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痛藥還沒發揮藥效,蕭芸芸的右手倒是越來越痛。


    那種從骨頭深處傳出來的痛,就像手骨生生斷成好幾節,每一節都放射出尖銳而又劇烈的鈍痛,她卻連碰都不敢碰一下右手,因為會更痛。


    沈越川看蕭芸芸的臉色越來越白,正想著怎麽才能轉移她的注意力,就聽見她說:


    “沈越川,你唱首歌給我聽吧,我記得你唱歌挺好聽的……”


    大半夜,一個大男人,在病房,唱歌……


    聽起來很詭異,但是蕭芸芸一臉要哭的表情,沈越川怎麽都無法拒絕她,冷著臉問:“你想聽什麽?”


    蕭芸芸不假思索:“最近火熱火熱的那首《喜歡你》!”


    她這期待的樣子,分明是故意的。


    沈越川俊朗的臉一沉:“我不會方言。”


    “噢,是哦。”蕭芸芸想了想,又說,“你在美國長大,那westlife的《mylove》你總會唱吧?”


    “……蕭芸芸,”沈越川蹙起眉,語氣中透出淡淡的警告,“你不要得寸進尺。”


    蕭芸芸懵懵懂懂的眨了眨眼睛:“你在說什麽?”頓了頓,才反應過來似的,“哎呀,你不會是想歪了吧?我隻是特別喜歡那首歌,沒有讓你用那首歌跟我表白的意思!”


    沈越川忍無可忍,狠狠在蕭芸芸的頭上敲了一下:“睡覺!”


    蕭芸芸捂著吃痛的腦袋,委委屈屈的看著沈越川,正想敲詐他,沈越川卻已經識破她:


    “安全氣囊彈出來,你的頭部隻是磕破額角,其他地方完好無損。”沈越川冷冰冰的說,“別想騙我,睡覺。”


    “你真是……無趣!”


    蕭芸芸氣唿唿的躺下去,止痛藥已經起作用了,手上的疼痛有所緩解,她看了眼床邊的沈越川,果斷閉上眼睛。


    止痛藥的副作用之一就是讓人沉睡,蕭芸芸的意識很快變得模糊,她還想和沈越川說些什麽,卻不由自主的沉沉睡去。


    唯一令她感到滿足的,大概就是她能感覺到,一直到她睡著,沈越川還坐在床邊陪著她。


    沈越川對她,就算不喜歡,也至少不討厭吧。


    這樣就夠了,她會黏到沈越川喜歡上她的,口亨!


    看著蕭芸芸緊蹙的眉頭慢慢舒開,唿吸也漸漸變得平穩綿長,沈越川那顆不安的心暫時迴到原位。


    他替蕭芸芸拉了拉被子,把她大喇喇伸在外麵的左手放迴溫暖的被窩裏,隨後也迴沙發上去睡覺。


    這時,蘇亦承的航班剛好降落在a市國際機場。


    出了機場,司機已經打開車門在等他,他坐上後座,問:“小夕在哪兒?”


    “太太在家。”司機邊發動車子邊說,“表小姐說她一個人在醫院沒問題,太太就迴家了。蘇先生,你迴家還是去醫院?”


    “太晚了。”蘇亦承說,“先迴家。”


    深夜的機場高速,車輛稀少,不到半個小時,司機就把蘇亦承送迴別墅。


    家裏還亮著幾盞燈,蘇亦承換了鞋子,腳步落在地毯上,悄無聲息的迴房間。


    洛小夕已經睡著了,床頭上一盞壁燈散發出暖色的光,朦朦朧朧的照在洛小夕的臉上,襯得她美豔的五官更加迷人。


    看著洛小夕,蘇亦承終於感覺一身風塵仆仆都落定了。


    不是因為迴到家了,而是因為家裏有洛小夕。


    蘇亦承去洗了個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洛小夕已經換了一個睡姿,他躺到床上,洛小夕惺惺忪忪的睜開眼睛,聲音裏帶著濃濃的睡意:“你迴來了啊。”


    “嗯。”蘇亦承把洛小夕抱進懷裏,“睡吧。”


    洛小夕雖然困,卻滿腦子都是蘇亦承,迷迷糊糊的問:“你餓不餓?我叫廚師給你準備了宵夜,在冰箱裏……”


    “我在飛機上吃過晚餐了,不餓。”蘇亦承輕輕撫著洛小夕的肩,親了親她緊閉著眼睛,“別說話了,睡吧。”


    “……”


    聽蘇亦承這麽說,洛小夕才安心的沉沉睡過去。


    第二天一早,洛小夕是從夢中驚醒的——蘇亦承好像迴來了!


    她睜開眼睛,果然發現自己躺在蘇亦承懷裏。


    蘇亦承經常要出差,有時候去一個星期,短則兩三天,次數多了,洛小夕已經習慣他的短暫離開,並不覺得有多想念他。


    相反,蘇亦承不在的時候,她迴家陪陪老洛和媽媽,又或者去丁亞山莊看看兩個小家夥,完了再約幾個朋友下午茶,看到感興趣的工作就接下來,日子過得不知道多瀟灑。


    可是,每當蘇亦承從異國外地迴來,看著他重新站在她麵前,她都抑製不住的興奮,想撲過去用力的抱緊他。


    也隻有這個時候,她才覺得很想蘇亦承,覺得要是他再晚一天迴來,她就想去找他了。


    真好,她開始想念,他已經出現。


    洛小夕忍不住往蘇亦承懷裏蹭了蹭,吻了吻他的唇,又覺得不過癮,吻他新冒出的青色胡茬,有點紮人,但她更真實的感受到他的存在。


    蘇亦承隱隱約約察覺到臉上的異常,緊接著就感覺到洛小夕的氣息。


    他按住洛小夕的肩膀,一個翻身,把她壓製在身下。


    洛小夕一點都不意外——被她這樣騷擾,蘇亦承還睡得著才怪!


    她笑了笑,雙手抱住蘇亦承:“早啊,你想我沒有?”


    她剛睡醒,臉上未施粉黛,肌膚如初生的嬰兒般細嫩飽滿,一張臉卻嬌豔動人,一舉一動都風|情萬種,直擊人的靈魂。


    蘇亦承狠狠吻住她的雙唇,輕巧的挑下她睡衣的肩帶,滾燙的雙手順著她迷人的曲線遊移,用行動告訴她,他有多想她。


    洛小夕迴應著蘇亦承的吻,雙手不甘認輸似的也不安分,偶爾挑起唇角看著蘇亦承,嬌豔的模樣讓蘇亦承恨不得愛她如入骨髓。


    下一秒,蘇亦承就把這種衝動付諸行動,挺身將洛小夕占為己有。


    兩人都渾然不覺,一個新生命在這個微冷的清晨降臨。


    ……


    煙消雲散,已經快要九點,蘇亦承緊緊圈著洛小夕不願意鬆開她,洛小夕拍拍他的手,提醒道:“芸芸一個人在醫院。”


    “沒給她請看護?”蘇亦承問。


    “昨天手術結束已經很晚了,她今天又要轉院,我和簡安都忘了這件事。”洛小夕懊惱的拍了拍腦袋,“我給她打個電話。”


    “她的手機已經壞了,電話打不通。”蘇亦承拿過洛小夕的手機放迴床頭櫃上,意猶未盡的吻了吻她,“她有朋友在醫院上班,再不濟也還有護士,不用太擔心。不過,她的傷勢怎麽樣?”


    洛小夕沉默了片刻才說:“右手的情況比較嚴重,醫生說,有可能造成永久性的損傷。”


    蘇亦承的語氣瞬間寒下去:“永久性損傷?”


    “她以後也許拿不了手術刀。”洛小夕說,“我們還不敢告訴她真相,薄言和簡安已經在聯係更好的骨科醫生了。”


    這下,蘇亦承整張臉都冷下去了:“先起床。”


    洛小夕不用猜都知道,蘇亦承生氣了,忙跟他解釋:“其實,也不能全怪越川,他隻是……芸芸對他……他和芸芸,他們……”


    一向能言善辯的洛小夕,在這個時候就像舌頭打結了一樣,不知道用什麽樣的語言描述整件事。


    蘇亦承了解洛小夕,已經從她斷斷續續的話中猜出了個大概:“芸芸對越川……?”


    洛小夕閉了閉眼睛,點點頭:“簡安猜測,越川之所以相信林知夏,隻是為了讓芸芸死心,反正最後還有我們幫芸芸。可是誰都沒有想到,芸芸會做傻事。”


    蘇亦承臉上的寒意終於一點一點褪去:“先去醫院,其他事情再說。”


    這個時候,睡在醫院沙發上的沈越川也醒了。


    他昨天晚上就給司機發了消息,讓他今天送一套幹淨的衣服到醫院來,一醒來就看見司機的迴複,說已經把衣服送到醫院了,隨時可以拿上來。”


    沈越川去了拿了衣服,迴來的時候,看見蕭芸芸抱著自己,泫然欲泣的坐在病床上。


    他幾步走過去,神色中難掩緊張:“怎麽了?”


    蕭芸芸委委屈屈的看著沈越川,用哭腔問:“你去哪兒了?”


    沈越川以為蕭芸芸不舒服,可原來,她是因為醒來沒看見他?


    一時間,沈越川不知道該苦笑還是該苦笑,提了提手上的袋子:“拿衣服。”


    蕭芸芸“噢”了聲,撤掉委屈的表情,不解的問:“你都叫人給你送衣服了,為什麽不順便叫人送早餐?我不要吃醫院的早餐,又淡又難吃。”


    沈越川拿出手機,“想吃什麽?”


    蕭芸芸想了想:“追月居的粥和點心。”


    沈越川放下衣服去打電話,末了告訴蕭芸芸:“四十分鍾後送到。”


    蕭芸芸笑了笑,一臉明媚的朝著沈越川張開手:“那你先抱我去刷牙!”


    “……”沈越川隻能告訴自己,他活該被奴役。


    進了浴室,蕭芸芸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天真無辜的看著沈越川:“你是不是要洗澡啊。唔,反正有浴簾,你可以洗澡啊,節省時間!”


    沈越川眯起眼睛,敲了敲蕭芸芸的頭,放下她轉身就往外走。


    蕭芸芸還來不及說什麽,就聽見“嘭”的一聲——浴室的門被狠狠摔上了……


    她被嚇得瑟縮了一下肩膀,擠了一點牙膏在刷牙上,邊刷牙邊在心裏吐槽沈越川。


    明知道被調戲了還不乖乖上當,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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