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幽並沒能獨處很久。


    小葉茴病了,傍晚在院子裏玩兒時吹了點兒風,發燒了。


    接到電話,陸幽直接開車去了醫院。


    家裏的阿姨還是靠譜的,已經給小孩子掛號看了醫生,打過了退燒針以後,小葉茴的燒退了些下來,但是晚上還是有可能再燒起來的。


    輸液室裏,葉茴從阿姨手裏抱過孩子。


    阿姨低聲道歉:“是我沒仔細,真不好意思葉太太,以後我一定更當心點兒。”


    葉太太……


    陸幽有些恍惚。


    但她很快就迴了神,安慰阿姨:“人吃五穀雜糧,怎麽能不生病呢!”


    阿姨這才放寬了心。


    小葉茴還需要觀察半小時,陸幽就抱著她等。


    小孩子之前燒得難受,這會兒很乖很老實地待在她懷裏,小聲地叫著媽媽……


    陸幽心裏壓著事兒,但是她沒在孩子麵前表露出來。


    她溫柔淺笑,跟小葉茴玩兒。


    阿姨很機靈,搓搓手:“葉太太,您還沒有吃晚餐吧!我去給您買飯。”


    陸幽卻覺得在醫院吃不方便。


    她給小葉茴喂了溫水,輕聲說:“等迴去再吃吧!我現在還不怎麽餓。”


    阿姨哦了一聲。


    心裏還是有些心疼的,去自助那邊買了一包餅幹給她墊一下,阿姨抱過小葉茴說:“咱們小茴在家裏吃過下午,遲點兒吃沒關係。下午小茴的舅舅特意開車過來,送來了丹d的奶油草莓,小茴吃了好幾顆呢!光聞著就香。”


    陸幽拆了餅幹,笑笑:“我哥是很疼葉茴。”


    阿姨正要接話,卻見陸幽餅幹掉在了地上……


    她買的是草莓夾心。


    那些餅幹滾落,有些斷成兩半,有些完全碎掉了。


    陸幽站著,她沒有管那些餅幹,而是直勾勾地望著不遠處的人……葉白,她的丈夫,就在不久前他還拒絕了她,不肯跟她迴家。


    現在他卻打橫抱著一個年輕的女性,


    很年輕很年輕,


    隻有20出頭的樣子!


    身材纖細,一頭烏黑的發垂在腰間,隻有一個側臉就能看得出長得很不錯,可以說是相當好看的。


    “葉太太!葉太太!”


    阿姨叫她,陸幽才迴神……她輕輕眨了下眼睛。


    她低聲說:“我失態了!”


    說完,她開始撿地上的碎餅幹,但是撿著撿著眼睛卻越來越模糊……陸幽伸手去擦眼睛,但是沒有用,眼前一黑。


    她昏倒在地上。


    “葉太太!葉太太!”


    阿姨急了,緊急叫護士過來,正巧那護士正在給葉白那兒紮針呢,葉白一抬眼就見著了小葉茴,還有……那邊地上昏倒的陸幽。


    阿姨在家裏見過他照片。


    一時間也愣住了。


    葉白立即將手裏的人放下,快步過去抱起陸幽,他輕拍她的臉:“陸幽!陸幽……”


    阿姨在一旁,欲言又止。


    小葉茴眼淚汪汪,把頭埋進阿姨的懷裏……


    ……


    陸幽醒來時,已經是夜深人靜。


    月光照進病房,顯得冷清。


    她猛地坐起來,扶著額頭,叫著葉茴的名字。


    “葉茴在家裏麵,你嫂子照料著呢!”


    黑暗裏,陸爍的聲音響起,接著病房裏亮起一盞小夜燈……暈黃一片顯得溫暖。


    陸幽慢慢靠到床頭,小臉沒有一絲血色。


    陸爍拿起一旁的雞湯,喂她喝。


    陸幽伸手攔住:“哥,我自己喝!”


    陸爍看她一眼:“我現在就想喂你!張嘴!”


    陸幽隻能乖乖聽他的,吃了幾口陸爍像是不經意地問:“見過他了?他不肯跟你迴來?”


    陸幽沒有出聲。


    陸爍很淡地笑了下:“昨天那個女孩兒,叫吉娜,自小國外長大的。”


    他頓了下:“葉白搞了個酒莊,做紅酒生意,這個吉娜算是他的助手吧!至於清不清白就看你怎麽想了。”


    陸幽沉默了很長時間。


    一碗雞湯快要喝完時,她低聲開口:“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葉白的態度!從前我隻覺得他對我一個人好,但是今天我看見,他對其他女孩子也能一樣好!我跟他分開兩年了,他卻覺得考驗不夠,還要我再考慮兩年。”


    “哥,如果葉茴是他的孩子,那麽我根本就不用選擇。”


    “我可以跟他鬧啊!”


    “但是現在這樣,我不能……我什麽都做不了!就像我現在醒來,他不在身邊,哥,其實我沒得選!”


    ……


    陸幽苦澀一笑,沒有再說什麽了。


    她隻是側過頭,看著窗外的月光,她想她該知道怎麽選擇了!


    陸爍摸摸她的頭,笑笑:“你長大了,自己作決定。”


    他讓陸幽睡覺,他自己則在沙發上窩一晚。


    但是陸幽哪裏睡得著。


    她一閉眼,都是葉白抱著年輕女孩子的樣子,她想,若是他真的還在意他們的婚姻……至少,他該在她醒來時解釋一下的。


    可是,沒有。


    次日清早,陸幽沒事兒了,陸爍給她辦理出院。


    陸幽隻住一晚,也沒有什麽收拾的。


    她坐在沙發上,給自己的律師發信息,讓他擬一份股份轉讓合同。才發完信息,門邊站了個漂亮的女孩子,就是那個叫吉娜的。


    很諷刺的名字。


    葉白的那條狗,也叫吉娜,昨天她還天真地說要當吉娜的媽媽。


    陸幽覺得真諷刺。


    女孩子看著單純良善,跟十年前的陸幽一樣美好。


    她甚至沒有進來,站在門口小聲說:“我很喜歡葉白,我知道你們不住在一起,如果你不愛他的話,能把他讓給我嗎?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陸幽緩緩放下手機。


    真的,女孩子太單純直白了,讓陸幽幾乎無法痛斥出口。


    她低頭想想,也對。


    葉白都跟自己提出分居兩年了,分居兩年不就是離婚的前奏麽?那旁人在她麵前挑釁也很正常,是葉白的好,讓女孩兒有了底氣。


    陸幽勉強一笑:“葉白呢?他在哪兒?


    葉白出現在門口。


    陸幽盯著他瞧,她的眼裏其實有了濕潤,但是她努力地不哭出來。


    她用盡了堅強,對那個女孩兒說:“抱歉!他現在還是我的丈夫,我想跟他單獨談談,可以嗎?”


    女孩子轉身看見葉白,吃驚又有些害怕。


    葉白拍了拍她的肩,用英文讓她先迴病房,吉娜很聽他的話。


    葉白看著她離開,走進病房。


    其實這會兒,陸爍已經過來了,他看見了葉白也看見了陸幽眼裏要掉的淚水,他沒有過來,選擇站到過道裏吸煙。


    他查過那個吉娜,某國石油大享的女兒,


    算是葉白的救命恩人吧!


    病房裏,葉白輕輕帶上門,他很平靜地說:“她是我的員工!跟我們分居的事情,沒有關係!”


    陸幽仍是緊盯著他看。


    很久以後,她走到窗邊,窗邊兒上有一盒香煙是陸爍晚上睡覺時拿下來的,上麵還壓著打火機。


    陸幽從裏麵抽出一根來,抖著手指點著了。


    她放到唇邊,吸了一口。


    她不會抽煙,很快就嗆得流眼淚……半晌她側頭帶笑:“沒抽過這個,原來滋味不好受。”


    葉白一直看著她。


    陸幽把香煙熄了,她用力摁熄,語氣微微有些僵硬:“她是不是也住在那間別墅裏?跟你住在一起?每天你們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平時就像是夫妻一樣做飯用餐,甚至傍晚還一起散步?”


    葉白微微皺眉:“陸幽!”


    陸幽身上還是昨天的衣服,她攏了攏西裝外套,溫柔淺笑:“你們還養了一條叫吉娜的狗!葉白,那條狗睡覺時也在你的床上吧,你叫它吉娜時不別扭嗎?”


    葉白沒有否認。


    陸幽垂眉,看著腳尖許久才又抬眼看他。


    她說:“葉白,你不是讓我考慮嗎?現在我就可以告訴你,不用考慮了……不用兩年分居時間了,搞那麽複雜幹什麽呢!你有了新的愛人,那我就祝福你呀,咱們認識那麽多年了,也不必要搞得跟仇人似的,你說呢?”


    說到這裏,陸幽緩了下。


    她微微地笑:“律師已經在路上了,一會兒就能到,離婚協議也帶過來吧!簽了這個你就自由了!”


    她不是不難過的,她愛著葉白,可是她能怎麽樣呢?


    她的處境太難堪太難堪了……


    所以,葉白不好說出口的話,她來說。


    葉白不能提的離婚,她來提。


    如果他們之間一定要有個結局的話,她寧可是遺憾,而不是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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