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大廳。


    霍震東很大氣,他指著陸謙的母親說:“這是奶奶!”


    小爍爍有些害羞。


    但他還是走到老太太跟前,小小一隻撲到人的懷裏,陸老太太抱著軟軟的小人,心情極為複雜。


    欣喜、更多是愧疚!


    她年紀其實挺大,但還是堅持著抱了小爍爍,親了親。


    原本帶禮品過來,混水摸魚,想替兒子求親。


    這會兒,禮物全部送給孫子了。


    陸謙坐在她身邊,目光灼灼地盯著小孩子看,片刻又落到對麵的霍明珠身上……


    霍明珠沒有否認:“是,我們有個孩子!”


    陸謙輕輕閉眼。


    他算算時間,應該是他最後一次到b市、讓她懷上的。


    而她去c市,應該知道自己懷了。


    當時,她是懷著什麽心情,跟他分了手?


    陸謙極力地想,然後發現他跟她……走進了死胡同。


    他不是少不更事的年輕人了,知道一個女人能兩年不迴家,獨自養活一個孩子,除了對孩子的愛……還有對他的恨。


    陸謙目光晦暗。


    他忽然想到霍紹霆說的話:一個女孩子30出頭不結婚不迴家,她能過得好到哪裏去?


    正想著,霍紹霆帶著溫蔓迴來了。


    霍紹霆看看廳裏的陣勢,笑笑:“今天怎麽了?人這麽齊全?”


    他過去摸摸爍爍的臉,又給陸老太太招唿。


    老太太挺喜歡他,再說這時還得他做做工作,不禁就更偏心了。


    霍紹霆帶著溫蔓坐下。


    他看看自己親爹。


    霍震東也看自己的親兒子。


    你踢我,我踢你……都不太想當這個壞人!


    最後,霍夫人含淚輕喚:“震東!”


    霍震東不願意在太太麵前失了底氣,喝了口茶,含笑跟陸老太太說:“孩子們太淘氣,看他們怎麽說吧!”


    陸老太太緩緩起身,有了主張。


    溫蔓身份最微妙,她牽了爍爍的小手,帶他出去玩兒。


    沒有了孩子,陸老太太行事就方便了許多。


    陸謙在她麵前,那是恭順無比。


    老太太嚴厲開口:“陸謙,霍陸兩家是姻親,明珠又算是你晚輩,平時叫你一聲陸叔叔的……你怎麽下得了手!現在孩子這麽大了,我們家裏竟然一點兒消息沒有!你自小到大,我是這樣教你行事的?”


    陸謙麵容羞愧:“我對不起老太太!”


    陸老太太一揮手:“你對不起的是人家閨女!該怎麽做,不用我交代吧?”


    陸謙滯了一下。


    他沒有猶豫,直接到霍震東夫妻麵前,輕輕下跪。


    霍震東夫妻一怔。


    他們是真想不到,陸謙這樣幹脆。


    他那樣身份的人,不要說下跪,哪怕一句軟話怕也極少說。


    霍震東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


    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兒,若不是真心喜歡陸謙,怎麽可能在外麵吃苦偷偷生下爍爍?


    再說紹霆已經跟他打過一架!


    他自己不好說,給了妻子一個眼神。


    霍夫人也不願意關係鬧僵,扶了陸謙起來,很斯文地說:“你跟明珠總歸有了爍爍,至於以後你們自己商量著辦吧!”


    陸老太太更羞愧。


    霍紹霆看向自己妹妹:“明珠,你怎麽說?”


    霍明珠平靜地看著陸謙。


    他亦看著她。


    她心裏知道,有了這個孩子,他的不合適將被打破……在兩家人的努力下,他願意娶她。


    但她不願意!


    她為什麽要願意呢?


    霍明珠的唇微動,陸謙猜到她想說什麽,提前開口:“我們單獨談談!”


    霍明珠看向哥哥。


    霍紹霆喝了口茶,淡笑:“單獨談談吧!他又吃不了你,再說他現在一把年紀了也未必啃得動!”


    他的嘴,真是又賤又毒。


    霍明珠同意了。


    確實有些話,不方便當著長輩的麵兒說……


    兩人在小花廳裏說話。


    霍明珠站在窗戶那兒,隻給了他背影,低聲說:“孩子是最後一次有的!我們分手後,我才知道!”


    陸謙凝視她的背影。


    他輕輕搖頭:“你撒謊明珠!我們分手前,你就知道了是不是?”


    霍明珠輕輕吸了口氣。


    她平息片刻,才說話:“什麽都瞞不了陸先生!是,是分手的那個晚上我知道的!我想告訴你,但你說我們之間不適合。”


    其實不用他說,她跟他也不可能了。


    她不是沒有尊嚴的。


    陸先生有那麽多的紅顏知己,個個風情萬種,而她一個毛丫頭憑什麽占有他的心?妄想罷了!


    霍明珠轉過身體,淺淡一笑:“大嫂說過,不是全部她不要!她跟大哥在一起是為了霍西,畢竟小霍西需要照顧、需要爸爸……但是陸先生,爍爍自小就沒有爸爸,他的身體也很好,我們完全不需要為孩子勉強在一起!”


    她比過去理性許多:“你想見他,隨時可以來b市,我不會攔著。”


    但是讓她帶著爍爍去c市,那絕不可能。


    這輩子,她都不會再去c市。


    她說了許多。


    陸謙沒有說話,坐在沙發上吸煙……


    他不似他的母親,覺得有個孩子就圓滿了,他知道恰恰因為孩子,明珠心裏更恨他、更不願意原諒他!


    陸謙走到如今位置,絕不是衝動的人。


    哪怕麵對感情,麵對自己很喜歡的女人,還有親生骨肉,他都能做到冷靜。


    因為他要顧及的事情太多!


    一支香煙的功夫,他似乎想好一切,輕聲問她:“你決定好了?”


    霍明珠嗯了一聲。


    陸謙走到她身邊,抬手想摸摸她的頭發,就像是過去一樣,可是他終究還是猶豫了,手落在了半空中……


    良久,他才啞聲問:“在外麵的兩年,是不是很辛苦?”


    她點頭:“是!”


    陸謙沒再說了,他將她攬進懷裏。


    不帶任何情|欲,甚至沒有男女間的情感,就像個長輩心疼晚輩那樣,抱著她,無聲地哄她……


    這樣的溫柔,對於她就像是毒藥。


    霍明珠不想沉淪,她輕輕推開他:“以後我們隻是爍爍的父母,沒有其他!”


    陸謙沒有強迫她。


    窗簾陰影下,他低聲開口:“明珠,我跟你在一起時,沒有別人!”


    霍明珠明顯一怔,而後淡笑:“不重要了!”


    ……


    陸謙跟霍明珠說了決定。


    陸老太太大怒,覺得兒子不負責任。


    霍家反而很平靜。


    霍震東替霍明珠接受了陸謙的補償,還有給小爍爍的撫養費,這些都是一個男人應該給的。


    他跟陸老太太說:“孩子們有自己的想法,也正常!再說過了這麽久,我想他們也不剩什麽感情了……以後仍當親戚走動,你們想看爍爍我們不攔著。”


    老太太多少失落。


    霍夫人很良善,她留老太太在b市多住些天,就在霍家。


    至於陸謙,日理萬機,下午就得趕迴c市。


    這事兒,暫時就這樣兒了。


    下午去接小霍西,溫蔓坐在副駕駛座上,還在想。


    霍紹霆淡笑:“這個結果不是正常嗎?明珠那樣軟的性子,要不是傷透了心,兩年前她就撲到他懷裏了。”


    他又沉吟著說:“這兩年,她變化是挺大的!”


    溫蔓心裏一陣柔軟。


    她側頭,故意逗他:“明珠挺有骨氣的!我們似乎也不該為了孩子……”


    霍紹霆睨她一眼。


    他輕踩油門,開了一段路才笑笑:“我們和好了嗎?有兩個月了吧可我們都沒有一次夫妻生活,溫蔓……你管這叫和好?”


    溫蔓沒有出聲。


    跟他鬥嘴,絕沒有好處。


    兩人都不再說話,總是因為過去的事情,心裏有些潮濕。


    到了路口紅燈,霍紹霆輕握住她的手,低喃:“周年慶好好打扮,為了我,嗯?”


    溫蔓輕嗯一聲。


    她不是沒有心的,她能感覺到霍紹霆改變了許多。


    待她、待孩子……


    包括這次舅舅跟明珠的事情,他都很克製。


    他們共同生活,又有孩子,溫蔓也願意待他好點兒,所以明明聽出他的意思,在周年慶那晚、他想發生點什麽,她還是同意了!


    至於從前之事,交給時間慢慢治愈。


    溫蔓不知道,她那輕輕一聲,對於霍紹霆來說無比重要。


    他也不是不能忍耐,三年沒有女人他也過來了,再說現在每天都能看見她……重要的是,她願意給他。


    願意,敞開自己,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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