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許佑寧的真實身份是什麽,替穆司爵辦事的時候,她確實是盡心盡力的,幾乎沒有違逆過穆司爵的意思。


    這是她第一次無視穆司爵的話,仿佛一匹脫韁的馬,一臉堅決的要奔向別處。


    穆司爵目光一沉,走到後座猛地拉開車門,風雨欲來的看著裏麵的許佑寧。


    許佑寧終究還是招架不住他的“冷拷問”,解釋道:“住這裏我不太方便……”其實就是想離穆司爵遠點。


    穆司爵好像看透了許佑寧的遮遮掩掩,冷笑著問:“那你要住到哪裏?”


    “隨便哪家酒店都行。”見穆司爵的神色沒有變化,許佑寧放心大膽的繼續往下說,“你讓人收拾一下我的東西,我會給阿光打電話,讓他幫我找家酒店。”


    “阿光幫不了你。”穆司爵冷冷的說,“他迴g市了。”


    “……”許佑寧擠出一抹笑,“我自己打電話訂酒店也行,你能不能……”她隻是想讓穆司爵叫人幫她收拾一下行李,可話還沒說完,穆司爵突然把她從車上抱了下去。


    她下意識的勾住穆司爵的脖子,反應過來後又覺得不妥,鬆開手掙紮:“穆司爵,你要幹什麽!”


    “……”


    “穆司爵,放我下來!”


    “……”


    “再不放信不信我一拐杖打斷你的腿!”


    換做是以前,許佑寧是萬萬不敢這麽威脅穆司爵的,但最近她連表白這種事都敢做了,威脅什麽的,似乎應該更不在話下,反正最壞的結果,是穆司爵讓她滾蛋。


    沒人敢這麽威脅穆司爵,他的目光危險的下沉,聲音裹著冰渣子蹦出兩個字:“閉嘴!”


    許佑寧對上他的目光,背脊一涼,乖乖閉上了嘴巴,心想頂多進去後再想辦法走人就好了。


    穆司爵沉著臉,一直把許佑寧抱上二樓的房間才把她丟到床上。


    毫不溫柔的動作,但奇跡一般沒有把許佑寧摔疼,許佑寧下意識的往後一縮,抓過被子護著自己:“你到底要怎麽樣?”


    她表白,穆司爵拒絕,很好,她沒有任何意見,也沒有一點不甘和怨言,因為她不可以,沒資格。


    但是,她總可以選擇離穆司爵遠點吧?


    穆司爵還是那副千年冰山的樣子:“沒有離開a市之前,安分點住在這裏。”


    “不住!”許佑寧毫不猶豫的拒絕,“我要住酒店!”


    “許佑寧,”穆司爵幽深的眸底泛出殺氣,“敢跟我討價還價,你是不是活膩了?”


    許佑寧訓練了自己這麽久,還有沒有勇氣直麵穆司爵這樣的目光,把頭一偏:“我不是在跟你討價還價,我隻是討迴我的自由!”表白被拒已經夠可憐了,她不想連最後的自由也失去。


    穆司爵“嗤——”的冷笑了一聲:“需要拄拐才能走路的人,談什麽自由?”


    這句話惹到許佑寧了,她一瞪眼:“你什麽意思?暫時性殘疾的人就不配擁有自由嗎?”


    “再廢話,你連這個房間都不能踏出去!”穆司爵明擺著是威脅許佑寧妥協。


    許佑寧氣得臉頰都漲紅了,卻又對穆司爵束手無策,誰讓人家是七哥,而她隻是個小蝦米呢?


    穆司爵見許佑寧終於蔫了,轉身離開她的房間。


    阿光確實迴g市了,但就算阿光還在a市,他也不可能讓阿光去替許佑寧訂酒店,更不可能讓阿光像在醫院裏守著許佑寧一樣,到酒店去一整天陪著她。


    孤男寡女在酒店裏,他拒絕去想象會發生什麽。


    可如果沒有人像在醫院那樣24小時守著她,她有沒有想過康瑞城會對她做什麽?


    被車那麽一撞,連腦子也骨折了?


    ……


    就這樣,許佑寧被強迫住在了別墅裏。


    不過,似乎也沒有她想象中那麽糟糕難熬。


    第二天,她醒過來的時候,穆司爵已經出門了,她在房間裏解決了早餐午餐,其餘時間不是睡覺就是上網打遊戲,見不到穆司爵,心情非一般的好。


    六點多,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幫傭的阿姨上來敲門:“許小姐,晚餐準備好了。”


    “哎,送到我房間來吧。”許佑寧正在刷副本,連頭都懶得抬,隻依稀聽見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但因為全心沉浸在副本上,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一股寒氣逼近,她才猛地意識到不對勁,頭一抬,果然看見了穆司爵。


    “你怎麽迴來這麽早?”許佑寧一半是詫異,另一半是嫌棄。


    “不迴來這麽早,怎麽知道你在這裏住得這麽好?”穆司爵盯著許佑寧的電腦屏幕,喜怒不明。


    “既然隻能呆在這裏,為什麽不怎麽舒服怎麽玩?”許佑寧合上電腦,笑眯眯的看著穆司爵,“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鬱悶得臉都成菜色了啊?嘁,傻子才因為你這種人生悶氣呢!”


    為了證明她確實吃好喝好睡好,許佑寧決定下樓去吃飯。


    別墅的樓梯是迴旋型的,加大了她這種暫時性殘疾人士上下樓的難度,但穆司爵就跟在她身後,她發誓要下得漂亮,下得坦蕩!


    漂亮坦蕩的前提是小心,否則一頭栽下去的話,不但前功盡棄,她恐怕又要去醫院躺半個月。


    最終,穆司爵實在無法忍受許佑寧的龜速,劈手奪過她的拐杖扔到一旁,攔腰把她抱了起來。


    許佑寧已經習慣他的突然襲擊了,但他的氣息突然盈man鼻端,她的心跳還是失去了頻率。


    為了不讓穆司爵察覺出異常,她把頭一偏,一臉心安理得的享受穆司爵的服務。


    幫傭的阿姨卻是一點都不奇怪見到這種畫麵,給他們盛好湯飯,然後不遠不近的站到了一旁。


    穆司爵平時殺伐果斷,手段嚇人,但許佑寧不得不承認,各方麵的禮儀他仿佛生來就懂一樣,哪怕是在和荷槍實彈的頭目談生意,哪怕對方拍得桌子乒乓直響,他也是慢條斯理的,吃東西不發出任何聲音,杯盤餐具也絕不會碰|撞出一絲聲響。


    再加上他冷峻出眾的五官,他和對方的風格往往格格不入,氣場上卻又鎮壓著全場,有一種獨特的魅力。


    私底下,看他吃飯是一種視覺上的享受。


    許佑寧隻看了兩眼,就逼著自己收迴視線,她已經陷進去了,不能夠陷得更深,否則要走的時候,就真的抽不出身了。


    飯後,穆司爵接了個電話迴書房去了,許佑寧下來一趟不容易,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阿姨給她送了個果盤過來,問她恢複得怎麽樣。


    “挺好的啊。”許佑寧摘了一粒紅提丟進嘴巴裏,“再過一個多星期我就差不多可以不用拐杖了。”


    阿姨點點頭:“應該恢複得很好才對,我給你送過去的飯菜都是按照穆先生給我的菜譜做的,一看就很有營養。”


    “謝謝阿……”最後一個字卡在許佑寧的喉間,她不可思議的看著阿姨,“穆司爵……會寫菜譜?”炸裂,這不是童話故事,是驚悚故事好嗎?


    “當然不是了。”阿姨笑了笑,“菜譜是穆先生專門找人定製的,他隻是拿給我,讓我照著給你做飯熬湯。”


    “……”


    “穆先生對你很周到。”阿姨說。


    “……我被車撞是因為他,他當然要周到一點。”許佑寧強行阻止自己想太多,“再說了,我早點好起來就能早點繼續幫他辦事。”


    嗯,一定隻是為了讓她早點繼續替他賣命,穆司爵不可能是關心她!


    盡管暫時說服了自己,許佑寧還是不免有些心緒淩|亂,最後連自己怎麽迴到房間都不知道,康瑞城打來電話,足足響了三遍她才接通。


    “mike那邊合作的希望很小了,現在有人要跟穆司爵做一筆交易,你打聽一下穆司爵報價是多少。”


    “……”許佑寧根本沒把康瑞城的話聽見去。


    “阿寧?”康瑞城的聲音變得不悅,“你在幹什麽!”


    許佑寧猛地迴過神來:“打聽穆司爵的報價,然後呢?”


    “我會聯係對方,比穆司爵的價格低出百分之十。”康瑞城說。


    “你用燒錢的方法和穆司爵競爭?”許佑寧微微詫異,“你不是說過,這是最愚蠢的方法嗎?”


    “穆司爵不是我們以前碰到過的對手,對付他,隻能用這個方法。”康瑞城說,“記住,你要讓穆司爵主動告訴你他的報價,你主動詢問的話,事後他會懷疑你。”


    “我知道了。”頓了頓,許佑寧接著說,“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


    “……”


    “你讓我得到穆司爵,說白了就是讓我去勾|引穆司爵吧?”許佑寧自嘲的笑了笑,“事實證明你太看得起我了,他對我根本不屑一顧。你要是真想用這招,叫個胸大點的過來,穆司爵也許會上鉤。”


    “……”康瑞城在電話那頭沉默了良久,聲音變得情緒不明,“你跟他表白了?”


    “……是啊。”許佑寧仰起頭望著天花板,“可惜,這條大魚不咬鉤。”


    說完,她掛了電話,打開電腦若無其事的繼續刷副本。


    這個遊戲她玩了很多年,是服裏排的上號的高手,這大半年忙著應付穆司爵,她升級慢了很多,正好趁這段時間多拿點經驗,追上那些嘲笑她龜速的家夥。


    情場失意,遊戲場上她怎麽也要扳迴幾成!


    這個時候,許佑寧尚想不到很久以後,她會被這個遊戲出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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