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霍紹霆在開會。


    他聲音帶了幾分溫柔:“還在開會九點前回來!……對了,待會兒張秘書過去取個文件,就在我書房桌上,你拿給她。”


    溫蔓輕嗯一聲。


    她沒有立即掛電話,多少舍不得。


    霍紹霆人在會議室裏,不方便說太多,溫和著聲音:“掛了!”


    掛上電話,溫蔓想著待會兒張秘書過來看見家裏,她得讓她保密。


    等了20分鍾,張秘書沒來,倒是電話過來了。


    張秘書聲音緊張:“溫蔓,我孩子發燒了我現在得趕回去,你能不能幫我送下文件,就是霍律師書桌上那份!”


    溫蔓跟她關係不錯,立即就同意了。


    張秘書感激不已。


    溫蔓去書房拿了資料,下樓開車去事務所。


    她想,到時她可以等霍紹霆開完會,一起回來。


    他看著她布置的那些,一定很驚喜。


    溫蔓嘴角含笑。


    夜色裏,白色寶馬穿梭在車流中,大約半個小時到了英傑事務所。


    溫蔓上樓。


    出乎意料的,事務所大部分燈關了。


    霍紹霆的辦公室裏也沒有人,但他的二秘還在,看見溫蔓過來挺奇怪地說:“霍律師半小時前接了個電話,匆匆離開了。”


    溫蔓麵色微變。


    二秘小姐原本以為霍律師去過情人節,但看溫小姐的臉色,似乎並不是。


    她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


    溫蔓很能體會二秘心情,勉強一笑:“沒關係!”


    她下樓坐到車裏。


    此時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回公寓等霍紹霆,然後過一個不鹹不淡的情人節,再飛往法國。


    可是……溫蔓輕撫方向盤!


    她輕輕踩了油門,白色車子朝著醫院方向駛過去。


    夜色,暗淡下來。


    天上開始落雨,一滴一滴落下,驚擾了年輕情侶們。


    路上行人慢慢稀少。


    溫蔓將車開到醫院,她並沒有立即上樓,而是靜靜坐了許久。


    上去肯定不愉快,但是不上去,她覺得這件事情可能會膈應她一輩子,這不是她的性格。


    最終,溫蔓還是解開安全帶。


    ……


    喬安算是名人,溫蔓稍稍問問輕易找到她的病房。


    高級vip病房,門未關死,虛掩了一條縫。


    能看清裏麵,更能聽清裏麵說話。


    溫蔓人還沒有到,就聽見喬安歇斯底裏的聲音,吵鬧得厲害。


    溫蔓到了門口。


    裏麵又死一般寂靜,隻有幾聲輕淺的喘息聲。


    溫蔓站在門邊,她看見……看見喬安從身後抱著霍紹霆。


    他全身緊繃,麵容壓抑。


    那樣子的他,隻在喬安麵前出現過。


    驀地……


    霍紹霆用力推開喬安。


    他看著喬安開口,聲音冰冷至極:“我為什麽不恨你?如果不是因為你,婚姻對於我仍是神聖的,而不是變成一張廢紙一種束縛,更不會成為綁住人的手段!喬安……你說我不該恨你嗎?”


    ……


    “別恨我!紹霆……你別恨我!”


    “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霍紹霆沒有回應她。


    喬安穿著鬆鬆的病服,投進他的懷裏,那顆小小的腦袋埋到他的懷中。


    她夢幻般開口:“我知道你忘不了我!我知道你並不愛溫蔓!”


    霍紹霆身體震了震。


    喬安露出一絲輕笑:“你要是愛她,就不會把戒指戴在她中指上!紹霆,我知道你當年想跟我求婚,那枚鑽戒是你量過我無名指的……是不是?”


    “所以,你根本不會娶她!”


    霍紹霆再次推開她。


    他咬牙切齒:“我爸媽和明珠都喜歡她,我為什麽不娶?”


    門口傳來“啪”地一聲!


    那是溫蔓手上文件掉了!


    ……


    溫蔓全身僵硬。


    上來前,她有想過很多不愉快的畫麵,可是她沒有想過是……這種。


    霍紹霆說……婚姻是束縛!


    他說……婚姻是廢紙!


    他說婚姻隻是綁住一個人的手段!


    是她溫蔓想綁住他,還是他霍紹霆想綁住她溫蔓?


    不管是哪種,都很可笑也很可憐!


    還有那枚她趨之若鶩的鑽戒,她每次等得心痛就會看著發呆的鑽戒,原來竟有這一段故事,原來他不給她戴無名指是因為不愛,是因為這個位置專屬於喬安!


    太可笑了!


    她從前笑喬安瘋、笑喬安不清醒。


    原來,真正不清醒的是她!


    她傻傻地等他、給他燉補品,她願意去法國兩年隻為了他處理好跟喬安的事情,她期待情人節他要開會他要工作,可是喬安一個電話他就能過來。


    她憑什麽以為兩年……他們就會斷絕往來,他們明明是準備糾纏一生一世的,而且,他們兩個明顯都頗為享受這種關係!


    隻有她,明明是局外人,還自以為是!


    夠了,溫蔓……足夠了!


    到此為止!


    溫蔓不想哭的,太丟臉太難堪,可是淚水還是忍不住滑落了!


    ……


    “溫蔓!”霍紹霆看到她一驚。


    他下意識知道,方才他說的那些她都聽見了。


    他想解釋。


    溫蔓卻阻止了他:“別過來!霍紹霆……你別過來!”


    她撿起那份文件遞給他。


    她輕聲說:“張秘書孩子病了,讓我替她送下文件!你不在事務所了,我……想過來看看!”


    霍紹霆接過文件。


    他皺眉:“溫蔓,不是你想的那樣!”


    溫蔓垂眸淡笑,她看著自己指間鑽戒。


    眼裏的水汽慢慢凝聚,其實根本看不清了,可是她堅持看了很久,在這樣的一段時間裏,她不斷地告訴自己:心疼男人,沒有好下場!


    瞧,現在她就如此難堪!


    慢慢的……溫蔓摘下鑽戒,輕輕舉高。


    霍紹霆喉結不住滾動,他意識到她想做什麽!


    溫蔓定定地望住他。


    她記得不久前,她問過他一句話,他的反應是溫蔓你想要的我給不起!


    後來她跟景辭短暫交往……


    霍紹霆出現,開始追求她。


    他說他要的不隻上床,他想跟她談戀愛甚至結婚,他送她鑽戒他帶她回家……她多麽驚喜!


    現在她才明白,一切不過是他的將就!


    因為他爸媽、他的妹妹喜歡她,加上他對她身體滿意,所以他才願意娶她……在他心裏麵,跟她結婚從來就不是自願,而是對她溫蔓的一種恩賜!


    所以,他從未說過他愛她!


    一次沒有!


    溫蔓嘴角浮起一抹苦澀,她自|虐般地問他。


    “霍紹霆,你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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