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蘇簡安被帶進審訊室開始,陸薄言就一直站在這兒,神色冷峻疏離,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他的四周仿佛豎著一道無形的屏障,輕易沒人敢靠近他。


    饒是閆隊都躊躇了片刻才步至他的身旁,說:“陸先生,你去我們辦公室坐下來等吧,審訊不會很快結束。”


    陸薄言抬腕看了看手表,謝絕,“律師應該快出來了。”


    他話音剛落,卓律師就拎著公wen包從審訊室出來,看了閆隊長一眼,示意陸薄言借一步說話。


    “沒關係。”陸薄言說,“這兒沒有外人。”


    閆隊長擰了擰眉,望向卓律師,“上頭雖然把簡安的案子交給別的組負責了,但是我們利用私人時間幫忙調查也不會有人阻攔。卓律師,我需要知道簡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既然陸薄言不把閆隊長當外人,卓律師也就沒什麽好顧慮了,把蘇簡安告訴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閆隊憑著職業直覺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有兩個疑點。”閆隊說,“第一:蘇媛媛和簡安的關係一直都很僵硬,遇到事情她向簡安求救的可能性不大。但是簡安心軟,不會見死不救,蘇媛媛利用了這一點。也就是說——蘇媛媛叫簡安過去,不是要簡安救她,而是別有目的。


    “第二,簡安進去後不久就暈過去了,但蘇媛媛和出入那套房子的癮君子卻沒事,這非常可疑。我懷疑,蘇媛媛把簡安叫過去,本意是要傷害簡安,但弄巧成拙讓自己丟了性命。”


    律師讚同的點點頭,補充道,“我們有必要找到那天那幫癮君子。從他們口中,也許能問出點什麽來。”


    “這些人交給我們來找。”閆隊說,“卓律師,你想辦讓爭取讓簡安迴家去接受調查。拘留所那種地方……我怕她呆不習慣。”


    “這個……”卓律師有些為難,這是影響力很大的命案,讓蘇簡安接觸非警務和法律人員,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更別提迴家了。


    這時,一旁的陸薄言突然走開了,去找負責蘇簡安案子小組的組長。


    “陸先生,”組長對陸薄言十分客氣,“你放心,我們和簡安都是同事,每一個人都是相信她的。我們一定會把案子調查清楚,早日還簡安清白。”


    “謝謝。”陸薄言說,“但我太太受了傷,如果你們審訊結束了,能不能讓她到醫院接受檢查?”


    “去醫院的話……”組長顯得十分為難。


    這是一個很好的離開警察局的理由,但被媒體知曉了的話,難保他們不會說內部給蘇簡安開後門,讓她鑽空子。


    陸薄言也不為難組長,“我不介意走程序做申請。半個小時後我再來找你?”


    組長頭疼,他豈會不知道,陸薄言想要把一個人弄出警察局易如反掌,給他半個小時隻多不少,最後他還是得讓蘇簡安去醫院。


    閆隊長走過來,拍了拍組長的肩,“反正結果都一樣,你就答應了吧,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案子的問題,你盡管來找我。至於簡安這個案子,我整個隊的人你想要誰盡管開口!”


    “真的要誰給誰?”組長嗬嗬一笑,“你先把小影給我!”


    “……”閆隊非常嚴肅的沉吟了片刻,說,“小影在我們隊主要負責資料搜集。但其實,隊裏最擅長資料收集的人是我!你要收集什麽資料?”


    組長:“……”


    蘇簡安聽說她被安排去醫院接受檢查時,就已經察覺到什麽了,但真的在車上看見陸薄言,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不顧隨行的警員怎麽看,一頭紮進陸薄言懷裏,像一個尋求庇護的小鴕鳥。


    陸薄言抱住她,輕輕吻了吻她的發頂,“很快就會沒事的,別怕。”


    蘇簡安用力的點點頭。


    她相信陸薄言,隻要陸薄言在身邊,她就能安心。


    陸氏總裁夫人涉殺人命案的事情,傳播速度比所有人想象中都還要快,唐玉蘭很快就從朋友口中得知,她火急火燎的給陸薄言打了電話,陸薄言一再跟她保證蘇簡安會沒事,她才算安心了些許。


    “薄言,”唐玉蘭壓抑著聲音中的顫抖,“媽隻有一個要求:不管真相是什麽,簡安一定不能有事。”


    她已到晚年,再也不想失去身邊的任何人了。


    陸薄言讓唐玉蘭放心,又交代了蘇簡安目前的狀況才掛了電話,接連著又接了沈越川和蘇亦承幾個人的電話,都是為了蘇簡安的事情。


    蘇簡安在一旁聽著,突然覺得不那麽害怕了。


    她很清楚她沒有傷害任何人,而現在不止是閆隊長和江少愷,還有陸薄言和她哥都在幫她,她很快就能洗脫莫須有的罪名。


    所以,不如把這幾天當成偷來的假期,開心一點,不要讓擔心她的人更擔心。


    陸薄言交代完沈越川一些事情掛了電話,就發現蘇簡安的目光在漸漸的平靜下來,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她笑著點點頭。


    坐在前排的隨行警員皺眉。


    他們是負責看著蘇簡安的,讓陸薄言跟著已經不符合規定了,可是他們上車時陸薄言就已經在車上,明顯是領導默許的,他們也不好說什麽。


    但是,陸薄言和蘇簡安竊竊私語,他們無論如何不能視若無睹。


    “那個,蘇法醫,”小警員清了清嗓子,“我們需要知道你們都說了什麽,迴頭有需要的話是要跟領導報告的。這些規定……你是知道的。”


    蘇簡安笑了笑,依偎進陸薄言懷裏,“你們都還沒女朋友吧?那有些話……還是不要聽見比較好。”說著甜甜蜜蜜的望向陸薄言,“老公,對吧?”


    陸薄言沒說話,但唇角笑意明顯,他輕輕摸了摸蘇簡安的頭,動作間的寵溺足以虐殘一萬隻單身狗。


    兩個小警員默默的,默默的掉頭,決定到醫院之前再也不迴頭了……


    距離市局最近的是第八人民醫院,警車卻徑直從八院的門前開了過去,警員一臉問號的看向司機,“我們要去哪個醫院啊?”


    半個小時後,他們終於有了答案。


    但是,確定這裏是醫院而不是私人別墅?


    堪比公園的大花園、寬敞的運動場、沒有半片落葉和一點灰塵的泳池,如果不是有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進出那幾幢大樓,他們堅決不信這裏是醫院。


    其實,按理來說蘇簡安是不能來這種私立醫院的,但陸薄言的理由不容拒絕:蘇簡安的身體一旦不適都是來這裏看的,隻有這裏的醫生最了解她的身體狀況。


    “陸太太,”還是上次的醫生負責給蘇簡安做診斷,“你先去做幾項檢查,就和上次一樣,不用緊張。”


    上次蘇簡安被一名兇手綁架,傷及頭部,陸薄言帶她來做過一次檢查。


    這次的檢查還是很快,結果出來後,醫生把陸薄言叫進辦公室,“陸太太沒有大礙,隻是留下了一點淤青,很快就可以複原。”


    走出辦公室,醫生卻又換了一張臉,嚴肅的告訴隨行的警員:“病人傷得不輕,需要住院觀察!”


    “啊?”警員瞪大眼睛,“住院……觀察?可是……看起來好像沒那麽嚴重啊。”


    另一名警員比較醒目,用手肘撞了撞癡癡呆呆的夥伴,朝醫生笑了笑,“知道了,我們這就去向領導報告。”


    蘇簡安很快就被安排住進了病房,隨行的兩名警員在病房外看守,雖然知道蘇簡安不會跑,但他們還是站得筆直,盡職盡責。


    病房內。


    蘇簡安已經換了一身淺粉色的條紋病號服,惴惴然看著陸薄言,“這樣子……真的可以嗎?”


    他們剛才是從警察局的後門走的,成功的躲開了媒體。但媒體個個都是人精,要是讓他們發現她住院的話,輿論會往什麽方向發展,她不敢想象……


    “可不可以,我說了算。”


    陸薄言字字擲地有聲,仿佛世界都在聽他的號令運轉。


    蘇簡安也就不擔心了,笑了笑,躺到床上,好歹也要做出“很嚴重”的樣子來。


    陸薄言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六點了,問蘇簡安,“餓了沒有?”


    蘇簡安搖搖頭,不是不餓,而是沒有胃口,也感覺不到餓。


    陸薄言剛想勸蘇簡安吃一點東西,就接到蘇亦承的電話,他給蘇簡安帶了吃的過來,就在病房門外。


    蘇簡安第一時間奔出去,果然看見了蘇亦承,他被兩名警員攔在門外,一臉慍怒,看起來隨時會和警員動手。


    “哥!”她忙叫住蘇亦承,“他們也是按照規定辦事。算了,不要為難他們。”


    蘇亦承冷冷的瞟了兩名警員一眼,把帶來的保溫盒遞給蘇簡安,“沒事吧?”


    蘇簡安牽起唇角搖搖頭,“我又沒有被關起來,能有什麽事?隻是這段時間我不能和家人接觸,你們放心,我不會自己先崩潰,我很清楚我不是兇手。”


    蘇亦承點點頭,看見陸薄言走出來,第一次用近乎請求的眼神看著他,“照顧好簡安。”


    陸薄言接過蘇簡安手中的保溫盒:“嗯。”


    一個字,簡單卻有力。


    “那個,”蘇亦承和陸薄言的氣場強勢鎮壓,警員的聲音弱弱的,“蘇先生,你、你該走了,待太久我們不好報告。”


    蘇亦承來時明明有許多話,但陸薄言陪著蘇簡安,況且蘇簡安看起來狀態也不錯,他想想似乎沒什麽好不放心的了,轉身離開。


    警員鬆了口氣,又看向陸薄言,“陸先生,按照規定,你……你也是要離開的……”


    陸薄言空前的好說話,“我沒說要留下來。”


    警員大喜,用近乎殷切的目光盯著陸薄言,那目光翻譯成白話文就是:那您倒是走啊!


    陸薄言卻拉著蘇簡安後退了一步,更進房間了,警員臉色微變,隻聽見他說,“病房裏有後門,我從後門走。”


    然後,他“嘭——”一聲關上房門。


    警員一臉崩潰,病房有後門?靠,找借口能別這麽敷衍能走點心嗎!


    但陸薄言明明是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他們卻無法反駁,也是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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