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穩了。」章清說。


    「為什麽啊?」端木柔有點不服氣,「我也沒覺得他表演得有多好。」


    「單拎出來看是沒多好,但是他排在蔣xx的後麵。」章清說了個女選手的名字,「蔣的舞台表演一直不好,是憑好看臉蛋和觀眾的青睞才一路走到現在的,簡而言之就是個花瓶。白以冬畢竟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實力的,排在她後麵,這些優點就被進一步放大了。而且你看評委席。」


    「怎麽?」端木柔順著他目光看去。


    評委席上的評委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台上的表演,端木柔看了一會兒,也沒看出有什麽問題。


    「怎麽了?」


    「他們沒有交流。」章清低聲說道,「所有人都是齊刷刷地看著舞台,沒有像看之前幾個節目那樣低聲交流想法。」


    端木柔恍然大悟,「不交流是因為他們提前就決定好了。我可真不意外,走後門果然是白以冬會幹的事。」


    「而且對節目組來說,把我和白以冬都留到決賽,製造我們倆pk的輿論對他們更有利。」章清哂笑一聲,「其實他就算不去走關係,節目組多半也不會把他淘汰的,但他不敢冒這個風險。」


    不過白以冬,有些招數可會是越用越廉價的。


    「他結束了,該到你了。」音樂聲一停下,端木柔就趕緊說。


    章清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在原地小跳了兩下。把自己安排在緊跟白以冬之後出場,恐怕也是節目組的別有用心。


    而這場pk既然是自己親手營造的,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麽事,他都得結結實實地頂下來。


    「清。」


    章清迴過頭,周南琛悄悄拉住他的手,在他手心裏按了一下,「加油。」


    章清笑了笑,「嗯。」


    「接下來我們要請出的這位選手,是在第一期開播之後就以大膽刺激的表演風格獲得了觀眾熱烈好評的——章清!」


    章清從後台一路小跑到台前,和主持人並肩站著。


    「我記得章清第一期是穿了女裝上台跳舞,然後第二期鋼琴彈唱了一首也是非常『刺激』的歌曲對吧?」主持人笑著問,「你的個人風格真的是非常的特立獨行呢。」


    章清接過話筒靦腆一笑,「這樣比較符合大家對殺人犯的期待嘛。」


    一句恰到好處的自嘲引得哄堂大笑,把全場的氣氛帶熱了起來。


    「那麽今天你有什麽新的驚喜要帶給大家呢?」


    章清點點頭,「今天的主題是soul,所以我想鼓起勇氣,把我靈魂深處的東西唱給大家聽。哪怕生命厭棄了你,也請你不要放棄你自己。」


    主持人提高了聲音,「請欣賞章清帶來的《命に嫌われている(被生命所厭棄)》!」


    報上歌名以後,引發了觀眾席一陣不小的騷動。


    「日文歌?」


    「居然是日語歌!」


    帷幕緩緩拉上,工作人員快速將鋼琴和架子鼓在台上安置好,有人來幫章清戴好麥克風和耳返。


    章清在鋼琴前坐下,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的時候,燈光已經打在了他的身上。


    鋼琴聲響起,前奏是如小溪般流暢的音色。偌大的演播室裏,瞬間安靜下來,除了章清指尖流動的音符,什麽也聽不見。


    他嘴唇輕啟,開始了演唱。


    「死にたいなんて言うなよ,諦めないで生きろよ……」


    身後的大屏幕為觀眾顯示出這首歌的歌詞。


    『不要說想死這種話,


    不要放棄繼續活下去。』


    這種歌曲居然是正確的,


    真是太好笑了。


    實際上是自己死了也無所謂,


    但是如果周圍的人死去就會悲傷,


    我就是討厭那種場麵,


    一種自私的想法而已。


    歌詞十分壓抑,但曲調卻歡快活潑。這樣宛如諷刺般的反差感讓整個大廳寂靜無聲。


    章清閉上眼睛,指尖如舞蹈般快活地跳躍在按鍵上,他唇角帶笑地演唱著。


    曾經都是少年的我們,


    總有一天會變為青年。


    年老之後會如枯葉一般,


    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腐朽。


    幸福 離別 愛情 友情,


    都是美夢中滑稽的兒戲,


    全部可以用金錢來代替。


    明日,我可能就會死去,


    一切可能都變得毫無意義。


    鋼琴的節奏越來越快,歌曲的感情也越發急促,宛如一個瀕死之人被掐住了喉嚨。


    一些記憶的碎片像萬花筒裏的殘影,忽然飛快地飄過章清眼前。


    有七年前的那個天台,有天台上仰頭舉著手機給他看的周南琛,還有那扇那年夏天他無論如何也敲不開的門。


    清晨 夜晚 春天 秋天,


    不變的是總有人在某處死去。


    夢想或明天什麽都不需要,


    隻要你能活著那就足夠了。


    沒錯,原來我就是想唱出這樣的歌聲啊。


    鋼琴聲在這一句後突然戛然而止。


    舞台上的燈光忽然滅了,就在一秒鍾之後,「唰」地一聲,整個舞台被打得亮如白晝。


    章清不知何時離開了鋼琴,站在了架子鼓麵前。


    搖滾似的鼓點不給觀眾任何喘息的機會,仿佛壓抑了許久的崩潰如泄洪般一下子釋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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