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雨澈看得牙酸,單身狗不配觀看付費內容,拎著相機去別處找素材了。反正她今天主要是想近距離拍攝華清大學的畢業典禮,給這小兩口拍照也就是順手。


    「沒事。」林予安微微仰著頭,抬手替顧景琛整理著亂了的額發,「我和黎雨澈拍照呢,也顧不上你。」


    然後他低低地笑了一聲:「可新奇了。」


    「怎麽新奇了?」顧景琛細緻地問。


    林予安直直看著顧景琛,嘴角還還維持著先前的弧度:「我之前來不及畢業就住院去了,這是我第一次參加畢業典禮。而且是你的畢業典禮。」


    顧景琛的眸子黑沉沉的,溫柔如水,裏麵映出了一個自己。


    真好啊。


    所有的缺憾都會圓滿,他們的靈魂緊緊依偎。


    顧景琛也笑了笑:「還真挺巧的,你迴來的時間正好趕上了。」而後也沒再多說,牽住了林予安的手,十指相扣:「走,我們去找黎雨澈多拍幾張合照。」


    -


    「來,笑一個!」工具人攝影師黎雨澈舉著相機指揮道。


    顧景琛將林予安摟得更緊,眉眼裏也滿是笑意。


    拍了幾組照片,黎雨澈直唿她像是在拍結婚照。


    林予安低頭樂了好久,正當想光明正大地在顧景琛的唇上飛快地啄一下的時候,臉上忽然一涼。


    林予安愣了。


    顧景琛仰起頭,下意識道:「下雨了。」


    夏季的天氣變化無常,方才還隻是多了幾片雲,轉眼就成了傾盆大雨。


    林予安是手術成功了沒錯,但不代表他能和其他人一樣健康。


    顧景琛趕緊把學士帽扣到了林予安頭上,扭頭看向黎雨澈打算囑咐兩句。


    旁邊空無一人,沒有黎雨澈的身影。


    林予安:「……沒事,她可寶貝她的相機了。」


    果不其然,五十米開外的教學樓底,遠遠傳來了人聲:「我已經安全撤離!你倆自己跑吧!」


    兩人轉向彼此,默契地笑了。


    「哥哥。」顧景琛握著林予安的手,「我們能跑嗎?」


    林予安沒有迴答,直接帶著顧景琛跑了出去。長發被風拂起,掃在顧景琛的脖頸。


    青春再一次像蓬勃的樹,肆意又張揚,亦如當年他們在c大的夜跑。


    草坪上混亂不堪。匆忙狂奔去躲雨的,索性在學生時代最後一次在雨中撒歡的,忙著給對象撐傘的……似乎沒有人會注意到人群裏的他們。


    他們隻是這湧動唿吸的人海裏,最平常的一對。


    -


    他們一直跑到教學樓底下和黎雨澈匯合才停下。黎雨澈忙著擦掉相機上零星幾滴水,沒空搭理這對黏黏糊糊的情侶。


    「感覺怎麽樣?」顧景琛沖林予安點了點頭。


    林予安微微喘著氣,笑了:「還行。」


    顧景琛目不轉睛地看著身側的人,好像有點緊張,又像是怎麽也看不夠。


    林予安去做手術期間,顧景琛在網上查了太多關於心髒病的資料,手機一劃拉全是關於心髒病的推送。


    他還記得一條,大意是形容心髒病犯病的感受的:


    「就好像沉在深海裏,無法唿吸,也看不見一絲光亮。無法動彈,知覺喪失。情感,時間,空間……這世上的一切都不存在了,隻剩下了絕望,絕望,絕望。」


    他麻木地看完,繼而心疼,又忍不住希望——無論治療結果如何,生死與否,林予安都不會再因為這個而疼痛了。


    所幸林予安現在正站在他的身邊,看上去沒有明顯不適。


    而他們剛剛還在一路狂奔。


    -


    林予安好起來了。


    顧景琛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更加清晰地認識到了這一點,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明顯。


    林予安反過來關心他,拿出張紙給他擦頭發,責怪道:「你是把學士帽給我扣上了,你看,你自己的頭發都濕了。」


    「誰叫你頭發這麽長,感冒了怎麽辦。」顧景琛也摸了摸他的頭。


    隨後目光再一次對上,纏綿又炙熱。


    周圍的人群還是鬧哄哄的。顧景琛的喉結滾動了幾下,最後握住林予安的手,從自己頭上拿下來,湊在唇邊輕描淡寫地吻了一下。


    林予安輕輕笑了一下:「幹嘛。」


    「沒幹嘛。」顧景琛若無其事地說,「就是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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