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去福州已有一些時日,北秦王孫的隊伍,仍舊不便停留,二百多騎兵疾馳在山間。


    馬車上的井良,手裏握著胡書閣送來的書。十本中的最後一本!


    前麵九本井良早在進入江南之時便已經讀完,其中的深意大致都了解了,這十本書中,有曆史、軍事、政治、謀略、功法、甚至連一些史學家不敢記載的東西,在書中都有一二。


    雖然閩中建國隻有二百餘年,但是也幹過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其中勾塵所做之事,史官皆不可記述在內,這一現象就直接影響了曆史的真實性。在史學界皇族直接控製曆史的事件可謂是絕無僅有。


    但是這也隻是一些人而已,也有少數人不畏懼強權,一身浩然正氣。敢於說實話,做實事。比如五代中的周海洋,一生遊曆十六國,寫全部所聞之事。井良手中的《周國史》便是出自他手。雖然最後周海洋因得罪權貴,受淩遲之刑。但這本記錄各國真實曆史的書,還是在閩中盛傳開來。但是其中也記載著閩中不少的黑曆史,所以閩中一統全國之後便禁用此書,故此能拿到這本書的也是少之又少。


    井良對此也有一些疑惑,胡書閣在未成為天下第六的時候,也隻是一介書生,為什麽會弄到這本書。


    正當井良思考之餘,林雨北的聲音打斷了思緒。


    “公子,你還沒告訴我白姐姐去哪了?”


    井良這才想起來,還有這件事沒有告訴她。


    三日前,千廈湖,三人分別許下了願望。


    井良本想去白府,見一見那個被張之倫稱讚江南一傑的白博華。順便叫這個白家家主,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小姐。可是願望最後還是落空。


    白玉涵告訴自己,要再去一趟江湖,上一次還沒玩好,就被兩位師父捉了迴來,這一次可要好好體驗一下江湖情長。


    井良望著這個比自己大五歲,還沒個正形的白家小姐。一時之間不知說些什麽。


    本想叫她一起,最後迴北秦看看那個騎牛的小道士。卻沒想到她說她要自己走。上一次多謝自己的照顧。


    井良也沒在多問,畢竟人各有誌。何況自己與她也不過半個朋友而已。隻是當時葉雨北因為癡迷於自己放走的蓮花燈,而錯過了兩人的對話,所以並不知道這件事情。


    井良看著瞪大眼睛的葉雨北,輕聲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故事?”葉雨北一臉不解。


    井良緩緩開口道:“十年前,有個孩童在北秦。他不信道卻酷愛登上武當山。因為這個孩童,家世殷厚,武當的人不敢得罪他。其中武當有個少年,那個少年從未下過山,反而對山下的事情十分向往,那一年少年的師兄死了。在孩童的鼓吹下,少年激動的和孩童下了山,這一走便是一個月。


    期間兩個在北秦境內身份超然的男孩,在三州奔走。也是那個期間武當的少年遇到了穿白衣的少女。那個少女麵對著臉色羞紅的少年,無意間挑逗:“武當山多無聊啊,小道士別當道士了,跟我迴江南吧做我的相公!”


    少年一瞬間愣住了,少女捂著嘴笑。


    孩童則一臉懵懂的看著兩人。


    三人相見之前,也並不是相安無事。


    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是少女身後還跟著一個西北臭名遠揚的男人,惡徒羅英。


    少女沒有想到無意間的冒犯,會惹來如此大的麻煩。


    孩童俠肝義膽,最終少年沒能攔下孩童,羅英差一點就打死了逞英雄的孩童,還好孩童家的老仆出手相救,重傷羅英三人才得全身而退。


    孩童自然被帶迴了家族,而少年和少女則在同行兩日之後分道揚鑣。


    最後的時刻,少女坦然一笑:“小道士,別在意見麵時的第一句話,我的相公,可是要成為天下第一的男人!”


    少年還是臉色發紅,直到少女離去,也憋不出一句話。


    此後十年二人再無相見。


    “好悲慘的故事,那個孩童不會就是公子你吧?”少女竊竊一笑。


    忽然被說中的井良,心裏暗罵,這姑娘怎麽忽然這麽聰明了。但還是一本正經的說道:“當然不是!”


    最後淡淡的留下一句:“你白姐姐,不願與你同行,說你太傻了”便埋頭書本。


    隻留下葉雨北一臉委屈的撅著嘴。


    正午已去,井良下令就地紮營,畢竟已經連續三天不曾停歇,縱然是北秦三醜率領的大戟軍,也會撐不住。今夜就在這山下休息,明天再啟程也不晚。


    此刻一個身影悄然離去。


    劉斷江依舊揪著那件破棉襖的小球,小童一臉震驚,仿佛這個老前輩衣服上的小球永遠揪不完一樣。


    宋振成則一如既往的和眾將士一起吃飯,一起嬉鬧。


    可能是因為太累了,宋振成並未注意到那個身影的離去,而是在原地打起了瞌睡。


    隻是一個弱女子卻注意到了那個離去的王孫。她悄悄跟在了他身後。


    她注意到了自從公子合上那本叫《周國史》的書,便愁眉不展,好似有什麽心結一樣。


    自幼便能看人識人的葉雨北,早早就看出了井良的憂鬱,隻是她不敢詢問而已。雖然公子待自己不錯,葉雨北也知道他絕對不是個壞人,可是她在這十幾日依舊沒看出井良是個什麽樣的人。


    “是羞澀?冷酷?霸道?”仿佛都有,卻都不同。


    葉雨北最終還是跟了上去,她想看看,弄清楚自己最想問的答案。


    井良早已注意到身後之人,修為已經到小宗師的他,怎會注意不到跟蹤的葉雨北,隻是他不想揭穿而已。小宗師這個修為如果自己不是北秦王孫,那麽放在江湖,也一定是一個武館的館主。


    小宗師之上便是宗師,宗師之上便是一品。一品又分立人、地煉、天養。最後便是那至尊天下。


    立人境界修身強體,入此境界,十二穴必定全開,否則終身無望。此時武夫們肉體強硬便可轟山碎石。


    入地煉境界時,則真正領悟到了一品的玄妙之處,可吞天地氣息,修神補氣。


    直到天養境界,人才能真正領悟天地氣機,感受到氣運的變化。


    那至尊天下則更是所有武夫都夢寐以求的境界,入此境界便可迎來天路,步步登仙!就井良知道的,這個境界當今天下也隻有兩人到達,一個便是邢天下,一個便是劉斷江。


    井良不知道這輩子自己能不能到達這個境界,他向往江湖,但又不得不隱身廟堂。這條人生他沒得選。


    山下冒出一縷炊煙,一個小屋映入眼簾,已是夕陽時節。


    井良輕聲的說道:“出來吧,跟這麽久不累嗎?”


    樹後的葉雨北,捂著胸口吞吞吐吐的說道:“公.....子....我.....”


    井良擺手道:“沒事,我明白你的意思,跟在我身後,自己一個人走也覺得挺無聊的。”


    葉雨北沒有說話,隻是乖乖的跟在井良身後。


    井良帶著葉雨北走進了那間冒著炊煙的草屋,狗吠聲在山澗迴蕩。


    葉雨北忽然想起來第一次初見,隱隱約約這個葉家的千金,有一種感覺。


    “自那之後,好像再未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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