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融融。


    醫院vip產房裏,陽光溫暖舒適,來探望的親友來了一撥又一撥……下午時分送走一撥人,霍允思迴頭逗著嬰兒車裏的小嬰兒,讓她叫爸爸。


    安然恢複了些,就很安靜地看他。


    歲月靜好。


    霍允思抬眼,微微一笑:“總算是清淨一些了!也真是的,我閨女就這樣被他們白白看了。”


    安然聽了好笑:“那以後還不出去,一直關在家裏哦!”


    霍允思低頭,他溫柔地注視著那個皮皮皺皺的小家夥,才出生兩天所以還沒有長開來,但是霍允思就是覺得他家閨女無敵美!


    看了片刻,他忽然就輕笑了一下:“即使關,也是把漂亮的媽媽關起來,我們安安小著呢,還要到外麵長大。”


    安然氣笑了:“霍允思你幼稚不幼稚啊!”


    霍允思注視她,很認真地說:“真有過這樣的想法!”


    安然柔聲道:“以後我們好好過。霍允思,我不會再走了。”


    他笑笑,又看他的寶貝安安,話卻是對安然說的:“再敢跑,就打斷你的小短腿。”


    “打斷我的腿對你有什麽好處啊!都生活不能自理了,要了幹嘛?”


    “我侍候你!”


    “霍允思,你可真夠變態的。”


    ……


    兩人正說著話,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的是顧雲凡。


    顧雲凡記恨霍允思,嘴巴也挺毒的:“這才生完孩子,挺活力的啊!還鬥上嘴了,這不聽不知道,原來現在的年輕人都玩得這樣花了!愛到打斷腿……擱這兒搞什麽虐戀情戀、追妻火葬場呢!”


    安然麵有郝色。


    霍允思皮厚著呢,他起身接過顧雲凡手裏的東西,笑得風輕雲淡的:“顧總跟太太也不差啊!一手先婚後愛,玩得666。”


    顧雲凡真是服了霍允思這個老六。


    此人比他爹霍紹霆更損!


    損完,霍允思倒是正正經經地對妻子說:“你們顧總來看你,你們聊會兒,我去給顧總買杯咖啡。”


    安然微微一笑:“顧總不愛加糖。”


    霍允思跟著笑:“知道了小媳婦兒。”


    等他離開,顧雲凡去看了孩子,一邊吐槽:“他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大度了?從前不是把我防得跟賊似的。”


    安然隻是微微一笑。


    顧雲凡仔細地看了孩子,很滿意:“是個漂亮的小家夥,更像允思一些。”


    安然也覺得像。


    臨希像她一些,安安像霍允思。


    顧雲凡送了兩個紅包,一個給勇敢的媽媽,一個給可愛的寶寶。


    安然也未推辭,欣然接受了。


    她輕問:“家裏怎麽樣了?”


    顧雲凡知道她問什麽,挺淡地笑了一下:“就那樣兒!我搬迴宅子裏住了……我這個年紀總得要個繼承人,別管是誰生的吧,隻要健健康康的就行。”


    他話裏的意思,叫安然心驚。


    但是這種話題,安然不可能深入地問,沒有想到顧雲凡接著說下去了:“她媽媽總是不迴家,小孩子每晚都哭,她都扔給保姆總是嫌心煩。”


    “顧總。”


    安然不知道怎麽寬慰他,顧雲凡不在意地笑笑:“不迴來也好,省得小孩子見了她也怕。”


    ……


    說了好一會兒的話,霍允思買了杯咖啡迴來。


    顧雲凡喝了兩口放下,他輕拍霍允思的肩:“好好照顧安然,珍惜你們的幸福,這些年也都挺不容易的。”


    霍允思嗯了一聲:“我送送吧!”


    顧雲凡止住了:“車在樓下等我!也是抽著出差的空過來看看,h市家裏那邊走不開,晚上還得趕迴去,家裏的小孩子要人陪著。”


    安然聽了挺心酸的。


    霍允思還是執意送人到電梯口,等電梯時,顧雲凡笑說:“你小子什麽時候這麽殷勤了?看著不正常啊!”


    霍允思微微挑眉:“看來在顧總心裏,我的印象分不高啊!我特意出來,隻是想告訴顧總一聲,思綺迴來了……待會兒可能就來醫院看安然,你不等等,或許能見上一麵。”


    思綺?


    顧雲凡一怔,他是萬萬沒有想到能聽見李思綺的名字。


    大半年了,他沒有得到她一點兒消息。


    其實不是打聽不到,而是沒有打聽。


    他們彼此都沒有聯係對方,微信早就被他刪除了,哪怕她分享生活日常,他也是看不見的。


    這些日子,他不是沒有想過她。


    但再想也知,彼此已經是陌生人。


    霍允思說完,就定定地瞧著顧雲凡……良久顧雲凡才迴過神來,聲音輕而帶了些沙啞:“不用了。”


    霍允思也沒有勉強。


    他手抄在衣袋裏,眉目英挺:“顧總不後悔就好。”


    電梯到了,顧雲凡進了電梯複又合上。


    電梯裏沒有別人,隻有顧雲凡一個人,他在電梯壁的鏡子裏看見了自己……他以為自己拒絕霍允思時是幹脆利落的,但是對著鏡子他才知道自己的眼裏有多少的猶豫不決。


    他忽然惱恨自己。


    他又羨慕霍允思,明明當時霍允思跟安然也是走入了山窮水盡,他們重逢的時候霍允思都有了女朋友,但是他果斷地跟孫湉分手,重新追求了安然。


    顧雲凡啊顧雲凡,你活了半輩子。


    竟然連個小年輕都比不上。


    到了一樓電梯門打開,顧雲凡正要走出去,眼前一片淡影鼻端有著熟悉的味道。


    他一愣不禁抬起頭來。


    是李思綺。


    她比從前黑了點兒,但是氣色明顯好多了,肌膚是水蜜色的很緊致。


    明顯,李思綺也很意外,她怔忡片刻才迴過神來輕輕地點了下頭,並沒有跟他說話的意思。


    顧雲凡目光深不可測。


    良久,李思綺問:“你還要用電梯嗎?”


    顧雲凡眼波微閃,他從電梯走出跟她擦肩而過,身體微微接觸到哪怕隻有衣服的一角,他的嗓音輕得隻有彼此才能聽見。


    但卻,隻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抱歉!”


    大半年,他們再見麵,卻隻能有這兩個字。


    多一分都是越界,都是走迴老路。


    她執意要跟他劃清界線,而他尊重她的最好方式,就是疏離。


    顧雲凡走出幾步後,身後傳來電梯門關上的聲音……明明很輕但是他聽著卻是又沉又重,他猛地迴身想看看,卻隻見到一縷衣裙。


    鮮亮,明快!


    顧雲凡站了足足一分鍾,這才往外走去——


    外麵陽光熱烈。


    他並沒有感覺到一絲暖意,反而覺得全身冰涼,一直到返迴h市他都仄仄的提不起勁兒。


    傍晚的時候,他站在臥室的陽台上吸煙。


    傭人抱著小嬰兒過來,神色慌張:“先生,小小姐大概受涼發燒了,您要不要送她去醫院給醫生瞧瞧。”


    顧雲凡皺眉,把香煙熄掉,摸了摸小孩子的額頭。


    滾燙!


    他皺了皺眉:“怎麽迴事?這種天氣怎麽會著涼的?”


    傭人拿他薪水,怕他怪罪就說了實話:“先生昨晚出差不在家裏麵,太太突然迴來了非要帶著小小姐睡覺,她沒怎麽帶過孩子我們不放心,可是太太非要自己帶,還說有事會跟先生您商量。”


    她聲音越說越小。


    顧雲凡聽得直皺眉頭,他猜出來是顧太太因為他出差,又開始鬧上了。


    她故意把思琪弄病,讓他迴來。


    她是不是瘋了?


    就在顧雲凡惱火下樓之時,顧太太迴來了,兩人一上一下視線交匯,顧太太看著丈夫眉宇間的疲倦還有惱怒之時,她反倒是笑得嬌媚:“舍得迴來了?怎麽,那個賤人不是也迴國了嗎,舊情人難得見麵,怎麽不多留一會兒?”


    她手指輕輕撫觸扶手:“擔心孩子啊?”


    顧雲凡將孩子交給傭人。


    他緩緩幾步下來,揚手就給了顧太太一個耳光,他的聲音帶著厲色:“你是不是瘋了?她是你的親生女兒,有你這樣當媽媽的嗎?”


    顧太太被他打到一旁。


    她纖細的身子伏在扶手上,好半天才緩過勁兒,她抬眼看他:“我瘋了也是被你逼的!顧雲凡,你心疼什麽呢,你都沒有碰過我一下我們哪裏來的孩子?”


    顧雲凡微微眯眼:“你在說什麽瘋話?”


    顧太太揚起精致的臉蛋,笑得有些瘋:“我說錯了嗎?顧先生,顧總,顧大總裁……你不就是怕別人知道自己的老婆偷|人嗎?你不就是怕旁人知道這個孩子不是你的嗎?沒有關係啊,我可以不說出去我把她掐死了我們再生一個我們自己的孩子。”


    “瘋子!”顧雲凡臉色鐵青。


    顧太太豁出去了:“你不瘋,你真是偉大!你替別人養著孩子!”


    顧雲凡猛地掐住她的脖子。


    他英挺麵孔逼近她,一字一頓地說:“在外麵,你最好閉上你的嘴,不然我會把你還有那個老太婆剁了喂狗,你看我敢不敢做,能不能做到!”


    他說完就看向傭人:“把東西帶齊了,上車。”


    傭人內心震驚。


    她在這個家裏很久了,雖說先生跟太太感情不好,太太總愛在外麵玩也會有些風言風語,但是她真的沒有想到,小小姐竟然不是先生的孩子。


    但是涉及到主人私密,傭人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黑色房車,緩緩駛離。


    顧太太盯著遠去車的方向,她的額頭和嘴角都在滲血,她憤怒得嘴唇都在顫抖:“就是那個野種,在他心裏也比我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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