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爹是國內知名的商賈之士,一線城市的房區地皮老大一部分是他們家承包的,不過現在跟鍾齊也沒多大關係,他跟那個沒什麽感情的老頭子早在十八歲成年那天就斷了父子關係,法律有效的那種。


    老頭子給了一大筆錢,隻要花得不太誇張,不工作都能夠他地謔謔二三十年。


    此後鍾齊自己的人生過得算敷衍也算認真。


    他假裝跟其他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樣,讀完高中且混且認真地讀了大學,成績不錯,人際關係也可,四個字——平凡無奇。


    嫌學校宿舍吵嚷,他又隨手選個環境不錯的小區,給自己安置了一處安身之所。


    宿舍哥幾個也就知道他有錢,其餘一概不知,也不想多問,就是把他這屋當成個據點,時不時上門騷擾。


    鍾齊一根煙抽到尾,紅星碾滅菸灰缸裏,抬眼看向那兩個因為打不通電話而眼睛發紅的哥倆,開口安慰道:「應該是手機沒電了,先別急。」


    也不是人人都跟白承似的,專門挑耐電款手機。


    鍾齊腦海裏一瞬間閃過那個氣質如蘭的人,他自嘲地笑,居然已經無人可念到去想一個才相處了三天的人。


    這種比較符合實際的猜測比任何安撫的話都有效,倆舍友的情緒稍微安定了下來,攥著個手機死死等著。


    鍾齊起身舒舒服服去沖了個熱水澡,時隔幾日,他總算穿上了心心念念的內褲。


    作者有話說:


    鍾齊:我!的!胖!次!


    白承:沒眼看


    第15章 夢(修)


    【吾弟啟,見字如麵,思之如狂。】


    出來的時候,兩個舍友還在那攥手機。


    他取了一瓶冰鎮啤酒,掛著浴巾走迴來,重新坐在沙發上,氣氛沉重的安靜。


    喬鴉還是沒來。


    鍾齊眼簾微垂,睫毛上還掛著一顆逐漸凝聚的水珠,他眨眼,那顆晶瑩的液體啪嗒落在羊毛毯上,暈深了一圈顏色。


    他手機也開了,打開社交軟體,鋪天蓋地都在討論小黑球和九死一生的新手副本。


    似乎全世界,沒有一個人是例外。


    等啊等,天亮轉天黑。外邊的路燈自動定時照亮街道,室內沒有開燈,暖黃色的光微薄地漏進來,給人提供了一些勉強的可視度。


    三人默默坐著,誰也沒有說話。


    一陣急促的鈴聲驟然響起,打碎了快要凝固起來的空氣。趙曉青一下蹦起來,激動地接聽電話,沒講幾句就高興的嗚嗚哭。


    金明澤替他開心,神色卻低落。鍾齊看他低著頭,手指飛快在手機屏幕上操作,一直緊皺的眉頭又擰成一座山峰,十分鍾後,他猛地站起身,說:「我要迴家。」


    鍾齊順勢抬頭看他:「怎麽迴?現在有票?」


    如果真是所有人都進入副本,那麽現在交通運輸都應該陷入癱瘓狀態,什麽時候恢複都不一定。


    剛剛金明澤那頓操作就是在app看票,跟鍾齊猜得差不多,車票機票都沒有,他明白現在自己走出去,很可能公交車都坐不了。


    可是他擔心家裏人,他不願意這麽幹等著。


    「我走迴去。」


    「倒也不必。」鍾齊擺擺手,從桌上拎起一串鑰匙丟給金明澤,「借你了。」


    最後三人商量,金明澤先把家在方向一同的趙曉青送迴去,再驅車趕迴自己家。


    鍾齊去衣帽間翻出以前登上用的大包,一個塞水一個塞食物,按一日三餐加個夜宵的吃法也能吃上一個星期。


    「謝……」金明澤剛一張嘴,就被鍾齊揮手打斷了。


    他把包遞過去,拍了拍人肩膀,笑道:「太肉麻了,迴來的時候給我帶點家裏的醃菜就行,我喜歡那個味。」


    推心置腹的好兄弟,道謝的言辭反而聽著別扭。金明澤也了解鍾齊的性子,就收了收腔。


    他低頭瞅著手裏的鑰匙,眼眶微微發紅,而後深吸一口氣,勉強撐起個笑:「車到時候加滿油還你。」


    鍾齊笑著點頭:「嗯。」


    樓道裏來來往往很多人,臉上全是害怕的神情,有的人玄關大門都沒關緊,從裏頭流出或爭論或哭泣的聲音來。


    鍾齊隻把他們送到電梯便轉身迴屋,關上門,將一切嘈雜隔絕在外頭。


    他搬床被子到客廳,麵對門窩著,把自己裹成一團。


    被子是熟悉的味道,柔軟暖和,鍾齊緊繃的神經到了此刻才真正的舒緩了一些。


    人一放鬆下來,疲倦就會趁勢而入,以洶湧之勢擊潰所有防禦,還在擔心自己會在熟睡中錯過喬鴉敲門的鍾齊甚至來不及多想,直接睡倒在了沙發上。


    這一覺睡了很久。


    恍然間,他又迴到了副本,迴到他獨自一人進入靈堂,拾起紅綢帶時,薑應翎慢慢看過來的那個瞬間。


    偏執,癡狂,深藏眷戀,目光裏的情緒鍾齊太熟悉了。


    他在那個女人眼裏見過無數次,以至於再見這種情愫,他下意識覺得噁心。


    薑應翎見到他第一眼是深情,不自覺地喊「哥」,又看清麵前人是鍾齊,情緒很快低了下去。


    這表現哪是看見親人?鍾齊先是一怔,忽然想起白承在薑應翎書房裏尋出來的信,開頭寫著:「吾弟啟,見字如麵,思之如狂。」他當時還在想古人思想真開化,寫個家書跟情書似的。現在仔細品,這二位是在玩不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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