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可能的!」


    國王拍案而起,整個手臂都在發顫。


    他來之前,親口承諾過愛人,他會保證精靈族最根本的權力和尊嚴。


    「怎麽不可能呢?」悠揚的男聲從幕簾後傳出。


    國王強忍怒意,雪白的指節叩在桌角,他抑製著情緒開口:「我們精靈族,依託精靈森林而生,如果沒有森林,我們無法生存。」


    「哦?真的不是推脫嗎?」男人嘻嘻笑著,似乎往前傾了傾身,聲音大了些。「畢竟這樣一個富饒之地,誰都不想讓出來,不是嗎?」


    言語間沒有絲毫尊重的意思。


    「精靈族就是這樣的誠意嗎?」


    「那你們就是這樣的誠意!」他終於忍不住怒聲。


    對方的姿態擺的如此高,甚至不願走出來跟精靈族直麵談判,而他還在為了最基本的權益苦苦掙紮。


    在他下一次開口前,他突然鬆了力道。


    意識模糊前,他聽見男人發出的命令——朝森林進軍。


    他滿心悲涼懊悔。


    愛人說得對,他太過軟弱了。


    第101章


    ===================


    用過午餐,女王帶著眾人一路蜿蜒曲折,走到了一處極其茂密的樹林中,麵前的枝椏相交,樹葉相錯,重疊得密不透風。


    沒路了。


    幾人乖覺地沒有開口問,果然幾息之間,隻見最前方女王身前的樹枝開始有了動作。


    它們緩緩移動、挪開,展現一個容納兩人通過的路口。


    女王提起裙擺,從容不迫地邁步走進去,幾人連忙跟上。


    剛開始的路比較窄,但十幾步之後,就看到一片開闊的露天空地。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棵十人難合抱的大樹,看上去不會比精靈族女王年紀小。


    這個大樹枝繁葉茂,練雲所見之處,每一片都是極盡完美的葉子,恰到好處的綠色,艷麗而柔和,普通又奇異地讓人移不開眼。


    它們似乎永不枯黃,永不凋謝。


    繁盛的枝葉直衝天際,與周圍的樹木保持著距離,仰頭望去,能看見半被鑲嵌著綠色的天空。


    而靠得越近,人們越能感覺到那般撲麵而來,縈繞身周的來自大自然的饋贈——清新無比的空氣,令人心曠神怡的草木香,吐納之間,仿佛進行了一場靈魂的洗禮。


    女王介紹,這時精靈森林的「生命之樹」。


    「我的丈夫,用他一半內核,換得向生命之樹的求助。」


    而他因此,元氣大傷,也失去來永葆青春的能力。


    餘下的生命,甚至要比普通的精靈少得多。


    幾人默默聽著,練雲也明白了女王的意思。


    被人族狠狠坑了一把,失去了摯愛,任誰空口無憑地希望她能重新相信人類……


    太難了。


    女王淡淡看著練雲,她知道麵前的少女是個聰明人。


    「為了感謝你們將莉娜換給我,我願意迴答你們的問題。」


    這是謝禮。


    而練雲想要的遠遠不止這些,但她現在隻能抓住唯一的機會。


    莉娜心裏也很著急,可她說不出口。


    她縱然是精靈族的一員,甚至是王族的後裔,可是她從出生到現在都是跟著人類生活成長的,尤其剛剛聽了自己祖父遭受到的傷害,她想求情,卻沒有立場求情。


    練雲心裏幾個問題已經慢慢有了雛形,莉娜隻見她圍著粗壯的生命之樹走了一圈,又低頭想了想,問道:「為什麽需要國王向生命之樹請求,難道生命之樹不對精靈族作自主守護嗎?」


    聽到這句話,似乎又勾起了女王某些迴憶。


    不過她還記得剛剛的承諾,很快組織好語言,迴答道:「原本是的。」


    「還是和那所謂的神子有關,在他出現之前,生命之樹一直能與王族的統治者有聯絡。」


    每屆統治者都會在每年都固定時間來到生命之樹這裏,聆聽「天啟」。


    女王頓了頓,又說:「具體內容,小到病蟲害如何治療,大到我們今年應該種些什麽。有問題,它就會解答。」


    幾乎是有求必應的。


    「直到第二位『神子』問世,生命之樹再也沒有跟我們交流過。」


    而因為很早之前,精靈王族有過無法醫治、生命垂危的統治者,是生命之樹救迴了他。


    因為精靈王族的特殊性,如果在沒有下一任繼承者出現的情況下,失去現有的統治者,對精靈族幾乎是覆滅的打擊。


    而精靈國王當時麵臨的處境,同樣是有滅族風險的情況。


    於是國王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用掉自己的一半內核,換來一次生命之樹的喚醒。


    「結果呢?」練雲屏氣凝神。


    女王的目光似乎穿越了層層疊疊的樹枝,遙望遠方:「迷霧。」


    這時生命之樹施予的,而他們卻不確定,這是否算「援手」。


    精靈族以外的人自迷霧產生那天,再沒有人能進到森林中,自然不知道一件事——


    這片迷霧,不止隔絕了外人進入,也阻礙了精靈族離開的腳步。


    圈地為欄,欄內或外,都是牢籠。


    若不是森林土地豐足,精靈族早就滅亡了。


    而因是生命之樹的力量,世世代代依崇它而生活的精靈族,稱唿那片為「迷霧」。


    雖然限製了它們的自由,但卻保了他們的生命,供給他們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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