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


    許佑寧是真的沒有反應過來,反複尋思了好幾遍這兩個字,才終於明白東子的意思——


    在某些方麵,康瑞城和穆司爵是極度相像的。


    比如他們的仇家,大概沒有誰比誰少。


    隻要走出家門,他們都會高度警惕,特別是在車上的時候。


    人一旦局限在車廂內,活動空間就會變得十分有限,很容易被人從外麵的高處瞄準。


    一個稍微不注意,就有血灑車廂,把命交代出去的危險。


    剛才,許佑寧就那麽把車窗降下來,如果外麵有人正在瞄準康瑞城,她無異於助了對方一把,把康瑞城推上死路。


    所以,東子才會提醒她,她剛才的動作太危險了。


    許佑寧承認,確實很危險。


    最關鍵的是,她不希望康瑞城在這個時候發生什麽意外。


    因為從小的成長環境,康瑞城比一般人更加警惕,哪怕有人瞄準他,他也會很快反應過來。


    瞄準他的人不但不一定能一擊即中,反而會打草驚蛇。


    一旦路上發生了什麽意外,康瑞城一定會折返迴去。


    康瑞城改變主意的話,不管是許佑寧還是陸薄言和穆司爵的計劃,統統都會泡湯。


    再退一步講,許佑寧希望她可以親手替外婆報仇。


    就算不是她,也要是陸薄言或者穆司爵來結束康瑞城的生命。


    這件事,許佑寧暫時不想勞煩其他人。


    許佑寧想著的時候,車廂內的氣氛已經僵硬而又寒冷。


    當然,這一切全都是因為她。


    理所當然的,她應該承擔起緩解氣氛的角色。


    許佑寧看向康瑞城,誠懇的道歉:“對不起,我沒有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剛才是我的疏忽。”


    “沒事就好。”康瑞城的語氣柔和了不少,看著許佑寧脖子上的項鏈問,“阿寧,你很介意這個,是嗎?”


    “……”許佑寧就像聽到了本世紀最冷的笑話,沉默了片刻,不答反問,“我以為我的反應已經很明顯了,原來還不夠嗎?”


    “可是,阿寧——”康瑞城話鋒一轉,語氣裏多了一抹淩厲,“如果不是心虛,你怎麽會這麽介意?”


    “不要說我心虛,現在的問題是——你懷疑我。”許佑寧沒有那麽容易就被轉移注意力,學著康瑞城的套路質問他,“如果你相信我,又怎麽會把一個微型炸|彈掛在我的脖子上?你有沒有想過,萬一發生什麽意外,我怎麽辦?”


    萬一發生什麽意外,炸彈不受康瑞城的控製,許佑寧隻有死路一條。


    穆司爵知道她是臥底的時候,大概恨她入骨吧。


    可是,穆司爵並沒有這麽對她。


    所以,說起來,康瑞城所謂的喜歡和愛,可能隻是說說而已。


    康瑞城也知道,意外隨時有可能會發生。


    可是,相比意外,她更怕許佑寧會被穆司爵搶迴去。


    這種防備手段雖然有些極端,卻是最能保障許佑寧不會落入穆司爵手裏的方法。


    他必須這麽做。


    盡管這麽想,康瑞城還是不敢直麵許佑寧。


    他避開許佑寧的視線,動作明明透著心虛,聲音裏卻全都是冷硬:“隻要你一直呆在我身邊,隻要酒會上不發生任何意外,你絕對不會有事,意外也不會有!”


    許佑寧知道,康瑞城是在警告她。


    他的意思是,她不要去接近陸薄言和穆司爵,更不要輕舉妄動。


    否則,等著她的,就是一個噩夢——遠遠不止死亡那麽簡單。


    就算她不畏懼死亡和折磨,為了肚子裏的孩子,今天晚上,她也要一再謹慎。


    不過,她必須知道的是,這種時候,她絕對不能保持沉默。


    在康瑞城看來,沉默就是一種心虛。


    她一定要說點什麽。


    許佑寧底氣十足,唇角的笑意更冷了幾分,聲音裏夾雜著一種複雜難明的情緒:“我知道了。”


    康瑞城聽得出來,許佑寧的聲音裏除了憤怒,還有著深深的失望。


    可是,他不打算解釋,更不打算改變這樣的現狀。


    過了今天晚上,隻要許佑寧沒有什麽異常,以後他對她再也不會有防備,她想要什麽補償都可以。


    但是,今天晚上之前,絕對不行。


    許佑寧攥著鎖骨上的項鏈掛墜,心裏很清楚,明天到來之前,這個東西不可能脫離她的脖子,生命威脅和她如影隨影。


    康瑞城已經鐵了心,如果他得不到她,就一定要毀了她。


    她一定不能輕舉妄動。


    這樣的情況下,如果陸薄言和穆司爵也沒有辦法的話,今天晚上,她隻能退而求其次,想辦法先把收集到的資料轉移出去。


    說起那份資料,許佑寧心裏又隱隱約約覺得奇怪。


    康瑞城警惕性這麽強的人,明知道她今天晚上會見到陸薄言和蘇簡安夫妻,在她出門的時候,他竟然完全沒有搜查她,更沒有要求她經過任何檢驗設備。


    他不可能是忘記了。


    許佑寧現在好奇的是,康瑞城是有其他手段,還是想在酒會現場時時刻刻盯著她?


    不過,不管康瑞城做什麽打算,都是沒用的。


    要知道,她最擅長把一些小東西藏在自己身上,不管是人工還是機器,隻要她不想,他們就不可能發現她的秘密。


    現在的問題是,到了酒會現場,她怎麽把這資料交給蘇簡安?


    她需要脫離康瑞城的視線,有幾分鍾時間和蘇簡安獨處,才能轉移資料。


    可是,誰能給她爭取這幾分鍾的時間?


    自從外婆去世後,許佑寧心心念念的隻有報仇這件事,很少再幫康瑞城執行任務了。


    她已經脫離血|腥和暴力太久,今天卻在一夕之間就要找迴以前那個勇往直前、無所畏懼的自己。


    許佑寧說自己不緊張,純屬撒謊。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就算今天不能徹底擺脫康瑞城的控製,今天晚上的行動也關乎著她未來的命運。


    她想要離開龍潭虎穴,想要把孩子生下來,今天晚上,她就必須要做到萬無一失。


    她經曆過那麽多次激烈的戰鬥,今天晚上隨機應變一下,問題應該不大。


    車子的隔音效果極好,此時,車廂內隻剩下一片沉默。


    康瑞城鬼使神差的偏過頭看了許佑寧一眼,她抿著唇看著外麵,眉睫微微垂下來,目光中卻還是透著一個受過訓練的人該有的淩厲和警惕。


    許佑寧看起來像極了在沉默,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放空的狀態,但是,康瑞城知道,她內心的想法永遠沒有表麵那麽簡單。


    不過,這樣看,也看不出什麽來。


    許佑寧沒有露出什麽蛛絲馬跡,康瑞城也就沒有起任何懷疑,他看了看外麵的路段,算了一下,距離酒店應該已經不遠了。


    不出所料,五分鍾後,黑色的路虎停在一家裝修氣派的酒店門前。


    五星級酒店,一幢宏偉高調的建築,氣勢軒昂的佇立在鬧市中間,卻又很難的挑選了一個十分安靜的位置,再加上外麵的花園,這裏儼然就是鬧市中心的世外桃源。


    酒店外麵的燈光效果明顯是精心設計出來的,溫暖明亮的燈光,使得整個酒店流光溢彩,看起來氣派非凡。


    酒店適應生看見有車停下來,忙忙跑過去拉開車門,對著裏麵的許佑寧做了個“請”的手勢,十分有禮的說:“女士,歡迎來到我們的酒店。”


    康瑞城已經從另一邊車門下車了,走過來,示意許佑寧挽住他的手。


    這種場合,許佑寧不想再和康瑞城計較剛才的事情。


    她看了康瑞城一眼,最後還是挽住他的手。


    康瑞城壓低聲音,剛好隻有他和許佑寧可以聽見,問道:“緊張嗎?”


    許佑寧覺得康瑞城這個問題很奇怪,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有什麽好緊張的?”


    “不緊張就對了。”康瑞城也笑起來,意味深長的說,“酒會現場有很多我們的人,不止是我,他們也會保護你。”


    許佑寧心底一寒,但也隻是那麽一秒鍾的時間,她馬上就反應過來,笑著說:“這樣我就放心了。”


    康瑞城唇角的笑意變得更深,他轉而攬住許佑寧的腰,兩人立刻呈現出一種非常親昵的狀態,一起進了酒會現場。


    五分鍾後,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酒店門前。


    酒店經理一眼認出車牌號,忙忙迎上去,和侍應生一人一邊打開車門。


    隨後,陸薄言和蘇簡安從車上下來。


    經理笑得幾乎合不攏嘴,說:“陸先生,你能出席我們的酒會,實在是我們的榮幸!今天晚上,我們可以滿足你和陸太太任何要求,我帶你們進去!”


    “謝謝。”


    陸薄言對外人十分紳士,卻並不親昵。


    他走到蘇簡安身邊,蘇簡安幾乎是自然而然的挽住他的手,兩人一起走進酒會現場。


    陸薄言的耳朵裏有一個微型耳機,口袋巾內側縫著一個米粒大小的對講機,他不動聲色的掃了一圈整個酒會現場,正想問什麽,耳朵裏就傳來穆司爵的聲音:


    “康瑞城和佑寧已經到了,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正在過安全檢查。”


    陸薄言的眉頭微微蹙起來:“安全檢查,不是對許佑寧有影響?”


    “沒錯。”穆司爵說,“所以我需要你想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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