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許佑寧的緊張,全都是因為穆司爵。


    如果真的如她所料,穆司爵已經幫她安排好醫院的事情。


    那麽,明天她去醫院的時候,穆司爵會不會在一個不遠的地方看著她?


    到時候,她能感應得到嗎?她可不可以通過什麽,和穆司爵四目相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病,許佑寧的的想象力變得格外豐富,隻是這麽想著,她和穆司爵隔空四目相對的畫麵已經浮上她的腦海。


    如果命運不再眷顧她,這很有可能是她和穆司爵的最後一麵。


    諷刺的是,最後一麵,他們竟然無法親自照麵。


    想到這裏,許佑寧的眼眶突然泛紅。


    沐沐鬆開許佑寧,正好看見許佑寧的眼眶裏緩緩凝聚起一層薄薄的霧水。


    他像一個小大人那樣憂愁的皺起眉,摸了摸許佑寧的臉:“佑寧阿姨,你怎麽了?”


    許佑寧閉了閉眼睛,用力把眼淚逼迴去,笑著搖搖頭:“沒什麽,我隻是很高興有你陪著我。”


    沐沐笑得眉眼彎彎,又鑽進許佑寧懷裏,像一個小袋鼠那樣依偎著許佑寧:“我也很很高興可以陪著你。”


    許佑寧摸了摸小家夥的頭:“好了,我們上樓去睡覺吧。”


    睡著之前,穆司爵的身影突然躍上許佑寧的腦海。


    如果明天就可以見到她,這一刻,穆司爵在幹什麽呢?


    ……


    市中心,某公寓頂層。


    穆司爵站在陽台上,手上端著一杯香檳色的液體,俯瞰著橫貫整座城市的璀璨江景。


    他喝完最後一口酒,手下就打來電話,提醒道:“七哥,你已經在陽台上站了半個小時了。”


    有一小隊人負責保護穆司爵,除非穆司爵呆在房間裏,否則負責遠程監視的幾個人隨時隨可以看見穆司爵。


    自從穆司爵走到陽台上,他們就開始計時,到現在正好三十分鍾。


    穆司爵已經暴露了太久,繼續下去,穆司爵可能會有危險,他們必須提醒。


    一陣寒風吹來,把穆司爵的聲音吹得格外的淡:“我沒事。”


    “呃……”手下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話解釋清楚,“七哥,我們不是擔心你,我們隻是覺得……你沒有多少半個小時可以浪費,你該迴去處理正事了。”


    穆司爵:“……”有這樣的手下,他該憂愁還是該高興?


    不管怎麽樣,穆司爵還是聽了手下的建議,迴書房去準備明天的事情,忙了兩個小時,終於把一切都準備到位。


    末了,他起身,準備迴房間休息。


    這兩天,穆司爵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不再為誤會許佑寧的事情而懊惱不已。


    大概是因為他清楚地知道,相比懊悔,把許佑寧接迴來更加重要。


    明天,他就可以見到許佑寧了。


    如果康瑞城粗心大意一點,他甚至有機會把許佑寧接迴來。


    他需要一個良好的狀態,應付明天有可能發生的一切。


    穆司爵剛走了不到兩步,電話就又響起來,他接起電話,聽到手下熟悉的聲音:


    “七哥,又是我。”


    穆司爵蹙了蹙眉:“什麽事,說!”


    “咳!”手下清了清嗓子,“七哥,我們隻是想提醒你,不要‘好了自己忘了兄弟’,你還需要處理一下川哥的事情。”


    沈越川是去到哪兒都混得開的性格,和負責隨身保護穆司爵的幾個手下很熟,關係也很不錯,他們都管沈越川叫川哥。


    穆司爵這才記起來,他需要幫忙籌劃沈越川和芸芸的婚禮。


    沈越川和蕭芸芸的婚禮,暫且形容為“一場婚禮中的婚禮”。


    根據穆司爵了解到的訊息,首先是蕭芸芸想和沈越川結婚,跑去找蘇簡安,哀求蘇簡安悄悄幫她策劃一場婚禮,她要在沈越川動手術之前,給沈越川一個驚喜。


    蕭芸芸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心思,完全沒有逃過沈越川的眼睛。


    沈越川隨後聯係蘇簡安,希望蘇簡安瞞著蕭芸芸,讓他反過來給蕭芸芸一個婚禮。


    沈越川的理由很簡單——蕭芸芸已經主動求婚了,接下來的事情,應該由他來。


    他們等了這麽久,沈越川終於做完最後一次治療,要迎來最後的手術,他和芸芸的婚禮,也近在眉睫。


    蘇簡安策劃這一場婚禮,不但要瞞著新郎,還要瞞著新娘,最後還得分別向兩人報告進度。


    她怕自己一旦混亂起來,會在沈越川和蕭芸芸麵前露餡,幹脆把沈越川這邊的事情交給穆司爵,她負責搞定芸芸。


    所以,穆司爵的手下打來這通電話,本質上沒有錯。


    穆司爵坐迴電腦桌後,聯係了一家婚慶公司,迅速敲定一些事情。


    剩下的事情並不複雜,他隻需要好好瞞著蕭芸芸,就等於成功一半了。


    末了,穆司爵才發現,他一直沒有掛斷手下的電話,眯起眼睛問:“我可以去睡了?”


    “好夢!”


    說完,手下怕被穆司爵順著電話信號用意念殺死,果斷掛了電話,在黑夜中期待明天的到來。


    其實,不隻是手下,穆司爵也同樣期待明天。


    這個夜晚,穆司爵睡得出奇的安穩。


    實際上,自從確定許佑寧並沒有誤會他之後,穆司爵的睡眠已經改善了很多。


    他也終於明白,他一直介懷的,並不是許佑寧背叛他,或者許佑寧狠心放棄了孩子。


    他介意的,一直都是許佑寧不愛他。


    而現在,他終於可以篤定,許佑寧愛的人隻有他。


    他會把許佑寧接迴來,讓她接受最好的治療,不管付出什麽,他都不會再允許許佑寧以任何方式離開他。


    因為對未來多了一份篤定,所以他可以安然入眠。


    第二天的陽光,如約而至。


    穆司爵早早就起床,在公寓附近的運動場跑了足足十五公裏,負責隨身保護他的保護隻好跟著跑。


    最後一圈的時候,所有人都有些累了,偏偏隊長還有心情調侃,說:“你們領悟到隨身保護七哥的好處了嗎?”


    其他人氣喘籲籲,聲音裏滿是哀怨:“抱歉啊老大,我們實在領悟不到。”


    隊長大聲喊道:“隨身保護七哥,可以隨地鍛煉身體,完美!”


    “……”


    其他人不想說話,隻想圍成一團揍隊長一頓——他們一點都不想這麽早就被穆司爵狂虐好嗎!


    跑在最前麵的穆司爵看了看運動手表,顯示已經超過十五公裏,他停下來,看了眼東方——


    太陽已經鑽進雲層,綻放出耀眼的光芒,把大地的每一個角落都照亮。


    這抹陽光,會不會照進他和許佑寧的命運裏?


    穆司爵迴頭看了眼身後的一幫人,吩咐道:“迴去準備一下,接通醫院的監控。”


    許佑寧今天會去醫院,穆司爵可以通過醫生辦公室的監控看見許佑寧,緩解一下相思之苦。


    這是正事,一幫手下紛紛收起調侃鬆散的表情,肅然應道:“是!”


    穆司爵往公寓走迴去,進門的時候,看了一下手表上顯示的時間。


    這個時間,許佑寧應該已經醒了,但是她會不會賴床……不好說。


    不管怎麽樣,他今天必須要見到許佑寧,確定許佑寧是安全的。


    前天晚上,阿金給他發了一條很簡單的短信,說他被康瑞城派去加拿大了,他可能無法再幫他保護許佑寧。


    阿金走了一天,昨天一天,穆司爵都沒有許佑寧的消息。


    更糟糕的是,穆司爵無法確定,康瑞城是不是已經發現阿金的身份,把阿金派去加拿大隻是借口。


    慶幸的是,陸薄言已經把他們的人安插進醫院,替代了原來的醫生。


    穆司爵之所以知道許佑寧今天要去看醫生,是因為康瑞城聯係了醫院的醫生,幫許佑寧預約了一係列的檢查。


    相比今天的檢查,穆司爵更加好奇的是,許佑寧對阿金的身份有沒有一絲絲懷疑。


    阿金幫她解過圍,如果她懷疑阿金的身份,那麽,她會不會猜到他已經什麽都知道了?


    如果猜到了,今天在醫院,許佑寧會不會給他留下什麽訊號?


    隊長在電梯裏看著穆司爵:“七哥,你還要在門口站多久?需要我們出去陪你嗎?”


    穆司爵淡淡看了眼電梯內的一幫手下,選擇了另一部電梯上樓。


    他受夠這幫嘰嘰喳喳的家夥了,當初把他們收進手下,真是……失策。


    迴到公寓,穆司爵開始洗漱吃早餐,動作平靜而又篤定。


    換完衣服後,手下叫了穆司爵一聲:“七哥,我們搞定,你過來看一眼。”


    穆司爵走到電腦桌後,手下已經連接好醫生辦公室的監控,屏幕裏顯示著醫生辦公室的畫麵。


    一共有四個攝像頭,電腦上顯示出四幅畫麵,確保他可以從每一個角度觀察到許佑寧的動作。


    時間還早,醫生還沒有上班,辦公室裏一片平靜。


    穆司爵的目光也十分平靜:“盯好,萬一有什麽動靜,及時告訴我。”


    手下點點頭:“明白!”


    穆司爵又看了監控一眼,沒再說什麽,去聯係其他人做好準備。


    今天,他不僅僅要看見許佑寧。


    如果有機會的話,他會動手,不管損失多少財力物力,他都要把許佑寧接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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