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庖抱緊了箱子,生怕它被偷走似的,死死地抱著。


    “袁大公子在哪兒?”他對著黑暗問道。


    “數到三,不走就死!”冰冷的聲音迴複著。


    熊庖感覺黑暗中仿佛有無數雙眼睛看著自己,他想靠住一麵牆,但無論怎麽移動,就是沒有抵著牆。似乎永遠也無法靠近一般。


    絕望在心中蔓延。


    “三!”


    “喂!”


    熊庖沒想到他竟會一下就數到三,一股寒意自腦門湧出,灌到全身,渾身冷的發抖,仿佛掉進了冰窖。


    “我死了嗎?”


    他正這麽想著,黑暗中卻傳來笑聲。


    “你一定嚇死了吧。哈哈。”


    “是的……我想通了,你放了我吧。我馬上就走。我又不姓袁,跟姓袁的也沒有什麽過硬的交情。”


    “很好。你把這個人殺了,我就放你走。”


    熊庖眼前突然亮起一點綠火,綠火如一隻螢火蟲般大小,懸浮在半空中,綠光下照出一個紅衣少年。


    那少年全身是血,身上至少有幾十道或深或淺的傷口,整個人躺在血泊中,一聲也不哼,不知死活。


    熊庖起先以為是袁定,待走近看清楚了,才發現是個陌生的青年人。不過,仔細看去,臉部的輪廓還是有幾分相像。


    “他是誰?”


    “你若再問,連你也殺掉。”


    熊庖隻得閉上了嘴,從箱子裏取出一個紅色的小叉子。


    蟹八件中的叉子主要是為了分割蟹肉,但他的這紅叉隻割人喉嚨。


    他走到那青年跟前,綠火將他的臉照的十分古怪。好在他自己看不見。


    他將那青年翻過身,露出喉嚨,毫不猶豫地揮動叉子。


    那青年卻伸手叉向他雙眼。


    他毫不在意,紅叉已接近青年的喉嚨。他似乎並不介意自己的眼睛會被刺瞎,隻是一心完成任務。


    “啊!”


    那青年慘叫一聲,食中兩指的指尖本快要刺入熊庖眼中,但紅叉已先刺入了他的喉嚨。他本能地伸手去拔,就在手即將接觸到紅叉時,卻垂到了地上。


    “很好,你走吧。”


    綠火消滅,巷子重又迴歸黑暗。


    熊庖一言不發地向後走去,也不理會叉子還在那人的脖子上。


    沒走多久,身後有人輕輕“咦”了一聲,熊庖立即轉身,打開箱子,箱中還剩的二千多蟹針全部打向聲源處。


    一聲慘叫傳來,隨即亮起一團火。剛才倒地不起的青年正一手拿著一個火折子,一手用叉子抵著一個胸前插滿黑針的老頭的喉嚨。


    老頭又瘦又小,頭上隻有幾根白發,臉被火光照的通紅。


    “你就是蠆君?”青年叫道。


    “這還用問嗎?”那老頭雖被製住,但脾氣卻仍很大,“快點動手,看看你們殺不殺得死我!”


    “你為什麽要攻打我袁家?你跟家父到底有什麽舊仇?”


    那青年竟稱城主為家父。熊庖本想找袁定問問,但袁定竟不見了。


    “袁大公子到底到哪兒去了?”


    “快點動手!快點動手!”


    那老頭隻重複這一句話。


    青年歎了口氣,終於將叉子刺入他的喉嚨。


    那老頭已發不出聲,但眼睛仍舊睜著,雙手不住扒拉著地麵,模樣十分猙獰。


    青年不忍再下手,於是停住了,就在這時,一陣陰風忽起,火折子竟被吹滅。巷子重迴黑暗。


    “嘿嘿嘿,心軟是沒用的。”


    熊庖循著微弱的唿吸聲找到了那個青年,從他手上接過火折子點燃。


    那人還有微弱的唿吸。


    熊庖簡單地處理了一下他的傷口。


    過了一會兒,他便能說話了。


    “剛才真是多謝了。我袁深若守得住百味城,你一生的開銷都算在我身上。”


    “你是袁定公子的弟弟?”


    “是的。”


    “你怎麽被他抓了?”


    “本來我父親令我來與大哥接應的,可是一進這巷子就被伏擊了。你看到我大哥了嗎?”


    “剛才還在這裏,不知道現在到哪兒了。”


    “那蠆君太過狡猾,不過他也受了傷,暫時不會有什麽動作,宮門打得正緊,我要先迴宮向父親報告大哥的情況。閣下要不隨我迴去?”


    熊庖正要說話,卻聽到袁定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熊兄,你怎麽了……深弟,你怎麽在這裏?”


    “袁公子,你沒事?”


    “我本走出去了,迴頭沒見你的人,便來找你了。”


    “你遇到蠆君了嗎?一個小老頭?”


    “應該是遇見過,我察覺到有人竟用攝魂術在暗處對付我,被我趕走了,不過沒細看那人的模樣。”


    “大哥,咱們快去幫爹爹吧。宮門口不知道還能不能守住。”


    “好的。咱們去吧。”


    袁定忽得閃到袁深背後,一聲慘叫從兩邊傳來。


    兩個老頭一齊從黑暗中跌出。


    那兩人幾乎一模一樣,隻是左邊那人身上有傷,右邊那人卻渾身完好。


    “你們到底誰才是蠆君?”熊庖踩在那個沒受傷的老頭胸口上。


    “他們都不是!”


    袁定忽然說道。


    沒受傷的老頭賠笑道:“對對對,還是袁大公子慧眼如炬,我們隻是蠆君身邊的兩條老狗,隻會些攝魂術,你們放了我倆吧。”


    袁深嗬斥道:“蠆君到底來了沒有?你們為什麽要與我們為敵?”


    “我們也沒見過蠆君真身,平時都是靠信鴿聯係。他說要幫一位朋友,所以才要我們來叨擾貴府,真是抱歉,真是抱歉。”


    袁定道:“既然如此,便讓他們走吧。”


    熊庖這才將腳離開。


    那兩個老頭連忙爬起,朝著袁定磕了幾個響頭。


    “感謝袁公子不殺之恩,小的說句放肆的話,若要活命,最好不要再往前了。“千刀萬剮”那人屠也來了,你們勝算實在不多。”


    “千刀萬剮?”


    熊庖的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那可是傳說級別的魔頭了。實力似乎更在蠆君和白衣劍魔之上。


    傳聞隻要他一拔刀,敵人無論是一個,還是一群,都會變成無數血塊。因此得到了“千刀萬剮”的名頭。


    袁深聽到這名字也皺起了眉頭。


    隻有袁定的臉上還帶著微笑,淡淡的微笑。


    “謝了。”


    說完,他便繼續朝君子必遠宮走去。熊庖和袁深隻有跟在他身後。


    兩人的臉色十分凝重。


    前方仍是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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