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排除是自己記憶出錯,她迴到家重新觸摸係統樹試了一下,沒有收到任何信息。


    直到三天後。


    用過了早餐,練雲在民居裏等著莫戈帶來新的情報匯總。


    這個時候,在門前訓練沙魚的莉娜突然跑了進來,急切地指著門外:「姐姐!樹!樹亮了!」


    練雲連忙起身出門,隻見那棵係統樹不知何時開始閃著亮光,似乎在做無聲地唿喚。


    練雲走上前,將手掌貼緊樹幹。


    她終於久違地從樹幹處聽到了聲音。


    另一端是洛。


    「大人,我們到了。」


    昨天中午,艾麗西亞帶著駐守在小鎮的精靈隊伍一同出發,護送著洛和泣獸群去往森林。


    臨走前,練雲特地吩咐洛要在抵達森林時通過樹跟她對話,而不是通話寶石。


    於是今天早上,這棵樹終於被喚醒。


    「一切都好嗎?」


    練雲笑著問了一句,卻不想沒有得到準確的答覆。


    「大人……這裏似乎不是很好。」洛頓了頓,似乎在想以一種什麽方式告訴她。


    「繆安前些日子和伊恩出門曆練了,但是昨天隻有繆安迴到了森林。他們說……」


    「伊恩叛變了。」


    練雲眉頭微皺,險些斷開了連接。


    「伊恩?」


    洛的聲音有些低沉,心情不是很好:「他們在路上遇到了新城的人,打了一架,因為精靈族的種族優勢他們沒能近身,但是伊恩偷偷溜出精靈族的隊伍。」


    「等繆安發現的時候,他已經跟著對麵離開了。」


    大家都不肯相信,那樣一個熱情、忠誠而善良的人怎麽可能背叛精靈族?


    他那麽維護精靈王族,莉娜公主迴到森林的時候他最為高興熱切,莉娜離開的時候他也最捨不得。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呢?


    他們甚至認為繆安為了奪權,刻意將伊恩留下。


    可不止繆安,同行的人都看到了伊恩的離開。


    對方甚至毫不掩飾地站在對麵,似乎在對昔日的夥伴進行嘲諷——我也沒把你們當朋友。


    繆安迴來之後描述了當時的畫麵和信息,就再也沒說過話。


    所有人都在等著精靈女王的判決。


    如果伊恩真的背叛了精靈族,他將受到全族人的唾棄和討伐。


    當他再次站在精靈族人麵前時,等待他的不會是鮮花和問候,而是驅逐和謾罵。


    精靈族最恨背叛者。


    尤其是伊恩這樣的,他們曾經無比信任和擁護的王族守護人。


    練雲沉吟半晌,一時間說不出話。


    「大人,精靈女王就在我身邊,您要跟她談一下嗎?」


    練雲應了一聲,連接隨之中斷。


    聲音再次出現,已經變成了精靈女王的聲音。


    莉娜站在練雲旁邊,練雲不想說出伊恩的名字讓莉娜擔心,隻能委婉提起:「您怎麽打算?」


    在伊恩的祖父被抓起來的那一刻起,伊恩就註定會改變。


    他從小到大收到的教導,是讓他盡心盡力地供奉王族。


    祖父告訴他,祖父是如此、父親是如此,他也應該如此。


    伊恩覺得自己的家族很榮幸,他也很熱愛這份職業,他毫不猶豫地接受了家族的任務,不遺餘力地幫助女王,就算從前被繆安排擠欺負他也不吭聲不喧嚷。


    因為他堅信自己的使命,隻要能幫助精靈族,輔佐精靈王,他就值了。


    當莉娜歸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終於迎來了光。


    莉娜會是新的王,是精靈族的新繼承人,他終於擁有從自己這裏開始守護的小公主。


    伊恩想,他一定會接好家族的重擔,竭盡所能守護好莉娜。


    可他怎麽也想不到,最終對莉娜風評下手的會是自己的祖父。


    這切斷了家族的傳承,擊潰了他的信仰。


    他從小接受的教育,隻是祖父刻意製造出來的假象。


    他引以為傲的榜樣,是隻顧自己想要、連後代都可以欺騙的人。


    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明白為什麽女王一直不肯親近他。


    連沒有家族支撐、來曆模糊的繆安都可以分走自己的任務,他這個盡心盡力的侍從卻永遠隻能站在最後一位。


    「是我的疏忽。」女王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可練雲聽出了聲音中的懊悔。


    女王是喜歡這個孩子的。


    他赤誠而熱情,認真又負責。


    她對伊恩的疏遠,是因為她以為自己可能找不迴後代,將會是最後一任王族。


    她希望當伊恩的祖父撕下麵具的時候,伊恩不會因為和女王親厚的感情而矛盾猶豫。


    然而莉娜迴來了。


    這件事還是不可避免地對伊恩產生了如此大的打擊。


    「在伊恩和繆安離開森林時,我是有預感的。」女王聲音漸輕。


    可她故意忽略那份不安,告訴自己伊恩可以選擇新的道路了。


    連精靈族都能改變,開始朝整個大陸開放。伊恩為王族勤勤懇懇這麽久,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


    「那您也覺得,他叛變了嗎?」


    「我不知道,練雲。」女王疲憊極了,「我不知道。」


    「那就交給我好了。」練雲輕鬆攬過重擔,「就算他真的叛變了,我也會留住他的性命。如果他沒有,我們可以問清楚他的想法,終有一天他會做出自己真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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