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時值午夜,無風無雨。


    本該萬籟俱寂,天地同眠。


    卻不想昔日的鬥維城,竟然淹沒在一聲聲震耳欲聾的轟鳴爆響中。


    放眼望去,早已吞沒方圓數百裏的兇水澤國中,正掀起一重重排山倒海的滔天濁浪。


    這從四麵八方源源不絕匯集而來的狂暴巨浪,裹挾傾天覆地的恐怖威勢,猛烈轟擊著澤國正中的土城堡壘。


    重重濁浪,連番轟擊,引發震天爆響,直如穹蒼破碎。


    其聲勢之磅礴,震動四野,宛若末劫將至,毀滅降臨。


    土城堡壘中下層,昏黃不明的殘燈照耀下,鬥維城中僅存的幸存者們,各自抱團聚集在一起。


    眼中所見,全是牆體震動之象。


    耳內聽聞,盡皆恐怖懾人之聲。


    腳下搖晃,更是難以站得安穩。


    此刻無論男女老幼,強弱病殘,全都備受煎熬。


    雖然無法直接觀察到外麵的情形,但一切的一切,皆在表明今夜兇水的攻勢,遠勝先前幾日。


    但凡有的選擇,堡中之人有一個算一個,能跑多遠,恐怕就會跑多遠。


    隻是如今坐困愁城,躲無可躲,逃無可逃,生死隻能仰賴殷土芒、鹿祌天等寥寥幾人勉力支撐。


    一旦抵擋不住兇水的攻勢,待到堡壘破碎,眾人必然難逃死劫。


    可即使當下的局勢,已然危急到了如此惡劣的境地,這些幸存至今的人,臉上卻並沒有太多的恐懼。


    過去幾日,眾人已經見慣了生死。


    他們心中,其實早就做好了直麵死亡的準備。


    因而絕大多數人,都隻是默默的擦拭著手中的武器。


    如若土城真的破碎,那就與兇水中的傀儡同歸於盡。


    殺一個夠本,倘若殺一雙,還能賺一個。


    ……


    高空中,夔龍影鎧加身的湯牧野,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全神貫注監聽著土堡內外的動靜。


    作為堡中第一機動戰力,他的責任重大。


    一旦四麵牆體出現破碎滲漏現象,他要在第一時間準確鎖定位置。


    然後及時出手,幹掉外麵那些循著裂隙進一步破壞牆體的兇水傀儡,好為殷土芒修補牆體爭取時間。


    過去幾天夜裏,彼此皆是如此配合。


    雖然難免疲憊,但總能守住土堡不失,護住眾人性命安全。


    今天入夜,兇水的攻勢相比之前幾日,起初並不強烈多少。


    原本他還以為能夠如同之前幾日一樣,有驚無險平安渡過。


    隻要到了明日,無論如何,呂四嶽與單五滿二人那邊,也該有個結果。


    如能請動那尊龐然巨人相助,眾人脫困概率必然大增。


    如果對方是敵非友,那他與殷鹿等人,恐怕不得不忍痛撤退。


    隻是不想還不等他拖到設想的明天,兇水的攻勢,竟在幾分鍾之前,驟然增強了數倍不止。


    以他隔牆模糊不清的感知判斷,牆外那片兇水湖泊,水位不知為何竟然開始暴漲。


    照此下去,今夜城毀人亡,恐怕已是避無可避。


    思及此處,湯牧野再也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當即飛身落到了堡中地勢最高的了望作戰平台。


    “牧野你也察覺到水位暴漲了?”


    眼見他飛馳而來,雙手淩空連點,周身靈芒四濺,連連刻錄法陣,以至於額頭見汗的殷土芒,立刻問道。


    聽到他這話,姬成周與尹暮雨二人,連忙仰頭望向上方。


    隻是外麵正處午夜,再加上巨大的奕天棋局阻隔,即使二人因吞服明目小饅頭,視力得到臨時加持,依舊很難準確判斷外麵的情況。


    而一旁操控奕天棋局的鹿祌天,正在全力應對九頭怪鳥,縱使有意關切,卻也無力分心。


    “不錯!”


    湯牧野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繼而十分急切的詢問道:


    “不知殷老可有感知到兇水暴漲,攻勢驟然增強的原因?”


    殷土芒聞言,苦笑一聲道:


    “這兇水實在太過古怪,表麵上看似與正常的水體沒什麽差別。可實質上,不但能掀起巨浪轟擊堡壘,還能維持屍體活性,將之作為傀儡驅使。


    除此之外,甚至還能大幅度阻隔我的元素感知能力。我隻能通過地下的傳來的元素波動,模糊的感知到幾分鍾前,兇水湖泊本身突然開始無中生有一般極速膨脹。


    這些源源不絕增生出的水體,已經漫過當初的塌陷區邊緣,開始向著鬥維市外的廣大區域漫延開來,而且速度相當之快。


    至於我們這裏,隻是作為兇水湖泊的中心,隻是隨著增生膨脹,自然而然發生的水位上漲,就連兇水攻勢暴漲,也是因為湖泊麵積更加廣大之故。


    但這一切,都隻是我基於周邊模糊的土元素波動,感知到的現象。實際上,對於到底是什麽原因,引發兇水本身膨脹,我也是一頭霧水。


    但從這幾日兇水的變化,以及我夢中的見識判斷,要麽這片兇水本身是某種活的特殊超凡生命體,要麽就是存在某種我從未接觸過的陌生超凡力量,在背後影響操縱。”


    說到這裏,殷土芒頓了一頓,進而有些苦澀的繼續說道:


    “無論真實情況到底是哪一種,都是目前的我們所難以應對的。而以眼下兇水隊土堡的轟擊侵蝕,我很難撐過今夜,恐怕我們不得不做出艱難決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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