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利俄斯是古希臘神話中的太陽神,傳說他每日清晨,會駕駛由四匹燃燒著火焰的烈馬所牽拉的太陽金車,由東到西的向世間播撒陽光。


    但在這裏,“赫利俄斯”指的是地月戰略運輸走廊中、一項還處於試驗階段的新型運輸手段。


    在地月運輸走廊的火箭發射區和工作區中間,有五座高出地麵一米左右的發射口。


    每座發射口的下方,各有一條利用月球熔岩管修建的電磁加速管道,通過永久光照區的光伏發電進行充能,以物理拋射的方式、完成月球到地球的單向高效運輸。


    至於所謂的“試驗階段”,是因為還無法解決載人運輸時、加速階段對內部乘員產生的g力負荷,但如果隻做“貨品運輸”的話,這項技術已經算是相對成熟了。


    所以得知“赫利俄斯”的存在後,為了阻止e.c.s.o利用它將芯片基材送迴地球,我們用三發單兵導彈摧毀了三座發射口,剩下的那兩座……


    “傑德……利亞姆……”


    我迴想著當時的情況,雖然不如裝配站的遭遇戰那麽緊迫,但從林霜認出“赫利俄斯”到一切結束,總共也就過了幾分鍾而已。


    彼時“赫利俄斯”的發射口已經開啟,我們沒有時間想其他辦法, 於是傑德和利亞姆在很短的時間裏做了抉擇、開車去將發射口撞毀——我所知道的情況就是這樣。


    但在我能看到的範圍之外、比如傑德和利亞姆的車裏發生了什麽,我就完全不知道了,不過從他們開車飛下山脊、到先後撞毀在發射口上,劉曉星都沒看到有人下車。


    思路到這,我下意識看了劉祈一眼。


    如果讓他分析的話,當時的情況應該還有一種可能,也就是劉曉星有問題,她其實看到傑德或是利亞姆跳車,隻是為了掩護對方,所以才沒說出來。


    換句話說,當時在我身邊的七個人裏、至少藏著兩名臥底。


    邏輯上存在這種可能,但也僅僅存在於邏輯上,畢竟劉曉星的身份特殊、牽連極廣,如果她真的有問題,局麵可能會比我們現在看到的、還要再複雜一萬倍。


    思索間,我們已經開車來到“赫利俄斯”附近。


    莉娜帶來的人動作很快,才短短兩三個小時,就把我們留下的一片狼藉收拾幹淨了。


    五座嚴重變形的發射口重新顯露出來,脫落的零件和碎片先整理到了一起,現在正有幾十個人在做分類登記。


    在那一堆碎片旁邊、大概三十米左右的地方,停放著兩輛幾乎看不出原型的月球車,再往遠處兩三步,便是在這附近找到的屍體了。


    其實我之前見過這具屍體。


    當時我剛從醫療艙出來,敵人十幾個小時沒有動作,讓我們感覺不太對勁,於是便出來尋找“車隊”的線索。


    路過“赫利俄斯”去發射平台的時候,我曾看到這具屍體倒地上,並且當時看到的就隻有一具。


    但當時我的注意力都在“車隊”上,而且不知道身邊有奸細存在,所以別說屍體的數量了,甚至就連屍體的情況都沒仔細看過。


    “我大概看了一下,死者身上有多處撞擊產生的淤傷和骨折,但幾乎沒有愈合的跡象。”


    肖海說著帶我們一起走過去:“不過那些撞擊傷並不致命,再結合現場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劇烈撞擊導致宇航服破損,最終死於瞬間失壓和低溫——”


    說到這,肖海忽然抬手攔了我們一下:“建議你們做一下心理準備,屍體現在和巨人觀差不多,幾乎無法從麵部辨認身份,他們正準備帶迴去做dna……”


    “不用了,我認識他。”


    我心情複雜的看著那具屍體,雖然還隔著幾米、很多細節都看不清楚,不過對我來說已經夠用了。


    屍體身上的宇航服破破爛爛,應該是在撞擊的過程中,被各種鋒利的金屬邊緣撕刮成這個樣子的。


    生生撞碎的頭盔麵罩,隻剩下了不到一半,高度腫脹變形的臉像膨化的麵包一樣,幾乎快要從那個破洞裏擠出來,但還是能從麵罩的邊緣,隱約看到屍體頭上的橘紅卷發。


    “是利亞姆,利亞姆·沃爾什。”


    莉娜幾乎緊跟著我說道,辨認的方式也和我差不多:“利亞姆是愛爾蘭人,他的頭發是橘紅色的。”


    肖海聞言看了我一眼:“當時和你在一起的,隻有他一個紅頭發?”


    我迴想了一下點點頭:“e.c.s.o派來滅口的第二批人沒看到臉,不過就算把第一批人全加上,也隻有利亞姆的頭發是橘紅色的。”


    “看來我們不用再爭辯了。”


    莉娜轉頭看向劉祈:“現在的情況很明顯,劉曉星沒問題,傑德副部長才是奸細,所以你不用去了。”


    “去哪兒?”


    之前先走一步的肖海茫然問道,隨後才意識到更嚴重的問題:“等會兒!你剛才說……調查部的副部長是e.c.s.o?”


    莉娜略顯沉重的歎了口氣:“從目前的情況來看……”


    “未必。”


    劉祈突然打斷莉娜,開口卻是向肖海問道:“搜索範圍是多少?月球的重力隻有地球的六分之一,屍體可能會在更遠的地方。”


    肖海還沉浸在震驚中,劉祈又問了一遍他才反應過來,翻著白眼沒好氣道:“用不著你提醒!兩輛車為中心、周圍30米都找過了,隻是撞擊又沒有爆炸,肯定不會超過……”


    “我再去看看。”


    劉祈話沒說完已經離開,顯然是非要找到傑德的屍體、來證明有問題的是劉曉星。


    莉娜見狀也追了過去,轉眼就隻剩下了我和肖海。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我幾乎立刻就明白他的想法,隨後從“60個小時”開始,把我們發現有奸細存在、以及關於身份的猜測大概說了一遍。


    肖海聽完沉默了幾秒:“你什麽想法?”


    “傑德可以說是另一個王強,所以我不認為他有問題,至於劉曉星……唉!”


    我頭疼的歎了口氣,朝已經走遠的劉祈和莉娜看了一眼:“他們都有自己篤定的目標,但其實除了‘排除法’以外,我們還沒找到任何證據或是線索。”


    “所以你誰都不懷疑。”


    肖海還是一如既往的、瞬間領會到我的想法:“排除法好用,但要先保證題幹的準確性。”


    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你有什麽好辦法嗎?”


    “……還真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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