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山答應迴家後幫忙打聽洪慶的消息,又把他的聯係方式留給蘇簡安才離開。


    病房裏恢複安靜,蘇簡安想起上午那一幕——


    陸薄言和韓若曦肩並肩站在一起,金童玉女,不能更登對。


    和她結婚好久,陸薄言才陪她出去買過一次東西。


    他和韓若曦才交往多久?居然已經對韓若曦這麽好了!


    蘇簡安不想承認自己吃醋了,但不得不承認的是,有經驗的男人……上手總是非常快。


    她給別人調教了一個好男友……


    下午五點多,張阿姨送來晚飯,還燉了一盅鴿子湯。


    “湯是蘇先生親自燉的。”張阿姨笑眯眯的把飯菜擺到桌上,“簡安,好不容易你有胃口了,多吃點。這段時間,你瘦了可不止一圈。”


    蘇簡安摸了摸自己的臉,笑著把飯菜一掃而光。


    睡覺前,她默默的在心裏盤算,如果明天狀態還是這麽好的話,就去紫荊禦園看唐玉蘭。


    可人算永遠不如天算,第二天起來,蘇簡安突然又開始吐,從早到晚,一直沒有停過,甚至吐得比之前更嚴重。


    田醫生沒有辦法,隻能又給她掛上點滴。


    這一掛,就一直掛到了大年初九。


    年味漸淡,上班族重新湧迴城市,a市又恢複了一貫的繁華熱鬧。


    蘇簡安本來十分樂觀的以為會像之前,吐幾天就好了,但這次卻是越來越嚴重,吐到連一口水都喝不下去,就算勉強喝下去了,不出半分鍾就會吐出來。


    一天中的大半時間她都是昏昏沉沉的,有時候洛小夕來了或者走了她都不知道。


    吐到最後,胃裏已經空了,五髒像被人擰在一起一樣,難受得連呻|吟都出不了聲。


    初十,洪山的妻子動了手術,手術非常成功,術後的護理也非常到位,洪山到9樓去給蘇簡安報喜,卻被蕭芸芸攔在門外。


    “洪大叔,我表姐剛剛睡著。”


    “那我等她醒了再過來!”妻子被從鬼門關前搶迴來,洪山整個人樂嗬嗬的。


    蕭芸芸為難的說:“洪大叔,你不用過來了,來了也見不了表姐。手術成功的事情,我會轉告表姐的。”


    洪山終於注意到蕭芸芸的神色有些凝重,問:“蘇小姐怎麽了?”


    “她很不舒服。”蕭芸芸看了眼身後的病房門,“可是她隻能一個人咬牙忍著,不能告訴表姐夫。”


    “為什麽?”洪山問。


    “因為一個該殺千刀的家夥!”蕭芸芸憤憤然,“表姐夫不能知道表姐不舒服的事情。”


    “你說的人……”洪山遲疑的問,“不會是那個康瑞城吧?”


    “你怎麽知道康瑞城?”蕭芸芸覺得奇怪,這些事情她不敢問蘇簡安,隻是從蘇亦承口中知道了一些關鍵的消息,關於康瑞城,她也隻知道這貨不是好人。


    “這個,解釋起來有點複雜。”洪山說,“我和洪慶,是老鄉。”


    “我表姐要找洪慶,所以和你提起康瑞城了是吧?”蕭芸芸恍然大悟,懇求洪山,“洪大叔,不管你知不知道洪慶在哪裏,都請你幫忙打聽一下,畢竟你跟他是老鄉。隻要找到洪慶扳倒康瑞城,我表姐就能迴到表姐夫身邊了。”


    “我一定盡力幫忙。”洪山點點頭,像是在努力說服自己。“現在,我隻希望蘇小姐能盡快好起來。”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蘇簡安並沒有好轉,還是吃不下喝不了,因為難受也不怎麽睡得著,全靠營養針維持,人一天比一天瘦,臉色一天比一天差。


    掛了快半個月點滴,田醫生終於找了蘇亦承。


    “讓她放棄吧。”田醫生說,“這樣下去,對她傷害太大了。她還很年輕,調理好身體,還可以再要孩子的。目前的情況實在太嚴重,這樣子吐到分娩,我怕到時候她的身體過不了那一關。”


    蘇亦承神色凝重的迴到病房,蘇簡安剛好醒來,叫了一聲“哥哥”,聲音有些破碎沙啞。


    她比過年那幾天更加憔悴,蘇亦承的心一陣接著一陣鈍痛,狠下心告訴她:“田醫生找我談過了。”


    “你們說了什麽?”蘇簡安莫名的感到不安。


    “……”


    “……”


    “簡安,放棄這兩個孩子吧。”蘇亦承緊緊抓著蘇簡安的手,“他們帶給你的傷害太大了,分娩的時候,你很有可能撐不過去。現在他們還小,一個手術就可以解決一切。”


    蘇簡安僵在床上,一動不動,不可置信的盯著蘇亦承。


    不知道過去多久,她猛地把手抽迴來,就像是第一次見到蘇亦承這個人一樣,搖著頭往床頭縮:“我沒聽清楚你的話。”


    “田醫生建議你拿掉孩子。”蘇亦承逼著蘇簡安麵對,“隻有這樣,你才能好起來。”


    “我不會同意的!”蘇簡安用被子緊緊裹著自己,眼淚早已奪眶而出,“哥,你幫我換家醫院,我不要再呆在這裏了。”


    “你去哪裏都是一樣的。”蘇亦承坐到病床邊,雙手扶上蘇簡安的肩膀,“簡安,這一次,就這一次,你聽我的,明天就做手術。”


    蘇簡安把頭埋進被子裏,放聲大哭。


    蘇亦承輕輕抱住她,手撫著她的背:“你沒有錯,不要怪自己。”


    蘇簡安哭得喘不過氣來。


    不怪她,又怪誰呢?


    陸薄言什麽都不知道,蘇亦承逼她接受手術是為了她好……


    要怪,隻能怪她自己不爭氣。


    “別哭了。”蘇亦承放開蘇簡安,抽了兩張紙巾擦掉她臉上的淚水,“今天晚上我陪著你,你睡吧。”


    蘇簡安搖搖頭:“哥,你迴去吧。”


    “……”


    蘇簡安的手撫上小腹:“今天晚上,我想一個人呆著。”


    蘇亦承考慮了片刻,答應蘇簡安:“你睡著了我再走。”


    蘇簡安點點頭,躺到床上,沒過多久唿吸就變得均勻且綿長。


    蘇亦承替她掖了掖被子,又安安靜靜的陪了她一會才起身離開。


    半個小時後,已經是深夜十一點。


    蘇簡安睜開眼睛坐起來,強忍著身體上的不適,拔了手上的針頭換掉衣服。


    連續多日的嘔吐讓她非常虛弱,做完這一切,她的體力就已經耗了一半,但她必須在張阿姨來之前離開。


    把手機和錢包都收進包裏,圍上圍巾遮住嘴巴,她低著頭走出病房,就像一個來探病的家屬一樣,下樓。


    出了醫院,深夜的寒風毫不留情的打在身上,蘇簡安冷得牙齒都在發顫,再加上體力不支,她不得不靠著路邊的一棵樹休息。


    等了幾分鍾,一輛空的出租車開過來,蘇簡安伸手攔下,打開車門的時候,車內的氣味引起她的不適,來不及上車就蹲在路邊吐了起來。


    “哎喲,你不舒服啊?”出租車司機忙忙跑下車,“嘭”一聲關上車門,指了指旁邊的醫院大門,“喏,這裏就是醫院,你進去瞧瞧吧,不舒服就不要亂跑了。”


    說完,出租車絕塵而去。


    蘇簡安話都說不出,隻覺得更冷了,攏緊大衣扶著路邊的樹站起來,重新攔車。


    無數的車輛從她眼前唿嘯而過,但不是私家車,就是載著客人的出租車,吹了幾分鍾寒風,她不隻是累,連頭都暈暈乎乎的。


    不能再等了,醫院的人發現她不見,很快就會找出來。


    蘇簡安強撐著走到下個路口,終於攔到一輛空車,一上車就開了車窗,惹得司機很疑惑:“大冷天的,小姐,你喜歡吹冷風啊?”


    蘇簡安報了個地址,“師傅,麻煩你開快點,我不太舒服。”


    到地方後,師傅停下車子:“127塊。”


    蘇簡安給了師傅兩張百元大鈔:“不用找了,謝……”


    話沒說完,胃裏突然一陣翻湧,她忙蹲到地上,但隻是胃抽得難受,什麽也吐不出來。


    “你臉色很不好。”師傅扶起蘇簡安,“這附近有家醫院,你要是不舒服的話,我送你過去,免費!”


    “謝謝你。”蘇簡安笑了笑,“不過不用了。”


    她轉身去按門鈴,師傅也就沒說什麽,開車走了。


    這時,已經是淩晨一點多。


    蘇簡安按了很久門鈴都沒有人應門,倒是幾十公裏外的蘇亦承突然驚醒。


    洛小夕迴來後,他的睡眠基本恢複了正常,睡下後通常一覺到天亮,但今晚不知道為什麽,很不安。


    蘇亦承拿過手機,想打個電話去醫院問問蘇簡安的情況,還沒來得及撥號,蕭芸芸的電話就進來了。


    “表哥,表姐不見了!”蕭芸芸的聲音急慌慌的,“我和幾個同事已經把醫院找遍了,都沒有找到表姐,她的手機也打不通。”


    蘇亦承猛地掀開被子,下床換衣服。


    他早該想到的,蘇簡安不可能這麽輕易的答應做手術。


    她也壓根沒有答應,隻是想把他支開,然後趁夜離開醫院。


    換好衣服,蘇亦承邊往外走邊撥洛小夕的電話:“簡安在你那裏嗎?”


    洛小夕睡的正香,突然被電話吵醒,本來有一肚子火,但聽蘇亦承的意思,簡安不見了?


    睡蟲瞬間跑光,洛小夕掀開被子坐起來:“我在家,簡安沒有聯係過我,她怎麽了?”


    蘇亦承說了晚上發生的事情。


    “她那種狀態也敢大晚上的跑出去!”洛小夕氣急敗壞,已經迅速換了衣服,“你去她以前的公寓看看,她還有我那套公寓的鑰匙,我現在過去。”


    結果是,這兩個地方都沒有找到蘇簡安,蘇亦承和洛小夕在長慶路碰麵。


    兩人都是一臉焦急,洛小夕邊罵邊掏出手機試著打蘇簡安的電話,出乎意料,接通了。


    蘇亦承拿過手機:“簡安,你去哪裏了?”


    “我……反正我很好。”蘇簡安說,“有人照顧我,你們不用找我了,迴去休息吧。”


    “簡安,手術的事情我們可以再商量,我先去接你迴醫院。”蘇亦承根本放心不下,“你告訴我,你到底在哪裏?”


    “我不想再迴那家醫院了。”蘇簡安說,“總之我在這裏很好,你們不要擔心我。過幾天,我會迴家的。”


    說完,蘇簡安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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