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小琦親自為他們引著路,走向距離部落最近的一處森林邊緣。


    小白邁著穩健的步伐,背上載著練雲、洛、莉娜和蘭納,他們沒有帶上伊可和羅克,隻留兩人在部落。


    一方麵練雲不放心伊可,讓他跟著,自己沒有招架之力,若讓他留在部落,一個人恐會生變;另一方麵,留下兩人在外,一旦有事,他們也好方便接應。


    練雲環住洛的肩膀,以免他滑下去,莉娜用帕子為他擦去額上沁出的汗。


    很久之後,洛的唿吸終於漸漸平息,本在努力扯著練雲的衣角也失了力氣,慢慢鬆懈了下來。


    「洛?」


    練雲的精神陡然緊張了起來,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還溫熱,又探到鼻息……


    還好,還活著。


    「大人別擔心,血族身體素質一向很好,不會這麽輕易死掉的。」一旁的蘭納看著練雲愁雲慘澹,自己心裏也不是滋味,隻能想辦法一遍遍寬慰著。


    小琦帶著他們走了很久,直到大地從一片暗綠慢慢變亮,初日的暖光傾灑在草地上,小白奔跑過去,蓬鬆的絨毛上不可避免地帶上了幾滴露水。


    又在奔跑的途中,意外落在了練雲的手背上。


    練雲抬起頭,這才發現,太陽不是從地平線升起的,而是從遠方乍然出現的一大片幽暗高林中透過來的。


    幽林又高又密,左右延伸,無邊無際。


    昏暗幽深看不見裏麵,縱然有強烈炙熱的太陽做背景燈,他們依然無法窺探到絲毫。


    然而太陽通過照耀這片森林,他們終於看到了擺在麵前的第一個難題,也是練雲一直在致力解決的一個——毒霧。


    深綠色的林子層層疊疊,已經壓成了連到一起的黑色,其間淡紫色的霧氣縈繞,飄渺浮在林子周邊。


    遠遠看著,仿若霧氣生出了三頭六臂,張牙舞爪地麵對著森林以外的人。


    但這霧氣似乎有自己的分寸,隻在林間,不踏入草原半點。


    「那邊就是精靈森林了。」


    獵豹停下腳步,光滑的金色斑紋在初晨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小琦化成人形,朝幾人說道:「雖然米婭同我說過,精靈族的人要比大家以為的好很多,可那也是多年前了,這些年也隻有米婭一個人見過精靈族,她說的那些話真切與否,沒人知道答案。」


    盡管她相信米婭,但她也清楚地明白她不能憑一己之見隨意給他們建議。


    小琦神色嚴肅:「事關人命,我不能攔你們,但我就守在這裏,你們什麽時候出來,我什麽時候走。」


    眾人驚愕。


    莉娜咬了咬下唇:「小琦阿姨……」


    她完全沒有必要這樣的,他們是為了看病和尋找身世真相,小琦呢?


    她雖然和莉娜的母親從小一起長大的,但實際上這是她和莉娜第一次見麵。


    小琦輕輕搖了搖頭:「我和你母親的感情,要比你想得更深。」


    她似乎還想說什麽,卻停住了口。


    她摸了一把莉娜細軟的灰發,是和米婭柔順的白發一樣的質感,好像姐姐還在她身邊一樣。


    「你父親看到你,一定會高興的。」


    小琦伸出手,很輕地推了莉娜一把,低下頭掩去眼中的難捨之情:「快去吧,別耽擱了。」


    莉娜忍住沒有迴頭,快步迴到練雲的身邊,仰起頭,眼中水光閃動,無聲地催促著練雲:「姐姐,走嗎?」


    蘭納把肩上的洛放迴地麵,練雲拿出幾套防毒鎧甲,先給洛穿上,又和眾人各自穿戴好。


    還有小白的一套專屬鎧甲,是一個小圓球,能掛在練雲的腰間。


    「據說毒霧隻有這麽一圈,隻要通過這一圈,就能完全進入森林了。」


    練雲在這個世界找不到塑料的存在,也沒辦法切割寶石,所以鎧甲沒有能看到外麵的構造。


    他們隻能在腰間綁上一條棉線,由練雲在隊伍最前方引領。


    因為練雲的衣服自帶防禦屬性,所以也不怕毒霧的侵害。


    她看了一眼米婭,朝後者點了點頭。


    「走吧。」


    練雲輕輕扯動棉繩,蘭納扛著洛走在最後,中間是莉娜。


    幾人一同邁進森林。


    練雲麵前沒有任何遮擋物,剛一踏入森林,瞬間被淡紫色的毒霧包裹住。


    團團霧氣在練雲四周跳躍,從肩膀,到腳邊,忽而無蹤,又突然出現在眼前。


    一團又一團,緩緩流淌著遮住她的路,又猛然間跳開。


    它們似乎在試探著碰觸練雲的身體,緩慢靠近,直到在練雲皮膚上被薄薄的保護層隔開,團團霧氣撞到上麵,忽作淡煙狀散開。


    像是墨滴砸進水中,氤氳開來。


    練雲見毒霧確實傷害不到自己,鬆了一口氣,望向身後的三人:「你們呢?有沒有感覺什麽異樣?」


    莉娜試探著慢慢挪動步伐,按照練雲的提示,邁過腳下的石頭和枯枝,等踏到一個較為開闊的地方,才放心地唿出氣來。


    防毒鎧甲中傳出悶悶的聲音:「姐姐?我很好,繼續走吧。」


    蘭納也傳來迴應,一切無事。


    或許是毒霧的危害確實很大,他們走了很久,一點怪物的活動痕跡和聲音都沒有發現。


    渺無人跡,悄無聲息,隻有植物在瘋狂生長。


    土地掩埋屍骨之處,似乎因為前幾天的一場大雨被沖開,淺薄的土層直接露出了點點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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