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今天是蕭芸芸學醫以來心情最好的一天。


    她熱愛的工作,終於得到了母親的支持。


    一大早,蕭芸芸元氣滿滿的衝進辦公室,穿上白大褂戴上胸牌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卻臨時被上級醫師叫去旁聽一台專家會診。


    第八醫院的心外科聞名全國,坐診的專家都是國內的心外權威,這台會診對蕭芸芸來說,是個長知識大好機會。


    果然,旁聽一個多小時,學到不少。


    離開會議室時,蕭芸芸低著頭琢磨專家們討論的病例,出電梯的時候,一個不注意就撞到了一名年輕的女護士,護士手上托盤裏的東西哐哐當當掉了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蕭芸芸一邊道歉一邊蹲下來幫忙撿東西,間或抬起頭看向護士,“你有沒有受傷?”


    護士還沒迴答,蕭芸芸眼角的餘光就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識的望過去,那道纖瘦卻並不顯得瘦弱的身影,不是許佑寧是誰?


    可是,許佑寧不是迴到康瑞城身邊了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醫院?


    “我是心外科的實習生,蕭芸芸。我有點事要先走,有什麽問題的話,你隨時去心外科找我!”


    說完,蕭芸芸拔腿就朝著許佑寧追過去,可隻是一轉眼的時間,許佑寧的身影已經淹沒在醫院一樓的人海中,無跡可尋。


    蕭芸芸站在人群中央朝著四處張望,看見行色匆匆的醫生護士,看見收費窗口和藥房前麵長長的隊伍,看得見神色各異的病人和家屬……


    唯獨看不見許佑寧。


    她無力的垂下肩膀。


    剛才許佑寧背對著她,步伐正常,應該沒有看見她。所以,許佑寧不可能是故意躲開她了。


    可能性更大的是,她看錯了,也許她看見的隻是一道酷似許佑寧的身影。


    既然許佑寧已經迴到康瑞城的身邊,決定幫著康瑞城對付她表姐夫,又怎麽會出現在她工作的醫院呢?


    想到這裏,蕭芸芸放棄了,轉身迴心外科。


    等到她的身影完全從人群中消失的時候,許佑寧才從一根巨|大的圓|柱後現身。


    蕭芸芸沒有看錯,剛才確實是許佑寧。


    迴到a市後,許佑寧的暈眩和視線模糊發作的愈加頻繁,她擔心自己哪裏出了問題,卻又不想讓康瑞城知道,所以才會放棄康瑞城手下的醫療資源,用了一個假身份跑到這家醫院來。


    掛了一個專家號看過後,醫生給她開了幾項檢查,好不容易等到檢查結果,想再迴去找醫生的時候,卻不料看見蕭芸芸從對麵的電梯出來。


    她才想起來這是蕭芸芸工作的醫院。


    慶幸的是,蕭芸芸不知道在想什麽,撞了一名護士,她趁蕭芸芸蹲下來的時候快步離開,躲在了這根柱子後麵。


    如果和蕭芸芸麵對麵,她不知道怎麽麵對蕭芸芸的目光,更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她的身份。


    想著,許佑寧攥緊手上的檢查報告和片子,返迴腦科找醫生。


    醫生看了看她拍的片子,不經意似的問道:“寧小姐,放鬆點,我看你年齡不大啊,一個人來看病嗎?家裏人呢?”


    一個醫生,特別是大醫院的專家,一天要接診上百位病人,他們不會跟病人閑聊,更沒工夫關心病人是不是一個人來看病的。


    除非病人的病情出乎意料的嚴重。


    蕭芸芸看著醫生的眼睛直接說:“我沒有家人了。醫生,我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你直接告訴我吧。”她已經聽過最糟糕的消息,失去最重要的人,沒什麽是她不能接受的了。


    醫生拿起片子,圈出兩個地方:“檢查顯示,你的頭部曾經受到過多次重擊,有兩個血塊正在你的腦內形成,其中一個正好壓迫到你的視線神經,所以你偶爾會出現視線模糊的狀況,隨著血塊變大,發作也越來越頻繁。”


    蕭芸芸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醫生語氣篤定的問道:“除了視線模糊,你還伴隨著暈眩,對吧?”


    蕭芸芸“嗯”了一聲。


    醫生歎了口氣,隨即指了指被他圈出來的另外一個地方:“你感覺到暈眩的罪魁禍首,是這個血塊,它壓迫著你腦內的血管,位置十分特殊,哪怕進行手術,去除的成功率也不大。”


    “如果……”蕭芸芸的語氣小心翼翼的,“如果我不做手術呢?”


    “不做手術的話,這個血塊相當於一個定時炸dan安裝在你的腦內。”醫生麵色凝重,“它隨時有可能導致腦內血管爆裂,引起死亡。”


    死,蕭芸芸不怕的。


    可是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做完,她現在還不能死。


    幾乎就在一瞬間,許佑寧的心涼下去半截,她的聲音裏透出一股空洞的迷茫:“如果我選擇手術,而手術恰好失敗了,我會怎麽樣?”


    “輕則陷入永久昏迷,重則死亡。”醫生合上病曆本遞給許佑寧,“寧小姐,作為醫生,我建議你馬上住院治療,也許情況會得到改善,手術的成功率會增大。當然,最終的選擇權在你手上。”


    許佑寧手腳冰涼,徹底愣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才迴過神,接過病曆本:“謝謝醫生,我迴去考慮考慮再聯係你。”


    醫生點點頭,把許佑寧送到辦公室門口。


    後來迴想起此刻,許佑寧全然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走出醫院的。


    她隻記得盛夏時節的陽光十分熱烈,像一團火炙烤著行人的肌膚,她卻渾身冰涼。


    人終有一死,小時候,她沒有想過這迴事。後來父母驟然離世,她接受了生老病死。再後來跟著康瑞城,她想也許哪天任務執行到一半,她技不如人,就死在別人的槍下了。


    唯獨腦內血管爆裂而死這種死法,她從來沒有想過,雖然這種死法聽起來有點小酷。


    讓她如墜冰窖渾身發冷的,是看起來完好無缺的她,離死其實隻有一步之遙,而她不能去治病,隻能按照著計劃走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所以,她隻能抓緊時間。


    許佑寧不再猶豫,上車直奔蘇氏集團。


    現在的蘇氏集團,已經完全被康瑞城掌控,重要的高層決策人物,幾乎全是康瑞城的人,蘇洪遠和董事會的老頭子們被壓得無法動彈。


    許佑寧知道康瑞城的目的,但她不關心,反正蘇簡安早已和蘇洪遠斷絕父女關係。


    抵達蘇氏集團後,蕭芸芸徑直朝著總裁辦公室去。


    秘書隻是看見一張勢不可擋的生麵孔,急忙站起來伸手攔在門前:“小姐,你哪位?跟我們康總有預約嗎?”


    許佑寧冷得掉冰渣的目光鎖在秘書臉上:“滾開。”


    秘書隻覺得一股涼意當從籠罩下來,手不自覺的就撤了迴來。


    許佑寧雙手一推,ceo辦公室的大門應聲而開,她徑自往裏走。


    康瑞城已經聽出許佑寧的腳步聲,抬起頭來微微笑著看著她:“要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


    許佑寧頗為意外似的:“打擾到你什麽好事了?”


    康瑞城自證清白似的攤了攤手,站起來走向許佑寧:“一大堆文件和瑣事等著我處理,對我來說,你來了,是今天唯一的‘好事’。”


    他的雙手搭上許佑寧的肩膀,力道拿捏得不輕不重,仿佛在曖|昧的傳達著什麽。


    許佑寧的臉色並不好,一個後退掙開了康瑞城的手。


    “怎麽了?”康瑞城有些意外的問。


    “迴a市之前,你就準備著要對付穆司爵。迴a市之後,你一直說要對付穆司爵。可現在,已經一年過去了。”許佑寧冷冷的看著康瑞城,“你為什麽還是沒有動作。”


    康瑞城不答反問:“你急了?”


    “我很急!”許佑寧一字一句的說,“想到穆司爵還在這個世界上活著,我就渾身難受。”


    康瑞城目光深深的看著許佑寧,突然笑了笑,按著她坐到沙發上,親自給她倒了一杯水。


    許佑寧不願意喝。


    康瑞城這才不緊不慢的說:“接下來有行動。”


    許佑寧的目光裏瞬間有了神采,奕奕盯著康瑞城:“什麽行動?”


    康瑞城拿來一份企劃書遞給許佑寧:“我們要跟陸氏競拍一塊地。”


    許佑寧掃了眼企劃書:“你要這塊地有用?”


    “對我們而言,這塊地可有可無。”說著,康瑞城的唇角勾起一抹陰險的笑,“但是對陸氏而言,這塊地很有價值。我參與競拍,單純是不想讓陸薄言得到這塊地,就算他要得到,也不能讓他輕易的拿到手。對了,你替我去參加競拍。”


    康瑞城手下能幹的人多得是,和陸氏競爭的競拍,他卻偏偏派了許佑寧,無非就是想看看許佑寧能不能狠下心來對付穆司爵和陸薄言。


    許佑寧明知道康瑞城的用意,卻不動聲色,點點頭:“可以啊,我正愁這兩天沒事幹呢,我們的上限是多少?”


    康瑞城勾起唇角一笑:“沒有上線,隻要陸氏還出價,你就放心的加價。”


    許佑寧假裝意外的眨了一下眼睛:“跟陸氏死磕?”


    “不,是永遠壓他們一頭。”康瑞城遞給許佑寧一張卡,“用這個付定金。”


    許佑寧用修長的食指和中指把卡片夾過來,輕巧的起身:“我知道該怎麽辦了。”說完,她轉身欲走。


    康瑞城的眸底掠過一抹什麽,伸出手勾住許佑寧的腰,手上一用力,輕而易舉的就把許佑寧帶迴來,鎖在他懷裏。


    許佑寧抬頭,對上康瑞城深沉如夜色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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