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膀胱緊繃,需要放放水,今天是他值守“雲台山”號的日子,晚上慶典也喝的有點多,已經跑了好幾趟廁所了。


    他晃晃蕩蕩下了床,無意間瞥了眼值班室窗外的海麵,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見。


    忽然,探照燈的光柱快速劃了過去,燈光裏,似乎看見海麵有幾隻移動的黑影,張連發打了個激靈,感覺到有點不對頭,探照燈劃過的速度出奇的快,不正常,


    他轉頭從床頭櫃上,拿起了紅外望遠鏡,走到窗前,望向了海麵,鏡頭裏他看見遠遠的海麵上,鋪滿了一隻隻黑色的小船。


    每隻小船都是半圓形的,直徑約一米左右,像敞口向上的半個西瓜,每隻船上有三四個人,一對船漿,但卻沒有任何人滑動,小船上都還配有一門佛郎機小炮,炮口都遠遠指向了“雲台山”號,密密麻麻一大片,也不知道有多少隻,


    都靜靜的散播在外海的海麵上,距離碼頭約有十幾海裏,”有人偷襲!”張連先是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了,繼而迅速的反應了過來,他立刻衝出了值班室,快步衝進了駕駛室,拉響了警笛和汽笛。


    羊山島正東五海裏的海麵上,停泊著一大一小兩艘西式大帆船,小的一艘也有三百噸,大的一艘超過了八百噸,這個噸位,在十七世紀的東亞海域,是頂級的存在。


    此刻大船的前甲板上,範.內斯藤斯.霍倫亨特正舉著單通望遠鏡,眺望向遠處的羊山島,鏡頭裏他看見魔鬼眼睛一樣的遠射燈,轉移了方向,照射向了羊山島的東側海岸,那裏停泊著三艘巨艦,他的遠征聯軍,正劃著小船在大批登陸。


    兩個月前,他在澳門的“濠葡人家”酒樓,向羅德裏格斯提出了雇傭他的黑人火槍隊,協同進攻羊山島的計劃。


    經過一番口舌,羅德裏格斯答應出動他的全部家底,總計八百名黑人參與行動,但武器裝備和轉運船隻,都要由內斯藤斯負責,戰後這些船隻和裝備也不在歸還,


    並且,在他開出的報酬清單的基礎上,再上浮40%。


    雖然內斯藤斯認為羅德裏格斯過於貪婪,但為了大計,他還是答應了下來,最後兩人達成協議。


    正當二人舉杯相慶的時候,保鏢保羅進來悄聲告訴他,說他們談判內容被老板鄭祖鳳偷聽去了,內斯藤斯認為事態嚴重,吩咐保羅立刻跟蹤鄭祖鳳,如果發現她有去華海商棧泄密的跡象,就下手做掉她。


    於是,保羅就一路跟蹤著鄭祖鳳,果然發現她去了華海商棧,這才痛下殺手,他先是用飛刀擊殺了她的兩個黑人侍衛,隨後又絞殺了鄭祖鳳,並毀屍滅跡。


    第二天,內斯藤斯給羅德裏格斯交付了首批報酬商品,就駕船離開了澳門,晝夜兼程,一周時間,趕到了馬尼拉,找到他的老朋友,法國人船長讓 皮埃爾。


    皮埃爾大半年前,與內斯藤斯一起在澳門外海,試圖打劫一艘大鐵船,結果被魔鬼鳥投擲燃燒彈,引燃了船上的火藥庫,爆炸沉沒,


    多虧自己先行下到了救生小船上,才幸免於難,後來又天降暴雨,使得他躲過了大鐵船的追殺,上了“赫德”號,得以逃脫。


    但自己船和貨物全部喪失,船員也死了大半,這艘船是他的全部家當,貨物是幾個商家集資買進的。


    迴到馬尼拉後,他就身無分文了,商家找他索賠,他窮困潦倒、東躲西藏,內斯藤斯頗費了些周折才找到他。


    見了麵,就把自己要攻打羊山島的計劃跟他和盤托出,讓他設法將自己引薦給馬尼拉總督,打算向總督借兵。


    皮埃爾聽了大為興奮,說這事找他算是找對人了,他此前就是總督夫人的情人,自己的船還有總督夫人的股份,


    隻是沉船之後破了產,就沒再見過麵,但如果能給總督夫人補償損失,再給點好處,引薦應該不成問題。


    內斯藤斯當即給了皮埃爾一筆錢,和一些香水,讓他去疏通,皮埃爾果然沒有食言,順利打通了總督夫人的關節,並通過夫人的引薦,見到了西班牙的馬尼拉總督。


    總督叫胡安·曼努埃爾·德拉佩尼亞·博尼法斯,是個七十來歲的老頭,任總督已八年了,現在是他第二任期的最後兩年。


    內斯藤斯向他提出借兵攻打羊山島的計劃,老總督開始一口否決,說他是個瘋子,內斯藤斯拿出了香水、自來火和手腕表、香煙,


    說這東西“赫德”號上有成千上萬,如果總督能答應他借兵請求,一船的貨物都歸總督個人所有,事成之後再給一船。


    博尼法斯總督貪心大動,他任期即將結束,此時再不撈,以後就沒有機會了,於是,他先是去參觀了“赫德”號,被船上的商品所震撼,隨即同意就借兵事宜,與內斯藤斯進行談判。


    雙方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後達成協議,總督同意出兵600名總督府士兵,800名土著士兵,大型武裝艦船四艘,配齊所有彈藥,聽從內斯藤斯調遣,一起攻打羊山島。


    內斯藤斯除了給付兩船商品的報酬外,還要給他個人西班牙、葡萄牙本土,及海外殖民地的獨家華海商品經銷權,雙方簽訂了議定書。


    內斯藤斯給總督卸下了貨物,留讓皮埃爾全權負責聯絡協調準備工作,自己又一路趕往了占城,占城就是後世越南的南部,在那裏他有一個貿易貨棧。


    他通過貨棧,收購了500隻“簸箕船”,“簸箕船”是當地一種傳統的船隻,是用當地的青藤編製而成,呈半圓形。特點是輕便靈活,價值低廉,運輸方便。


    又從當地高價雇傭了操船手六百人,由於這種船過於獨特,一般水手不會操縱。隨後他將收購的“簸箕船”和水手,裝載到“赫德”號,迴到了巴達維亞。


    迴到巴達維亞後,內斯藤斯立刻去了荷蘭東印度公司的總部,向東印度委員會委員六位委員,包括首席委員,巴達維亞總督丹,汀斯維爾,斯皮爾曼,匯報了自己羊山島此行的全過程,並闡述了自己的征服計劃,和準備工作的進展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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