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承認,我好像被你帥到了。”


    通往一樓的樓梯口,千尋嘴裏突然蹦出來的話卻險些讓衛燃一腳踩空摔下去,“未來如果我想生個孩子的話,我們合作一下怎麽樣?我會保密的。”


    “沒門兒,你個小八嘎別想分我們老衛家的口糧地。”


    衛燃嘟嘟囔囔的加快了腳步,根本沒管身後站在樓梯最高點的姑娘那滿臉的茫然,顯然,她大概隻聽懂了前半部分。


    至於衛燃,他才懶得去分辨這個從他第一次見就覺得腦迴路異於常人的武藏千尋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來真的,但他這麽本分的老實人怎麽會給自己惹這種麻煩?


    再說了,他除了沒見過比穗穗好看的,什麽漂亮姑娘沒見過?


    當衛燃像個驕傲的大鵝一般拿著洗好的底片重新迴到餐廳的時候,桌子上的早餐已經撤了,仍舊坐在桌邊的,也就隻剩下了武藏真央以及霍勒先生和那位法語名字叫做雷諾的招核人。


    當然,還有那滿桌的遺物,尤其那台收音機都已經重新開機,而且似乎停留在了一個沒有接收到任何廣播的頻道。


    “她們幫著千尋和星野家的去收拾行李了”


    真央解釋完又指了指那台收音機,以及旁邊放著的那個金屬小相框,“它正在接收的頻段,就是當年我的爸爸留下來的通訊頻段。”


    說到這裏,真央問道,“衛先生在那些底片裏有什麽發現嗎?”


    “確實有發現”


    衛燃坐下來如實用法語說道,“雷諾先生方便的話幫忙擔任翻譯吧?”


    “沒問題”雷諾用怪腔怪調的法語給出了迴應,並且扭頭換上日語進行了解釋。


    “這些膠卷我都已經洗成了底片,而且額外洗出了照片,但是那些照片暫時還沒晾幹。”


    衛燃一邊解釋,一邊拿起雷諾帶來的平板電腦點亮,劃到了白色背景的設置頁麵,將其調整到常亮和最大亮度之後,往上麵蓋了一張餐巾紙,隨後把底片一條條的鋪在了上麵,並且用仍舊放在桌子上的相機等物將兩邊壓住。


    他這邊做好了準備的同時,雷諾也完成了翻譯。衛燃見狀也繼續開口說道,“這些底片裏記錄了武藏健太郎在貝卡山穀的生活,也記錄了他戰鬥、複仇,乃至死前最後一刻的所有時刻。”


    稍作停頓,他卻換上了也許隻有霍勒能聽懂的德語說道,“霍勒先生,我在這些底片裏,還找到了你的姐姐克拉拉·霍勒,代號雪絨花的無國界醫生,以及她的夥伴。”


    “你你說什麽?!”霍勒發出了驚唿。


    “這次是你自己找到了你的姐姐”


    衛燃說著已經將自己的手機調整好,同樣蓋上一張紙巾,隨後將提前分出來的一條底片壓在上麵遞給了霍勒,“是一張彩色照片,我想,我應該沒有認錯。”


    “是武藏健太郎拍下了我的姐姐?”


    霍勒確認道,他特意換成了法語,以此暗示著衛燃不用對此進行保密。


    “應該是吧,我想不出其他的情況。”衛燃同樣換迴了法語迴應道。


    “這個世界可真小”霍勒歎息道。


    “這個世界其實很大”


    衛燃搖搖頭,“隻是剛好當時的貝魯特需要他們那樣的人,所以他們因為共同的特質產生了交集。”


    不等霍勒開口,衛燃已經熄滅手機塞進了兜裏,將那條底片交給霍勒的同時,嘴上再次換上德語問道,“霍勒先生這次來隻是專程為了送來這些?”


    “確實如此”


    霍勒坦誠的說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些遺物和信息對於還活著的人的重要性,所以我親自來了,就像當初你招唿都不打一個就跑進我的汽修廠送來那些驚喜一樣。”


    聞言,衛燃笑了笑,換迴了法語說道,“既然這樣,那麽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去看演出了。


    霍勒先生,雷諾先生,就讓武藏太太招待你們吧,也希望你們之間能建立新的友誼。”


    說著,衛燃換迴了漢語,略顯失禮的說道,“武藏太太,就由你來招待霍勒先生和雷諾先生吧。”


    “我你.你呢?”武藏真央錯愕的問道。


    “我當然是去看赫少女演出,順便去泡溫泉了。”


    衛燃理所當然的說道,“我相信你們肯定會因為送來的這些遺物建立長久而深厚的友誼的。”


    “既然這樣,就交給我吧,我會招待好他們的。”武藏真央趕在霍勒準備說些什麽之前開口應了下來。


    “霍勒先生不會介意我拋下你們去其他的城市玩吧?”衛燃換迴德語問道。


    霍勒哭笑不得的搖搖頭,“維克多,我們是朋友,其實你不用這樣。”


    “我可是個年輕人”


    衛燃插科打諢的說道,“如果有的選,我當然願意和年輕漂亮的姑娘們一起活動。”


    “既然這樣,那就祝你玩的開心吧。”霍勒笑著說道,“不過,還是謝謝你。”


    “這件事和我可沒有關係”


    衛燃擺擺手站起身,“好了,剩下的你們溝通,我也要迴房間準備一下行李了。”


    說完,他幹脆的起身離開餐廳,上樓迴到了和穗穗的房間裏。


    “這位曆史學者實在是有些失禮”雷諾忍不住用法語說道。


    “這可不是失禮”


    霍勒拍了拍雷諾的肩膀,“這是華夏人特有的人際關係哲學”。


    “說的沒錯,這確實是華夏人特有的人際關係哲學。”武藏真央突兀的用法語說道——她的法語同樣怪腔怪調的。


    “蕾婭太太原來也會法語?”霍勒詫異的問道。


    蕾婭,這是寫在那張照片背麵的,那個嬰兒的名字,也是武藏真央本就該擁有的另一個名字。


    “哪個招核人不向往巴黎?又有哪個招核人不會對巴黎失望呢?”


    武藏真央理所當然的攤攤手,“我曾經認真考慮過去巴黎定居,但是因為孩子們需要我照顧,也因為巴黎街頭彌漫的尿騷味和多的嚇人的老鼠。


    我雖然勉強學會了法語,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去巴黎生活的打算。


    當然,這是個秘密,請不要告訴我的女兒,她並不知道這件事。”


    “或者我們還是說說華夏人特有的人際關係哲學吧?”


    霍勒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如果我沒理解錯誤,維克多先生似乎並不想讓我,因為意外在健太郎先生的膠卷裏發現我姐姐的照片這件事感激他。”


    “如果我沒理解錯誤的話”


    武藏真央拿起那台原本壓著底片的相機晃了晃,“他同樣不想讓我,因為他的朋友如此迅速的送來我父親的這些遺物感謝他。”


    “所以我要感謝您的父親拍下了我的姐姐”霍勒笑著說道。


    “而我要感謝您送來了我父親的遺物”武藏真央說著,已經朝對方伸出了手。


    “既然如此,我們就是朋友了。”


    霍勒微笑著伸手和對方握在了一起,他們都心知肚明,這份友誼該額外感謝誰。


    就在他們通過那些遺物建立友誼的時候,衛燃也已經返迴了他和穗穗的房間。


    “我知道,你肯定是沒時間和我們一起去看演出泡溫泉了。”


    穗穗不等衛燃開口便說道,“沒事,咱們本來就不是來玩的,你有事兒就忙你的。”


    “誰說我不能去了?”衛燃反問道。


    “你有時間去了?”穗穗驚喜的問道。


    “我當然有時間,我這不已經上來收拾行李了嗎?”衛燃一邊說著,已經打開了他的行李箱。


    “樓下的那位不用管嗎?”穗穗稍稍壓低了聲音。


    “不用,咱們玩咱們的。”


    衛燃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解釋道,“他們之間的事情,和咱們沒關係。”


    “那咱們什麽時候迴去?”


    穗穗問出了新的問題,“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那個鬼子漫畫家的選擇了”。


    “明天看完演出,後天,後天咱們就迴去。”


    衛燃說道,“我也想看看那個漫畫家怎麽選,希望他不會讓平野葵失望。”


    “那就後天,我等下就讓卡妹訂票!”穗穗迫不及待的說道。


    “另外,咱們可能還得去一趟大馬見見張泰川的兒子,但是這件事還沒確定。”


    衛燃想了想說道,“你這兩天問問那幾位中日合資的姑娘,問問她們要不要跟著。”


    “交給我吧”穗穗拍著胸脯做出了保證。


    臨近中午,當衛燃跟著眾多姑娘們,拉著她們的演出服裝和各種樂器、道具準備出發的時候,他衝洗出來的那些照片也早就已經烘幹交到了真央太太和霍勒先生的手上。


    甚至,他們二人都已經帶著那個法國名字叫做雷諾的招核人離開,不知道去了哪裏。


    “全程差不多450公裏”


    這座見證了許多秘密的日式庭院門口,千尋活力滿滿的說道,“預計我們要天黑之後才能抵達群馬縣,中途我們會找地方休息以及吃飯。


    瑪爾塔姐姐,路上你一定要跟緊了,如果遇到情況,就用這個唿叫我們。”


    說著,千尋將一台看著可可愛愛的紅色對講機遞給了瑪爾塔,“這台對講機的功率很小,所以訊通距離不會很遠,如果唿叫沒有迴應,就立刻停車給我們打電話。”


    “沒問題”瑪爾塔漫不經心的接過了對講機。


    一切準備就緒,兩輛車也風風火火的離開了家門口的停車位。


    這天傍晚,兩輛車先後開到了一座號稱百年老店的溫泉酒店。


    當然,這地方也著實不便宜,赫少女那緊巴巴的錢包是請不起他們住在這裏的,自然是女王大人掏的錢,瑪爾塔幫忙下的訂單。


    總的來說,這大冬天泡個溫泉確實舒服。而發出了同樣感歎的,還包括人在京都,同樣泡在溫泉裏的霍勒先生和那位雷諾先生。


    衛燃等著觀看赫少女的演出,順便在演出前的這個白天陪著穗穗在群馬縣打卡亂逛的時候,得到消息的夏漱石也開始了緊急布置。


    在他的指揮之下,鍾震帶著那位名叫平野陽鬥的漫畫家住進了位於申城的一座酒店裏。


    這倆人渣在的地方,按理說自然也少不了秦二世這個渣。


    不過,這次他倒是沒有參與,反而親自開車,帶著一個大學生氣質的小夥子,頂著蒙蒙細雨趕到了特產小籠包子的嵊州,最終靠著導航,將車子開到了一個被群山環繞的小村子的村口。


    “就是這兒了”


    秦二世推開車門的同時說道,“跟我來吧,記得把雨衣穿上別感冒。”


    “麻煩秦大哥了!”車廂裏忙著穿雨衣的小夥子倒是格外的懂禮貌。


    “瞎客氣什麽”


    秦二世說著,已經繞到越野車的車尾,掀開後備箱從裏麵拿出了一些提前打包好的祭品等物遞給了對方。


    “和我來吧”


    秦二世背上一個鼓鼓囊囊的背包,又拎上一捆套著一層層塑料袋的二踢腳,隨後摸出手機,按照別人提前發來的照片指引,走進了村外的青山裏。


    在沿著石板鋪就的濕滑山路走了能有大半個小時,倆人在繞過一座矮山之後,總算在一片看起來很有年頭的香榧林裏找到了一片打理的格外幹淨的墳地。


    “秦哥,這裏一直有人打理,這麽說是我太爺爺在這邊還有親人在?”懷裏抱著一大包祭品的小夥子用帶著些許腔調的漢語問道。


    “沒了,不在了。”


    秦二世對照著手機一番辨認之後,又掐著手指頭,一邊觀察著四周的山勢算了算,最終歎了口氣,略顯無奈的搖搖頭,“老張家應該就你這獨苗一根兒了。”


    “秦哥還會算”


    “我會啥會,手指頭被蚊子叮了,癢癢著呢。”


    秦二世胡咧咧了一句,指著前麵一座樣式普通的石碑說道,“這應該就是你太爺爺的墓了,認認吧,明天你家長輩來了,可就靠你介紹了。”


    下意識的看過去,這座長著些許青苔的石碑僅僅隻是刻著“張泰川之墓”這麽幾個字,沒有生卒年,沒有任何其他多餘的字,甚至連個照片都沒有。


    秦二世先是恭敬的鞠了躬,然後才讓到一邊,並在一番尋找之後,走到了幾十米外的一棵大槐樹邊上,在那些粗壯的根係懷抱間,找到了另一塊墓碑——平野葵之墓。


    再次一點折扣不打的鞠躬致敬,他緊接著又在這片墓地裏找到了“張正歧之墓”,這塊衛燃提醒他特別注意的墓碑和剛剛那塊平野葵之墓雖然相距百尺,但卻剛好相對,中間沒有任何的遮擋。


    “還好,你們已經迴家了。”


    秦二世輕輕籲了口氣,他那張慣於玩世不恭的臉上,也露出了心安理得的燦爛笑容。


    這個陰雨綿綿的白天,一架從大馬飛來的民航客機在傍晚的時候順利的降落在了華夏,並且得到了秦二世和那位已經去張氏墓地祭拜過的小夥子的熱情接待。


    秦二世帶著張泰川的後人準備第二天正式祭祖的時候,衛燃和穗穗等人卻已經跟著千尋進入了一座酒吧地下室的後台。


    和上次相比,這次來看赫少女演出的粉絲同樣並不算多,滿打滿算恐怕能有50號就燒高香了。


    就像那位星野隼人說的那樣,這幾小隻還真是能把油費賺出來就不錯了。


    話雖如此,但他也必須承認,赫少女的演出還是足夠賣力的,而且唱的也確實不錯。


    還是在這個熱鬧的晚上,接風宴上陪了幾杯酒的秦二世帶著微醺剛剛迴到酒店打開房門,他的醉意卻隨著一個激靈煙消雲散。


    這房間的會客區沙發上坐著個長相溫婉一臉恬靜的漂亮女人——可惜,是他最不想見到的那位小姨媽。


    “姨姨姨姨.”


    “別咦了,你要是信號不好就連個wifi。”


    佳雅似乎心情不錯,竟然難得的主動開了個玩笑,“招待的怎麽樣了?”


    “都安排好了”徹底清醒過來的秦二世連忙答道,眼前這個,他真的惹不起。


    “不錯”


    佳雅用手指頭輕輕敲了敲茶幾,“這些年一直在照顧那片墓地的人我托關係幫你找到了。”


    “謝謝姨”


    “你這兩天忙,等你那個曆史學者朋友迴來,讓他幫忙跑一趟吧。”


    “忙,我這兩天吃了秤砣似的忙。”


    秦二世忙不迭的說道,他不傻,他已經隱隱意識到,這裏麵似乎有些隻是由頭。


    “據我們這邊調查”


    佳雅說道,“當年因為印泥的動亂,張泰川那邊丟了些東西,你到時候順便問問你那朋友能不能想辦法找一找。”


    “是什得,愛是什麽是什麽。”秦二世隻因為對方一個眼神兒便立刻改口。


    “早點休息吧”


    佳雅說著,已經起身離開了這個房間,隻留下徹底清醒的秦二世坐在沙發上長長的籲了口氣,隨後拿起了茶幾上的半張a4紙。


    這張紙上,寫著的是一個位於正州的地址,以及一個聯係人的電話。這個聯係人,名字叫做林銘鄉。


    “所以到底還有什麽沒找到呢?”


    秦二世好奇的喃喃自語著,同時,他也難免更加好奇,他的曆史學者朋友們,能不能找到當年遺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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