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該是一頭類似駝鹿的生物。


    之所以要加一個“應該”,是因為我沒親眼見過駝鹿,但那東西的外形和鹿很像,而駝鹿是我知道的、所有鹿的品種裏最大的一個。


    此刻外麵那頭生物就非常巨大。


    屏幕亮起的時候,它正好停在二三十米外的一叢蕨類植物旁邊,那是非常好的參照物。


    之前我特別注意過,那些蕨類植物都有兩三米高,卻隻能勉強到它肩膀的位置,如果再算上那對巨大的片狀鹿角,它的總身高可能會超過七米。


    但不同於駝鹿常見的棕褐色或黑褐色,那頭生物是純白色的,片狀鹿角帶著一種半透明的、類似的玉石的質感,上麵還長著很多黑色的、亮閃閃的東西。


    光亮的時間太短,我沒看清那是些什麽東西,不過一頭巨大到超出認知的白色生物、靜靜矗立在五彩斑斕的孢子熒光中,看起來還真有幾分神話生物的聖潔味道。


    可惜的是,這種聖潔的印象很快就被打破了。


    剛才可能是著急或者緊張有點手滑,所以那台電腦沒扔出太遠,就掉在我麵前大概兩米多遠的地方。


    三秒鍾後,電腦屏幕再次亮起,那頭巨大的白色生物已經出現在了它的旁邊、也就是距離我兩米左右的地方,。


    這就導致我通過那些蕨類植物的空隙,隻能看到它那四條修長的腿,以及一部分長著柔軟絨毛的胸腹。


    我下意識屏住唿吸,正猶豫要不要冒險出去看個究竟,電腦的屏幕又再次熄滅。


    黑暗降臨,再加上那東西沒什麽動靜,似乎還沒發現我,所以我也隻能先按兵不動,耐心等待著下一次的“光明”。


    三秒鍾後,“光明”果然如約而至,而我在這之前就做好了仔細觀察的準備,可是下一秒我就後悔了。


    首先是屏幕亮起的瞬間,我先看見那東西把頭低到電腦附近,聳動鼻子似乎正在嗅著什麽。


    看到陌生的東西先嗅幾下,是大多數陸生動物的習慣,所以我隻瞟了一眼就將目光上移,沿著它的鼻梁經過頭頂,最終落在那對巨大的片狀鹿角上。


    兩米的距離,我能清楚看到那些黑晶晶、亮閃閃的東西——那是幾十、甚至上百隻拳頭大小的眼睛,而且正在一眨不眨的死盯著我!


    “它發現我了!”


    危險的預感湧上心頭,我甚至來不及想它是什麽,就連忙後仰滾出蕨類植物的掩護,順勢躲到一棵雲杉樹的附近。


    這是我之前看好的路線,雲杉樹後麵有一片半米高的土坡,我本打算如果有人找過來,就滾到土坡底下暫避,但沒想到會用在這種時候。


    可我的動作好像還是慢了一點。


    在我剛摸到土坡邊緣的時候,電腦屏幕就再次熄滅,緊跟著黑暗中突然響起一道淩厲風聲!


    我剛感覺到頭頂一涼,還沒反應過來怎麽迴事,又有一個巨大、沉重的東西,重重砸在了我的身邊!


    轟——


    地麵在沉悶的聲響中顫了幾下,隨後刺眼的天光潑灑下來,我下意識抬手去遮額頭的眼睛,卻發現我的視線已經變迴平常的角度。


    這突然的變化讓我愣了半秒,因為我沒記得自己摘過唿吸器。


    半秒鍾後,我先確定那頭巨大的白色生物不見了,然後低頭一看,就發現唿吸器的頂部被切去了一塊,剩餘部分在重力的作用下、掉落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摸著唿吸器上的切口,我又想起那道淩厲的風聲。


    它和上次在遠處響起的不同,這次風聲的位置離我很近,似乎就是在我頭頂附近……


    心裏想著我正要抬頭,可剛轉動眼珠就突然愣住——我身邊那棵雲杉沒了。


    它超過五十米的樹幹躺在地上,砸碎了一大片的嫩綠苔蘚,還有十幾叢的蕨類植物。


    那些蕨類植物的根部滲著汙血,我不願意細想汙血的來源,而且也沒心思細想,因為我身邊還有一節不到一米高的樹樁,平滑的切口,像被兩萬目的砂紙打磨過一樣。


    一個模糊的念頭浮現出來。


    我撐著地麵恢複到剛才的後仰姿勢,然後和樹樁比了一下——如果我動作慢一點、或者滾動時的角度小一點,那麽我大概隻能剩下半個腦袋。


    “咕嚕——”


    我重重的咽了口唾沫,卻不是劫後餘生的後怕,而是眼前這個場景,讓我忽然想起那“58起事故”,也就是讓我失去半個身體、肖海失去一手一腳的那次事故。


    事實上我沒有那起事故的記憶,但據肖海所說,當天那座高架橋是被瞬間“斬斷”的。


    能讓他用到“斬”這個字,說明那座高架橋的切口,應該也具備一定的平滑特征,隻是不知道有沒有這節樹樁這麽平滑。


    瞬間斬斷高架橋、和瞬間斬斷胸徑超過一米的雲杉,在我看來都是極其匪夷所思的,所以我很難不把這兩件事聯係起來。


    不過現在的重點不是“聯係”,而是要先解決唿吸器的問題。


    心裏想著,我已經扯起唿吸器剩餘的部分,用手按著掩住口鼻,但我也不確定這有沒有用,所以還是應該盡快找個完整的。


    否則一旦被寄生,我就會像那個無名女人一樣,倒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然後在清醒的狀態下,看著那些苔蘚和蕨類植物,從我的體內慢慢生長出來。


    那是比死還可怕的煉獄,因為它不能主動用死亡來阻止,否則那個女人也不會請我幫忙了。


    想到那個女人,我又爬迴到了那叢蕨類植物附近,。


    我本想先看看她的情況,可剛到近前就發現沒必要了——地上有個直徑近半米的汙血坑,位置大概在她的胸口,應該是那頭白色生物踩出來的。


    沒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存活,我朝她眼睛的方向低聲說了句“謝謝”,然後就撿迴電腦繼續出發。


    我原本的打算是迴蘑菇房子,看看那裏有沒有備用的唿吸器,雖然可能會再得到外公的“寵愛”,但總歸能有辦法混過去。


    可是朝著記憶中的方向走了幾分鍾之後,我突然發現我好像迷路了。


    這是一個很不尋常的現象。


    我離開那些人之後,剛跑進叢林就躲了起來,所以距離蘑菇房子並不算遠。


    退一萬步說,就算我連這幾十米的路都記不清,大致方向總不會錯,可我已經走了幾分鍾,卻連那棟蘑菇房子的影子都沒看到。


    “難不成房子還能長腿跑了?”


    我哭笑不得的嘀咕一句,但下一秒就笑不出來了。


    “房子長腿”的荒誕念頭,讓我突然想起資料裏的一句話——ta們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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