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了。就算你給康瑞城打電話,他也不會相信你。”


    穆司爵的語氣風輕雲淡卻又十分篤定,簡直不能更欠揍。


    不過,聽得出來,他的心情很不錯。


    是因為許佑寧暫時沒事了吧。


    奧斯頓承認,他也有替穆司爵開心了一下,但是,劃重點,他現在很想爆炸!


    許佑寧沒事了,他事情大著呢!


    他不惜扭曲自己的性取向,本以為可以看到一出好戲,沒想到受了一身傷迴來。


    媽噠!


    奧斯頓氣哄哄的說:“穆小七,我再幫你,算我自討沒趣!”


    “……”穆司爵沉吟了片刻,說,“你幫我這個忙,我已經欠你一個很大人情了。”


    言下之意,以後,他會盡量不再麻煩奧斯頓。


    “……”


    奧斯頓沒想到穆司爵的反應會這麽實誠,突然陷入沉默。


    他認識穆司爵這麽久,印象中,穆司爵是從來不向人求助的,這也是他第一次聽見穆司爵用這種語氣說話。


    穆司爵所有的改變,都是因為許佑寧。


    雖然不知道許佑寧到底有什麽魅力,但是對穆司爵而言,她應該真的很重要——和他的生命一樣重要。


    奧斯頓平靜下來,卻不願意承認自己被打動了,傲嬌的“哼”了一聲,說:“看在這件事關乎你下半生幸福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


    “奧斯頓,”穆司爵說,“謝謝。”


    穆司爵是認真的,他墨池一樣漆黑深沉的眼睛裏,浮動著一抹由衷的感激。


    “……”奧斯頓一瞬間就消了氣,卻也忍不住歎氣,“簡直造孽!哦,不對,簡直是妖孽!”


    他指的是許佑寧。


    全世界幾十億女人,唯獨許佑寧讓穆司爵神魂顛倒,魂牽夢縈,失去自我——


    許佑寧不是妖孽是什麽?


    穆司爵對奧斯頓的評價不置可否,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說:“等到你真正喜歡上一個女人,你會懂。”


    奧斯頓想象了一下帥帥的自己為情所困的樣子,渾身一陣惡寒,爆了聲粗口,說:“我改變興趣愛好,去喜歡男人可以嗎?嗯……我看你就很不錯!”


    穆司爵淡然而又冷厲的賞給奧斯頓一個字:“滾!”


    “沒問題!”


    奧斯頓從善如流,圓潤的滾了。


    不一會,穆司爵收到阿金發來的短信,內容隻有很簡單的四個字——


    “已經搞定!”


    穆司爵反複看了幾遍這四個字,鬆了口氣,隨後刪除短信。


    他早就料到,阿金可以出色地完成任務。


    今天早上,陸薄言突然聯係他,告訴他今天的行動計劃——


    陸薄言說,瑞士的醫生離開瑞士境內之前,會有人在他身上注射一種病毒。


    病毒不致命,但是十二個小時之後,會開始具有傳染性,足以擾亂人的生活節奏。


    醫生下飛機的時候,剛好是病毒進|入他體內的第十二個小時,防疫局的人把他帶走,病毒已經開始在醫生的體內發作,但是還沒來得及傳染給任何人。


    時間剛剛好。


    到了防疫局,醫生身上的病毒會被檢測出來,防疫局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隔離醫生,不讓他接觸到許佑寧。


    最後,陸薄言說,他隻安排這麽多事情,剩下的部分,交給穆司爵。


    穆司爵一分鍾都沒有耽擱,立刻聯係阿金,吩咐了兩件事。


    第一件,引導康瑞城的手下,查到阻攔醫生入境的人是奧斯頓。


    直白一點說,就是把鍋甩給奧斯頓。


    奧斯頓在他們麵前一幅不正經的樣子,但是真正辦起事來,他骨子裏的狠勁一點都不比他們弱,他確實有能力阻止幾個醫生入境。


    隻要康瑞城相信,真的是奧斯頓阻攔了醫生入境,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穆司爵接著交代阿金,引導康瑞城帶許佑寧去本地的醫院看病。


    他們不能控製康瑞城從國外請來的醫生,但是可以要求國內的醫生配合他們,康瑞城把許佑寧送到本地醫院的話,他們就掌握了一半主動權。


    阿金說已經搞定,意思很明顯——康瑞城已經著手幫許佑寧找本地的醫院了。


    他們隻需要跟蹤康瑞城,查到他選擇了哪家醫院,就可以幫許佑寧隱瞞她的孩子還活著的事情。


    這樣一來,隻要許佑寧自己不露餡,她就還是安全的。


    穆司爵把手機放迴桌子上,按下固定電話的通話鍵,說:“你們可以進來了。”


    宋季青先一步走進來,斯文俊朗的臉上滿是疑惑:“剛才那個神神叨叨還很幼稚的家夥,就是奧斯頓?”


    穆司爵“嗯”了聲,反問道:“他是奧斯頓很奇怪?”


    “傳聞中的奧斯頓不是這樣的。”宋季青越想越鬱悶,“真看不出來他哪裏不好惹。”


    “你想知道?”穆司爵似笑而非的樣子,“去惹他,他會告訴你答案。”


    “哎喲?”宋季青不屑的笑了一聲,“想坑我?沒門!”


    奧斯頓和穆司爵交情不錯,所以才會在穆司爵麵前露出“易怒易推倒”的樣子。


    他被惹毛了之後,應該會變得像傳聞中那樣,嗜血而且殘酷,哪怕雙手沾滿別人的鮮血,也叢不眨眼。


    宋季青還想懸壺濟世,才不會跑去把命送給奧斯頓。


    沒多久,henry也進來了,穆司爵繼續和他們討論沈越川的病情,評估手術風險,確定手術的時間。


    幾個人討論結束,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henry和宋季青離開套房,穆司爵進了病房。


    沈越川和蕭芸芸都在病房裏,沈越川正好醒過來,蕭芸芸在幫他剪指甲。


    蕭芸芸看起來沒心沒肺,但她畢竟是學醫出身的,有著醫生獨有的認真細致的一麵。


    此刻,她就把這一麵展示出來,從側臉看過去,她認認真真的樣子竟然分外迷人。


    穆司爵正想著他應不應該進去,蕭芸芸就注意到他,衝著他笑了笑:“你和宋醫生他們談完了嗎?”


    “嗯。”穆司爵停頓了片刻,接著說,“芸芸,我們準備替越川安排手術了。”


    “……”


    沈越川和許佑寧一樣不幸,手術成功率極低,而且一旦接受手術,他們需要承擔很大的風險。


    蕭芸芸知道沈越川必須要接受手術,可是這種“必須”不能減弱她對手術的恐懼。


    她像畏懼死神一樣,深深地害怕沈越川手術時間的到來。


    這一天還是來了。


    蕭芸芸沒有說話,瞳孔微微放大,愣愣的看著穆司爵,雙手下意識地攥緊沈越川的手。


    沈越川可以感覺到蕭芸芸的害怕,反過來裹住她的手,說:“你去找葉落聊會天,我有話要和穆七說。”


    蕭芸芸不想答應,遲遲沒有點頭。


    沈越川摸了摸她的頭,柔聲哄道:“乖,聽話。”


    他的聲音沒有了往日的氣勢和魄力,但是那抹性感的磁性完全沒有被削弱,再加上一種病態的蒼白,他依然妖孽迷人。


    蕭芸芸抿著唇點點頭,離開病房。


    看著病房門被關上,沈越川才坐起來,問:“我手術的事情,henry和季青怎麽說?手術風險……還是沒有降低?”


    穆司爵頓了片刻才說:“他們沒有辦法。”


    沈越川似乎早就料到這個答案,並沒有太多意外,坦然的笑了笑:“我知道了。”


    穆司爵的語氣緩緩變得沉重:“你想和我說什麽?”


    沈越川閉上眼睛,說:“我隻是需要想一下,還有什麽事情沒有交代好。”


    一旦進|入手術室,沈越川的命運就不由他掌控了。


    他需要做最壞的打算,在手術前安排好一切。


    他名下的物業和財產,已經全部轉到蕭芸芸名下,還有一些事情,也已經統統安排好。


    他好像,沒有什麽好牽掛了。


    他隻是放心不下蕭芸芸。


    如果他真的在手術中出了什麽意外,他無法想象蕭芸芸要怎麽撐下去。


    好在還有蘇亦承和蘇簡安,再不濟也還有穆司爵和洛小夕,他們會照顧蕭芸芸,不管蕭芸芸怎麽難過,他們都不會讓她做傻事。


    這麽一想,他好像沒什麽好擔心了。


    穆司爵知道沈越川最擔心的是什麽,承諾道:“我們會照顧芸芸,你安心接受手術,等你好起來,我們再把芸芸交給你。”


    沈越川笑了笑,沒有迴答穆司爵的話,轉而問,“許佑寧現在怎麽樣?”


    “康瑞城已經放棄從國外找醫生,打聽本地的醫院了。”穆司爵說,“我和薄言會想辦法,繼續幫許佑寧隱瞞她的秘密,她暫時不會有事。”


    沈越川疑惑的揚了一下眉:“你不打算把她接迴來?”


    “為了幫她隱瞞孩子還活著的事情,我和薄言已經製造了太多巧合。”穆司爵說,“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則,我們不能輕易動手。”


    沈越川知道穆司爵的顧慮——


    康瑞城本來就是多疑的人,他們已經製造了那麽多巧合,再有什麽風吹草動,康瑞城一定會懷疑許佑寧。


    許佑寧的孩子還活著這個秘密一旦泄露,她必死無疑。


    對於現在的穆司爵來說,沒有什麽比許佑寧好好活著更重要了。


    就好像對現在的蕭芸芸來說,沒有什麽比沈越川手術成功更重要。


    沈越川突然明白過來,世界上的痛苦其實千千萬萬,隻是每個人的都不一樣。


    他還需要走過泥沼,才能上岸,才能看見陽光和鳥語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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