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紹霆是清早才迴公寓的。


    他開車迴家,看見一輛白色寶馬停在馬路上。


    四周許多人圍觀拍照,本不是稀奇的事情,但是霍紹霆看見車牌後心裏猛然悸動。


    那是溫蔓的車……


    他停了車子,快步過了馬路。


    白色寶馬停在路上。


    車前蓋掀開,就這樣淋了一夜的雨。


    駕駛座車門打開著,裏麵有個女士皮夾,已經被打進來的雨淋濕|透了,粘乎乎地平躺在車座上。


    人群裏七嘴八舌……


    【是誰的車啊,就這樣扔在路上!】


    【就是,車主會不會想不開自殺了?】


    【車毀人亡,可憐!】


    ……


    霍紹霆筆直站著,一時忘了唿吸。


    他機械般拿出手機,一看竟然關機!


    他探身將溫蔓的皮夾取出來,關上車門,四周有人就叫:“你怎麽拿別人的東西。”


    霍紹霆聲音緊繃:“我女朋友的車!”


    圍觀群眾看他的眼神,頓時像看負心漢。


    霍紹霆快步迴到自己車上,將手機充電,等到能開機他立即撥了溫蔓的電話。


    手機響了約莫20秒,她才接起。


    溫蔓聲音很疲憊:“霍紹霆,我們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她說完,就掛了電話。


    霍紹霆皺眉,猜測她還在生氣。


    女人耍耍性子,他還是願意縱容的,他想他先迴去洗個澡,晚上去她公寓找她給她補個完美的情人節。


    溫蔓很好,他並不想跟她分手。


    霍紹霆又撥了個電話,讓張秘書安排拖車,這才開車開公寓。


    溫蔓當然不在。


    臥室裏有些淩亂,一個小皮箱散著像是在收拾行李,又不知道什麽原因沒有帶走。


    霍紹霆靜靜看了一會兒,就去拿了衣服衝澡。


    衝了澡他才躺下,霍明珠打了電話過來。


    霍紹霆很累,語氣不好:“明珠有事?”


    霍明珠聲音帶著哭音,“哥,溫蔓的爸爸去世了,你知不知道?”


    霍紹霆原本是微閉著眼的。


    聽見這個,他緩緩睜開,漆黑的眸子裏失去了所有的情緒!


    他總算知道,為什麽溫蔓收拾了一半行李又沒有帶走,為什麽她的車會壞在半路上,為什麽她沒有時間跟他發脾氣……


    因為她父親去世了。


    這個夜晚,她經曆了多少?


    霍紹霆麵上血色慢慢丟失,他有種預感,他跟溫蔓是走到頭了!


    霍紹霆趕到醫院。


    溫家人還在,還有幾個親友陪著。


    他們在送溫伯言通往另一個世界,溫蔓坐在輪椅上,穿著一身黑,胸前別著一朵小小的白花。


    她看著瘦了許多,本就小巧的臉蛋,下巴尖尖的。


    霍紹霆過來,溫蔓隻是靜靜看了一眼,沒有太多的情緒。


    沒有愛、也沒有恨!


    倒是薑銳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拎住霍紹霆的衣領,狠狠地說:“你還有臉過來!溫蔓無助的時候你在哪裏?這個時候你就別再假惺惺的了!”


    他壓低聲音,咬牙切齒。


    “我早說過,你不珍惜她我幫你疼!”


    ……


    霍紹霆用力推開薑銳。


    薑銳還想糾纏,想跟霍紹霆幹架!


    他想起昨晚溫蔓的樣子,他眼圈就紅了,溫蔓這樣的女孩兒本該被好好對待,霍紹霆這個渾蛋!


    溫蔓阻止了他。


    霍紹霆看著溫蔓蒼白的樣子,他想擁抱她。


    溫蔓不要。


    她輕而客氣地對他說:“我爸爸能清清白白地走,都是因為霍律師的緣故,他現在人走了,霍律師願意過來上炷香,我很感激!”


    霍紹霆呆愣住。


    他們差不多談婚論嫁,不久前他抱她時溫蔓一時情動,叫了一聲紹霆。


    現在,她又生疏地叫他霍律師。


    這三個字,此時聽起來無比刺耳。


    可是現在,是在溫家設的簡單靈堂內,他有再多的話也得咽下去!


    霍紹霆一直沒有走。


    溫蔓也沒有趕他走,隻是她不讓他幫忙,她隻把他當成溫家的客人!前前後後忙裏忙外的,都是薑銳還有幾個溫家遠房叔伯。


    溫蔓一直坐在輪椅上……


    次日清早,送溫伯言上山,溫蔓抱著他的照片!


    阮姨哭成一團。


    溫蔓輕輕抱著阮姨,如今,她隻有阮姨相依為命!


    墓地,一片肅然……


    溫伯言走了,所有相幹的不相幹的,有恩有怨的都過來了。


    薑銘帶著薑笙來了。


    顧長卿來了。


    甚至霍震東、霍夫人也帶著霍明珠過來了……霍家的意思很明顯,仍想要溫蔓當兒媳!


    阮姨雖然悲痛,但也問過溫蔓的意思。


    溫蔓很淡地說:“來了就上柱香,給爸爸添些福氣。”


    阮姨不知道溫蔓跟霍紹霆發生了什麽事,但她明白他們之間不可能了。於是阮姨也就用客人的禮數,對待霍家四口。


    入土之時,天地陰沉。


    溫伯言的骨灰跟發妻陸小蔓並排放在一起,一旁還有個位置那是留給阮姨百年後的。


    阮姨眼看著青石板即將蓋上,哭泣道:“姐姐,你跟伯言在那兒好好過。”


    至於溫蔓,她會好好看著。


    溫蔓抱緊她……


    就在這時,遠遠的一道修長身影快步過來。


    那人一身儒雅,氣質不凡。


    不是別人,正是喬景年。


    他得知喬安所作所為,知道溫蔓跟霍紹霆分手,他想過來拜祭一下溫伯言,以贖喬家罪孽!


    溫蔓沒有攔著,她說:“來者是客!”


    喬景年拿了香正要拜祭,忽然他的眼瞠幾乎迸裂!


    他看見他心心念念的女人,他的初戀情人陸小蔓,音容笑貌刻在了墓碑上,她的碑下麵有一行小字。


    【愛妻陸小蔓——溫伯言字。】


    那一刻,喬景年全身血液幾乎凍住!


    他不敢相信,反複喚著陸小蔓的名字。


    “小蔓、小蔓……你怎麽會在這裏?”


    那麽多的熟人在場,喬景年不顧體麵撲到陸小蔓的墓碑前,手指輕輕顫抖撫摸著那熟悉的容顏,是他的小蔓!


    是他的小蔓!


    她成為別人的妻子,她竟然嫁給了溫伯言!


    喬景年猛然看向溫蔓!


    算一算年紀溫蔓完全符合,再仔細看她的眉宇間竟有自己年輕時的樣子……溫蔓,溫蔓有可能就是他跟陸小蔓的親生骨肉!


    而他,親手將她推進深淵!


    他甚至妄想過喬安離婚後,能再跟紹霆在一起。


    喬景年無法接受這個打擊,一口鮮血噴在了陸小蔓的墓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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