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簡安情緒激動,備戰的刺蝟一般豎起全身的刺防備著陸薄言。


    陸薄言托著她還沒有消腫的手,撫著她手背上的針眼,感覺如同那些針管一一cha進了他心裏。


    他幾乎能想象蘇簡安這段時間過的是什麽日子。


    連續不斷的嘔吐讓她迅速消瘦,冰冷的針頭一次又一次刺入她的血管,她隻能躺在病床上,連話都說不出。


    他不知道蘇簡安是怎麽熬過來的。


    但他知道,不能讓她再這樣硬撐下去了。


    陸薄言打開床頭的台燈,打算認真的和蘇簡安談談:“簡安,你冷靜一點聽我說……”


    “我懷的是雙胞胎。”蘇簡安打斷陸薄言,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陸薄言的瞳孔似是收縮了一下:“什麽?”


    蘇簡安拉過陸薄言的手,放到她的小腹上:“我說,我懷的是雙胞胎。可能是兩個男孩或者兩個女孩,也有可能是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陸薄言受了巨|大的震動似的,手顫了顫,目光也不再堅決冷硬,蘇簡安趁勝追擊:“你真的舍得嗎?”


    “……”


    陸薄言當然舍不得,不是因為蘇簡安懷的是雙胞胎,而是因為孩子是他和蘇簡安的結晶,他從一開始就舍不得。


    可舍不得孩子,就要舍得讓蘇簡安受苦和冒險。


    這段時間,蘇簡安已經承受了太多,他隻能選擇舍棄孩子。


    陸薄言把蘇簡安抱進懷裏,讓她的臉埋在他的胸口,許久沒有說話。


    蘇簡安終於明白過來,陸薄言不是狠心,他隻是為她考慮。


    她抓住一線生機似的抱住陸薄言:“讓我再試一試,我已經堅持這麽久了,中間也有幾天沒有吐過。再堅持一段時間,也許會好起來呢。”


    “……”


    “薄言,你去跟媽媽還有我哥說,再讓我試一次,好不好?”說到最後,蘇簡安已經是苦苦哀求的哭腔。


    陸薄言鬆開她:“再過一個月,如果情況沒有好轉,你就要聽我們的話。”


    蘇簡安點點頭,就當這是緩兵之計,一個月後如果情況沒有好轉,再做其他打算。


    陸薄言倒了杯溫水過來遞給她:“慢點喝。”


    蘇簡安淺淺的呷了一口,讓水緩緩從喉嚨中滑下去,隻有這樣才不會引起反胃。


    末了,她抓著陸薄言的衣袖,有些底氣不足的開口:“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陸薄言端詳片刻她的神色,心中了然:“你想說你和江少愷的事?我都知道了。”


    蘇簡安抿了抿唇:“有一件你肯定不知道……”


    陸薄言眯了眯眼:“說給我聽聽。”


    蘇簡安“咳”了一聲:“我替你答應了江少愷一件事——你能不能幫江氏集團找一名職業經理人?這是之前江少愷答應幫我的唯一條件。”


    陸薄言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怒:“江少愷所做的一切,對我來說可不是‘幫忙’。”


    這個……蘇簡安答應江少愷的時候壓根沒有想到。


    她隻好用“我不管我不管”這招,語氣強硬:“但他確實幫了我的忙!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陸薄言揚了揚眉梢,沒有說話。


    蘇簡安扭過頭:“不答應算了,反正我們離婚了,你沒義務幫我實現承諾。我還可以找我哥幫忙!”找一個出色的經理人什麽的,對蘇亦承來說才不是什麽難事呢,口亨!


    蘇簡安沒有意識到,她完全是賭氣的語氣。


    陸薄言眯了眯眼,五指夾著蘇簡安的下巴把她的臉扳過來:“誰告訴你我們離婚了?”


    蘇簡安詫異的看了陸薄言兩眼,以為他隻是嚇嚇她而已,粲然一笑:“媒體告訴我的!”


    陸薄言笑得令人費解:“我來告訴你離婚程序:分割財產,簽字,最後,去民政局領離婚證。”


    蘇簡安張了張嘴吧,笑容突然僵在臉上。


    他們分割了財產,也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了,但是……好像少了最後那個步驟?


    在她的認知裏,離婚似乎是隻要簽了字就可以的,電視上也是這麽演的!


    可現在想想,如果陸薄言沒有把離婚協議交給律師走法律程序,法律意義上,他們確實還是夫妻。


    天下人都以為他們鬧翻了另結新歡了,可實際上……他們竟然還是夫妻?


    欣賞夠蘇簡安震驚的表情,陸薄言不緊不慢的借著告訴她:“所以,你現在還是陸太太。”


    不知道過去多久,蘇簡安才找迴自己的聲音:“難怪你那麽輕易就簽字了,原來你的算盤是這樣的。”


    蘇簡安突然覺得背脊發寒。


    幸好她從來沒有想過算計陸薄言什麽,否則的話,分分鍾被她剝削得連渣都不剩!


    說起來,陸薄言當初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當時蘇簡安那麽決絕,他隻有先在協議書上簽字,讓外界認為他們已經離婚了,如果蘇簡安也沒有反應過來他們還需要去民政局,也許她隱瞞的事情就會逐漸浮出水麵。


    就算蘇簡安還是不願意說實話,他們也依然是夫妻關係,他隨時可以把她綁迴家。


    蘇簡安試探性的問:“如果我跟江少愷為了騙你舉辦婚禮什麽的……”


    “想都別想!”陸薄言字字句句都透著狠厲,“隻要你們放出結婚的消息,我就會把江少愷告上法院。”


    蘇簡安無語了片刻,忐忑的問:“……康瑞城和韓若曦知道嗎?”


    “他們都和你一樣,以為我們已經離婚了。”陸薄言的語氣裏,有一抹無法掩飾的鄙視。


    蘇簡安愣愣的想,所以真正掌控這盤棋的人,還是陸薄言。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騙了陸薄言,可到頭來,陸薄言才是把她騙得團團轉的人。


    因為離婚這件事,她還哭了!


    不過這也算她自找的,畢竟離婚是她提出的,可先在陸薄言憑什麽鄙視她!?


    懷孕後蘇簡安本來就變得易怒,此刻更是覺得怒火攻心,拉過陸薄言的手狠狠的咬上去——


    陸薄言沒想到蘇簡安會下這麽重的口,微一蹙眉,剛要抽迴手,突然感覺手背上落了一滴溫熱的液|體,隨後,那滴液|體在手背上墨跡一般洇開……


    他感覺如同心口被狠狠的燙了一下:“簡安?”


    蘇簡安擦掉眼淚,若無其事的抬起頭:“你和韓若曦怎麽迴事!”


    陸薄言不答反問:“剛才為什麽不問?”


    “剛才我以為我們隻是前夫妻,哪來的立場問你?!”


    說著,蘇簡安的眼淚又不受控製,但不是因為傷心,而是因為生氣。


    陸薄言心疼又無奈的用手背揩去她臉頰上的淚珠:“我和韓若曦什麽事都沒有。”


    “那她為什麽出席陸氏的年會?!年會結束後她為什麽跟你迴公寓?!!”問題壓在蘇簡安的心底已經很久了,此刻她恨不得一股腦全倒出來,“”


    “年會是她不請自來。”陸薄言逐一解釋,“還有,我沒有帶她迴公寓,準確的說,是她跟著我迴公寓的。”


    蘇簡安追問:“她為什麽跟著你迴公寓?之後她為什麽沒有出來?!”


    哪天看到新聞,光是想象陸薄言和韓若曦相擁親吻的畫麵,她都覺得心口如同堵了一塊大石。


    現在有機會,不問白不問,但問了肯定不是白問。


    陸薄言欣賞夠了蘇簡安明明迫不及待,卻仍然佯裝鎮定的眼神,才不緊不慢的開口:“越川和她是一起走的,隻是她從地下室走,所以媒體隻拍到從大門出來的越川。”


    “那你為什麽不向媒體澄清?如果我無理取鬧的話,我現在可以問你是不是很享受網友對你和韓若曦的祝福!”蘇簡安的怒氣沒有消滅半分。


    陸薄言目光深深的看著蘇簡安,過了良久才出聲:“我在等你來問我。”


    “……”


    蘇簡安突然想起那天接到的那通電話,陸薄言帶著醉意問她:“到處都在傳我和韓若曦在一起了,你為什麽不來找我,為什麽不來問我?!”


    他不澄清,不是因為真的和韓若曦有什麽,而是在等著她主動去找她?


    蘇簡安垂下眉睫:“當時那種情況,我怎麽可能無端端跑去問你?”


    她已經說了祝福陸薄言和韓若曦的話,在他們傳出緋聞後又跑去質問,不是……自打臉嗎?


    陸薄言當然知道蘇簡安不可能去問他,那個電話,全憑醉酒。


    他不想再繼續這個問題,話鋒一轉:“越川告訴我,在我們去巴黎之前,康瑞城就已經找過了你了。所以,離婚不是你迴來後臨時決定的?”


    “……”蘇簡安點點頭,表示肯定陸薄言的猜測。


    “你還瞞著我什麽事?”陸薄言的語氣裏透著危險。


    “咳……”蘇簡安心虛的說,“你和韓若曦在她家被我抓到那次,是我出的主意……”說完,無辜的望天。


    陸薄言一眯眼,當下真想掐住蘇簡安的脖子。


    但最後,所有怒氣都變成了一聲無奈的歎息:“簡安,我是不是該慶幸你愛我?”


    如果蘇簡安恨他,想算計他,就算他贏了康瑞城,也一定會敗在她手上。


    蘇簡安避重就輕的隻領略陸薄言字麵上的意思,嗤之以鼻的表示:“見過自戀的,沒見過自戀得這麽自然而然的……唔……”


    吐槽到一半,陸薄言突然圈住她吻上她的唇。


    她的滋味,一如記憶中甜美。


    就像是要把這些天的空缺全部補迴來一樣,陸薄言吻得洶湧又急切,蘇簡安在他懷裏掙紮抗議了好一會,他總算放慢攻勢,溫柔的在她的唇上輾轉。


    久違的氣息將蘇簡安包圍,她毫不保留的迴應他,慢慢失去力氣,整個人軟在陸薄言懷裏。


    “簡安……”陸薄言的聲音低了一個度,透著些許沙啞。


    蘇簡安意識到什麽,猛然清醒過來,推了推陸薄言:“我要睡覺了!”


    陸薄言看了眼她的小腹,十分不情願的壓下燥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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