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劉衛民從婦人手裏接過毛巾擦拭了兩下臉頰,感覺自己又胡子拉碴了,有些不怎麽滿意摩挲了兩下下巴,這才坐在馬林身旁,笑道:“馬老將軍來的湊巧了,這位是綽爾濟上師,是佛法大德之士。”


    在馬林一臉怪異下,劉衛民又向綽爾濟抱拳一禮,笑道:“上師來了此處,門外混賬小子竟未能及時通報,還請上師原諒則個。”


    卓爾忙起身還禮,說道:“將軍公務繁忙,是小僧多有打擾了。”


    “嗬嗬……上師太過多禮了,來來,馬老將軍也一同品茗下陛下送來的貢茶。”


    劉衛民一邊示意綽爾濟就坐,一邊起身從桌案上拿起一木盒,示意身後婦人將冒著煙氣水壺提來,笑道:“不怕兩位笑話,劉某也就隻能吃出來好吃不好吃,若要說個一二三來,那可就難如登天了,什麽功夫茶的咱也不會,將就著吧,嗬嗬……”


    婦人提著茶壺,小心仔細為三人倒著茶水,馬林看著婦人目瞳幽藍、鼻梁高深,詫異道:“此女不會是瓦剌人吧?”


    劉衛民點頭笑道:“是濟農的小哈屯,正如老將軍所言,確是個瓦剌人,額磷臣自個逃了沒影,將她和一幹婦人也不管不問了。”


    馬林一陣無語,韃靼濟農就是小汗,與大明朝王爺也是一般人物,哈屯也幾如王妃,用一個王妃為奴婢……可一想到駙馬府裏的張氏,又無奈搖頭苦笑。


    “也就劉督師了,旁人可不敢如此。”


    “嗬嗬……”劉衛民嗬嗬一笑,知道馬林想要說什麽,卻也不甚在意,韃靼女子早就習慣了這種勝王敗寇之事,笑道:“做幾日粗活就可保住族人性命,瑪依拉,你覺得值嗎?”


    ……


    劉衛民不由搖頭苦笑,歎氣道:“要說各處大小板升城也有不少明人,卻還聽不明白大明話語,也是挺奇怪的。”


    綽爾濟卻抬頭看了眼藍眼鼻挺女人,說道:“瑪依拉是土爾扈特和鄂爾勒克幼妹,嫁與額磷臣也才一年,這才聽不懂明國話語。”


    “土爾扈特部……”


    劉衛民一愣,沉默片刻,輕輕一歎。


    “一個有骨氣的部族,想不服氣都難啊……”


    劉衛民一陣歎息,馬林、綽爾濟全怪異看著他,他們哪裏知曉百十年後,土爾扈特大遷徙又要死了多少人。


    “唉……”


    劉衛民歎氣搖頭,苦笑道:“上師言及土爾扈特部,劉某竟然有種罪惡感了,也罷!”


    轉頭看向瑪依拉,說道:“瑪依拉,帶著你的親隨族人離去吧,想去尋額磷臣也好,迴自己父兄身邊也罷,都隨你!”


    馬林、綽爾濟眼中更加怪異,有些不明所以他怎麽對瓦剌的土爾扈特部如此寬容,見瑪依拉依然跟個小迷糊一般,苦笑指了指綽爾濟。


    綽爾濟一陣嘰裏呱啦,瑪依拉卻很是怪異轉頭看著他,被她看的有些莫名其妙。


    “想去哪裏都可以,你自由了。”


    劉衛民也不再理會瑪依拉,而是看向綽爾濟,笑道:“上師前來,不會又帶來了好消息吧?”


    綽爾濟神色鄭重了起來,掏出懷裏信件送到劉衛民手裏,雙手合什唱了句佛號,說道:“按照契約,將軍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是否還依然遵守諾言?”


    馬林一愣,劉衛民咧嘴嗬嗬一笑,拆開信件一目十行看了一遍,點頭笑道:“劉某向來言出必行,隻是……林丹汗好像並未正兒八經遵守諾言,不會是與建州賊成了兄弟盟,或是成了兒女親家了吧?”


    綽爾濟微微一笑,說道:“大汗所做難道對明國無利嗎?對雙方都有利的事情,難道越多些不好麽?”


    劉衛民微微點頭,笑道:“確實如此,沒想到努爾哈赤如此夠狠,竟然斬殺了如此多左翼台吉、首領,估摸著也沒人敢再信了他吧?”


    “此戰我大明懲罰了些總是侵入我土賊子,右翼殘了,反而不得不依附他林丹汗,建州賊手起刀落替他懲罰了叛逆,估摸著林丹汗也成了一個真正草原大汗了,咱們兩家算是都得了好處,共贏!”


    聽著兩人對話,馬林心下驚起萬丈駭浪,哪裏能想到兩人還有如此私密之事。


    劉衛民笑道:“上師想來也見識了我軍火器之威,若此時我軍翻臉不認人,後果如何……上師應該很清楚,但我皇仁慈,並不願意製造太多殺戮,兩家相互殺戮了兩百餘年,由生死仇殺到相互友好市易,今後成為一家人,為兄弟亦無不可能。”


    綽爾濟微微點頭,說道:“將軍說的是,大汗也願意與大明朝為兄弟盟,願意兩家和平相處,也希望將軍可以還迴此處。”


    劉衛民卻微笑搖頭,說道:“上師也知曉,兩家雖市易了幾十年,可期間還是不時會有賊人越境襲擾我大明國,此處十萬漢民可見其情形。”


    “當然了,為了表示誠意,劉某可以替我朝太子向林丹汗求娶其女為妃,太子也就成了黃金家族的塔布囊,按照你們的規矩,塔布囊可以擁有自己的部族,擁有自己的領地,這沒問題吧?若還不行,陛下也可以迎娶一位黃金家族的女人為妃,此處為此女的領地,暫由我明軍代管,如何?”


    綽爾濟眉頭微皺,沉默片刻,合什說道:“此事太過重大,小僧也無法答應家將,需稟告大汗後才可與將軍答複,但小僧以為,我草原高貴公主嫁與大明朝皇室,大明朝公主亦要嫁與我大汗才夠有誠意。”


    “砰!”


    “大膽!”


    未等劉衛民開口,馬林眉毛倒豎,劉衛民忙伸手按住一臉惱怒的馬林。


    “上師話語也確實有些道理,但我大明王朝有祖訓,不割土、不稱臣、不納貢、不和親的祖訓,上師的要求有些不合實際,就是我皇,或是太子殿下迎娶草原公主,劉某估摸著不用十日就會有一間房子的彈劾奏折,會有無數群臣要砍了劉某的項上人頭。”


    “當然了,想娶我大明朝公主也不是一定不可以,但這不是以政治目的前提下,若林丹汗願意前往我大明京城,願意在學堂就學,以男女真情求得一位公主,劉某想來陛下也不會棒打鴛鴦的,以男女真情,不以政治目的的結合也就算不得了和親,還是有一絲可能的。”


    話語說完,馬林嘴角一陣不屑,大明公主是何等的尊貴,就算看上叫花子也絕對看不上嫁爺嫁孫的韃靼的,綽爾濟也是一副見了鬼模樣,林丹汗怎麽可能跑去北京城為質子?


    綽爾濟心下歎息搖頭,劉衛民替皇帝或是太子求親本就帶有明顯的政治色彩,換了個,卻不允許大明王朝的閨女帶有政治色彩。


    太欺負人了,可綽爾濟卻不敢開口反對,至少此時不能反對,未有穩住跟腳前,未能消化右翼三部殘餘部族前,他們就不能在無數火炮前反對!


    除非他們想死!


    此時明軍占有很大的優勢,馬林不明白,綽爾濟不明白,他們不明白,為何眼前劉大駙馬不趁機徹底擊敗林丹汗奪取無數土地。


    見兩人一陣沉默,劉衛民又說道:“按照契約,劉某並未對林丹汗所部發起進攻,相應的林丹汗也不能與我大明朝死敵建州賊交好,我大明朝絕不允許建州賊借草原侵入我大明之土,所以……要麽林丹汗留下前來草原的努爾哈赤,要麽劉某親領大軍前往答魯城,驅逐所有右翼三部之族,這是我明軍最低底線,之後……該如何市易就如何市易,每日一易也是可以。”


    綽爾濟張了張嘴,最後無奈歎息,明軍掌握了主動,想要硬氣反對也是無可奈何,隻得用林丹汗推脫,劉衛民也知道這些事情不可能立即就確立下來。


    正事談完,綽爾濟又與他談論起佛法來,看著他興趣頗多,實際上他對此根本就不屑一顧,心下如何不屑,臉上卻未有半分異樣,反而讓綽爾濟更加賣力推廣他的佛法來。


    草原的佛法是俺答汗引入的,因為黃教告訴他是忽必烈的轉世,有做蒙元大汗的資格,uu看書 wwuuanshu也就有了“阿拉坦汗”之事,俺答汗被黃教這麽一加持就成了忽必烈的轉世,其他部族首領一見如此,也跟著將黃教喇嘛搬迴家中供奉,也想整個祖上誰誰的轉世,極短時間內佛教就占據了草原,而且沒有黃教的加持,任何台吉、首領都是不合法、不被認可的。


    因為俺答汗引入的黃教,俺答汗一係也隱隱成了草原宗教領袖,林丹汗一開始也是信封黃教的,擁有偉大誌向之人,怎麽可能允許自己不是草原領袖的事實?


    一咬牙,一跺腳,也就有了紅教之事。


    林丹汗是成了草原紅教的代言人,成了草原紅教領袖,可問題來了,盡管都有轉世一說,關鍵是黃教比紅教先一步占了草原,草原也成了黃教的主場,紅教也根本不是黃教的對手。


    兩教具體區別劉衛民也是沒弄了明白,若非因為六月飛雪之事,他也絕不會碰觸韃靼草原之事,他很清楚喇嘛進入草原究竟意味著什麽,這也是他得了便宜就立即想要止住腳步的原因,至於草原是黃教還是紅教,對於他來說都是一模一樣的,毫無任何區別,最後的結果都一樣,可一旦他太過介入或是大明朝用武力強行占據,很可能就會成了另一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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