在後座睡著了。


    車子造價昂貴,駕駛體驗自然也是一流的,在這樣安靜的深夜裏開著車廂內都沒有一點雜音,安靜到陸薄言連後座上蘇簡安淺淺的唿吸聲都聽得見。


    隻有睡著的時候,她才會安安靜靜呆在他身邊,也隻有這個時候,陸薄言才能感覺到蘇簡安是他的妻子。


    這時候,她才完全屬於他。


    陸薄言不自覺的放慢車速。


    他貪心的想延長這個時刻。


    可路總有盡頭,沒多久就到家門口,蘇簡安像是感覺到了一樣,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自動自發的下車。


    她睡意朦朧,跌跌撞撞的摸著走迴房間,一頭栽到床上緊緊抱著被子,一副恨不得能睡上一百年的樣子。


    神誌模糊中,她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然後有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可她隻想睡覺,什麽都不想管。


    陸薄言皺著眉看著睡得亂七八糟的蘇簡安,拿開她的被子:“趴著躺好。”


    蘇簡安倏地睜開眼睛:“陸薄言?你……你要幹嘛?”


    陸薄言把藥油擰開:“你覺得我要幹嘛?”


    “我……”蘇簡安看見他手上的藥才恍悟,艱難地一字一句的說,“我覺得你要給我擦藥……”


    “躺好!”


    蘇簡安不敢亂想了,乖乖地趴著,不一會就感覺到涼涼的藥油滴到了她的頭皮上,然後陸薄言的手覆上來,揉著她的傷處。


    他的力道不算大,但傷口實在痛,她疼得十個腳趾都用力地咬在一起,發出小貓一樣小小的哭泣聲。


    “忍一忍。”陸薄言說,“等一下就不痛了。”


    蘇簡安憋著一口氣忍了很久,疼痛沒有絲毫減輕,她用哭腔怒斥陸薄言:“騙子!”


    陸薄言不得已減輕了手上的力道,蘇簡安舒服的“嗯”了一聲,不一會,濃濃的睡意襲來……


    他看著蘇簡安睡過去,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抱著她翻了個身,給她換一個舒服的睡姿。


    蘇簡安不省人事,被他抱著的時候掙紮了一下,飽|滿柔|軟的某處蹭到他的胸口上,他的唿吸刹那間變得粗重,匆匆給她蓋好被子,轉身離開。


    多留一秒,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來。


    後腦勺上的疼痛有所減輕,這個晚上,蘇簡安睡得格外舒服。


    第二天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陸薄言已經去公司,劉嬸幾個人在客廳做清潔。


    “少夫人,”徐伯迎上來問,“要不要幫你熱一熱早餐?”


    “不用了。”蘇簡安答應了給江少愷送午飯,邊挽袖子邊走向廚房,“不怎麽餓,我直接吃午飯就好。”


    不過她的午飯不是在家吃的,她做好了一並打包帶到醫院,和江少愷一起吃。


    “真仗義。”江少愷喝著熬得濃白的湯,“沒白冒險救你。”


    他一直挺垂涎蘇簡安的廚藝的,第一次嚐過後就揚言以後要找個和蘇簡安一樣會做飯的老婆。


    蘇簡安把保溫桶裏的湯都倒給江少愷:“補血的,多喝點。”


    江少愷“來湯不拒”,邊喝邊說:“對了,你聽說沒有?綁架我們的那個兇手,在看守所裏被打成了重傷,差點死了。”


    “這種犯人不是應該關在單獨的房間嗎?”蘇簡安愣怔了一下,“怎麽會被打?”


    江少愷聳聳肩:“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早上閆隊來看我說的。”


    那種喪心病狂的殺人魔,被打成什麽樣蘇簡安都不覺得遺憾,和江少愷吃完飯後收拾餐具,江少愷看她這架勢:“這就要迴去了?”


    “去買菜,晚上給你煲魚湯。”


    江少愷眼睛一亮:“那趕緊去去去!對了,多買點,洛小夕說不定過來蹭吃的。”


    蘇簡安開車去海鮮市場買了兩條還活蹦亂跳的魚,迴家後交給廚師處理了,她親自動手熬了一鍋新鮮無比的魚湯出來,洛小夕果然打電話來讓她多帶點去醫院,她要繼續和江少愷切水果。


    陸薄言六點多下班迴到家,魚湯和葷素搭配的兩道菜在桌子上騰騰冒著熱氣,一看就知道是蘇簡安做出來的,蘇簡安卻不見人影。


    徐伯走過來:“少夫人給江先生送飯去醫院了。”


    “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家?”


    徐伯一臉為難:“不是,今天中午……少夫人也給江先生送飯了。”


    也就是說,今天大部分的時間,她都在為了江少愷忙碌。


    陸薄言鬆了鬆領帶,卻還是覺得不舒服,索性把領帶扯了下來交給徐伯:“她有沒有說什麽時候迴來?”


    徐伯搖搖頭:“沒有。”


    陸薄言眯了眯眼。


    他才是她的丈夫,可她一語不發的跑去陪另一個男人吃晚飯。


    是不是他什麽都沒做,所以她根本意識不到他們是夫妻?


    還是就像沈越川說的那樣,她喜歡了多年的那個人,是江少愷?


    蘇簡安在醫院吃完飯又和洛小夕去附近的步行街壓了會馬路,所以很晚才迴來,徐伯和傭人們都已經歇下了,可她沒想到陸薄言會在門口等她。


    他還穿著白天工作時穿的襯衫西褲,臉色冷沉沉的,她莫名的感到不安:“陸薄言,你……你呆在門口幹嘛?”


    “為什麽這麽晚才迴來?”陸薄言看了看時間,十一點多了,“江少愷需要你陪到這個時候?”


    “我……”


    不等蘇簡安吐出第二個字,陸薄言突然伸手把她推到身後的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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