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紹霆送溫蔓迴家。


    他本不想去公司,就想陪著太太,但是溫蔓不讓。


    “也不是新鮮的事情了,你去公司!”


    霍紹霆把她抱到沙發上,又將暖氣開得足足的,這才放下心。而家裏傭人大概也猜出喜事,紛紛給霍紹霆道喜。


    霍紹霆大方發了紅包。


    冬日暖陽。


    溫蔓捧著一杯熱牛奶,看著外頭霍紹霆吩咐傭人行事,後來他走到停車坪,隻是拉開車門時他不經意地迴頭,正巧撞上溫蔓的眼。


    四目相對,雖沒有說什麽。


    可是她肚子裏,懷著他的孩子,就足夠甜蜜。


    ……


    傍晚的時候,霍紹霆接了霍西跟崇光迴來,下車時,小崇光先下車,然後還接了霍西一把。


    霍紹霆關上車門,默默地看著。


    片刻,他跟著兩個孩子走進大廳。


    大廳內,堆滿了各種珍貴補品和禮物,溫蔓正在清點讓傭人入庫。


    霍紹霆脫了大衣,隨口問:“來了很多人?”


    溫蔓搖頭:“就爸媽跟明珠來過!帶來好多東西。”


    她又說:“我懷孕的消息,還是先不要聲張了,省得人來人往。”


    霍紹霆見她垂眉順目的模樣,忍不住從後頭勾住她的腰身,很溫柔地說:“太太說得對,懷孕的女人是不該操勞。”


    溫蔓多少不自在。


    家裏有三個孩子在呢,他也這樣不避忌,萬一有樣學樣怎麽辦?


    霍紹霆笑笑。


    他過去抱允思,小家夥長得真好,白白嫩嫩的。


    霍紹霆在心裏想:還是再生個女兒吧!


    長得像溫蔓、最好性子也像溫蔓。


    小霍西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她大概是猜到了什麽,於是就跑過去,輕輕地摸摸媽媽的肚子,又很小心地親了親。


    溫蔓低頭,撫摸小姑娘的茶色卷毛。


    小霍西招招白嫩的小手:“張崇光,你過來呀!”


    張崇光慢慢地挪過去。


    霍西讓他摸溫蔓的肚子,還悄悄地告訴他:“張崇光,你要當哥哥了,高不高興?”


    張崇光貼在溫蔓的肚皮上。


    溫蔓也摸摸他的頭。


    小家夥笑了,但是眼睛裏有淚花,從他記事起他爸爸媽媽就不停地吵架,他又年紀小小失去了母親,女性的溫柔於他來說,很久違了。


    張崇光從來沒有對旁人說過,他最盼望的就是逢年過節,盼著霍叔叔把他接到霍家住幾天……


    溫蔓是很能共情他的。


    她彎腰親了親他,低聲說:“崇光,你也可以叫我媽媽。”


    但是張崇光是個7歲小朋友了,他不好意思。


    小臉微紅。


    溫蔓沒有勉強,她一向尊重孩子們,晚上本來她是要給孩子們做晚餐的,最後被霍紹霆趕去休息,她無奈極了:“懷孕而已,哪有這樣嬌貴!”


    霍紹霆摟她腰身,輕聲說:“旁人我不知道,但是對於我來說,就是第一次!你休息,我去弄!”


    他手藝總歸不如溫蔓,但他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弄,也算有趣味。


    夜裏,溫蔓餓了。


    她翻身,貼著霍紹霆,巴巴地看他。


    霍紹霆醒了。


    他也看著她,嗓音帶著才醒後的沙啞:“幾點了?我媳婦兒餓了?”


    被子裏暖和和的,要是平時溫蔓也不想他起來折騰,但是懷這個孩子也不想吐也不難受,胃口還特別地好。


    她把頭枕在他肩上:“想吃牛骨湯!”


    霍紹霆的手在她屁|股上輕拍一下,“什麽難弄,你要吃什麽!”


    但他還是起來,一邊著衣一邊說:“媳婦兒想吃什麽就給弄什麽!甜的鹹的都有。”


    溫蔓覺得他接地氣。


    一會兒,又覺得他流氓,不要臉。


    霍紹霆套上毛衣,下樓做牛骨湯了,溫蔓留在溫暖的臥室裏,她睡不著幹脆就起來,拿過霍西跟崇光的作業,仔細地看。


    家裏好幾個孩子,但是每一個,她都認真對待。


    她也知道,再加一個孩子,她想再拓展事業幾乎不可能,但音樂中心跟餐廳的收入已經非常好,或許偶爾投資一兩部電影吧!


    過得如意的女人,總歸柔和。


    她在夜裏,迴想過去,釋懷不少。


    一個小時後,霍紹霆端了牛骨湯進來,挾著一股冷風。


    “牛骨湯餛飩,吃吃看。”


    他將托盤放在起居室的小茶幾上,看著溫蔓斯文地吃,她嘴巴其實挺挑剔的,但霍紹霆做的這個,很是入她的口。


    “好吃。”她朝著他淺笑。


    霍紹霆那雙冰涼的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好吃就好!”


    溫蔓瞪他一眼。


    霍紹霆就笑。


    一會兒他摸出一根香煙,輕聲說:“我去外麵抽根香煙,白天忍一天了!”


    溫蔓嗯了一聲。


    她不會要求他戒煙,男人做生意,應酬總不會少。


    隻是,不在孩子們麵前抽就好了。


    霍紹霆出去抽煙了,書房裏沒有開暖氣,他又開了窗戶,其實有些冷。


    但是他的心裏從未有過的滿。


    溫蔓懷孕了,這個孩子帶給他的感受,旁人無法體會。


    他喜歡她,愛她。


    可是他們的那段迴憶始終是空白的,或許在外麵眼裏霍紹霆是個強者,無論是霍律師還是霍總,他都做得風生水起。


    但是感情裏,沒有強者。


    他也會脆弱也會擔心,甚至於在顧長卿離世的很長時間裏,他都擔心溫蔓心裏裝著顧長卿,甚至是高於他的。


    這個孩子來了……


    霍紹霆內心充滿感恩。


    從此以後,那些擔憂,隻是擔憂。


    夜風烈烈,霍紹霆吐出最後一口煙圈,關上窗戶走出書房……臥室裏,有他的妻子,還有未出生的孩子。


    溫蔓會靠在床頭,一邊看書等他。


    溫柔,衝淡了夜的寒冷……


    ……


    清早,溫蔓起床。


    霍紹霆已經照顧了霍西跟崇光起床,兩個小家夥正在吃早餐,小書包在沙發上放得整整齊齊。


    霍紹霆衣冠楚楚,他手上一個快遞包。


    溫蔓有些奇怪:“是給我的嗎?”


    “不是!”


    他淡定地說著,然後就準備把快遞扔迴雜物間裏,溫蔓阻止了他:“我想看看。”


    霍紹霆輕咳一聲:“寄錯了!”


    溫蔓不信。


    她堅持要看,果然如她所想,是從h市寄來的東西。


    楚憐寄的。


    再看見那個簽名,溫蔓有些怔忡,也多多少少有些感慨。她看著霍紹霆:“你還說寄錯了!”


    他淡笑:“不想你不高興。”


    溫蔓開始拆快遞,淡聲說:“也沒有什麽不高興的!”


    她跟他的問題,從來在他身上,其他人其實並不那麽重要……她最介意楚憐的無非是她是喬安的妹妹。


    溫蔓想,自己還是小心眼的。


    拆開快遞,裏麵是h市鄉村的特產,某種根莖磨成的粉。


    溫蔓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叫來傭人放進廚房裏,或許天冷的時候會衝上一杯吧!


    霍紹霆悄悄從後麵摟住她纖腰,低低地說:“溫蔓,我沒有喜歡過她。”


    “嗯,我知道。”


    溫蔓不由得想起那天,那枚口紅印。


    別說喜歡,哪怕他當時有欲|望……她跟霍紹霆也不會有今天了,隻是他當時的試探,實在可惡。


    溫蔓橫他一眼:“我決定,我們還是分床睡一段時間。”


    霍紹霆:他就說這種快遞,別拿過來了!


    他輕輕地哄:“分開睡,你夜裏再想吃牛骨湯,有誰能爬起來弄給你吃?”


    溫蔓想想,也是。


    霍紹霆笑著整理了下領帶,對著兩個孩子說:“上車吧!爸爸送你們去幼兒園。”


    小霍西跟崇光,背著小書包。


    手牽手爬上車……


    溫蔓站在玄關,靜靜看著黑色房車離開別墅,陽光照得身上暖暖的,而餐桌上還有她愛吃的中式早餐,還有允思的土豆泥。


    不可否認,霍紹霆是個好丈夫。


    溫蔓迴身,小允思被傭人帶下樓,她親親兒子。


    中午,她接到了明珠的電話。


    原來,陸謙那個項目出了點兒問題,發射要推到年底了……陸謙忙得昏天暗地的,可能挺長時間不能過來b市。


    電話裏,明珠哽咽著說:“也好!我其實沒有想好。”


    溫蔓想到霍紹霆的話,他說明珠全身上下,嘴最硬……她現在也深有體會。


    掛上電話,溫蔓特意問了陸謙。


    陸謙在忙。


    但是他心情很好,想必事情不算特別棘手,他知道溫蔓懷孕了,就很溫柔又疼愛地說:“下迴來b市,我給你帶點兒好東西。”


    溫蔓點頭,掛了電話。


    ……


    日子一天天過去,溫蔓的肚子也慢慢鼓了起來。


    三個月,已經顯懷。


    她約了白薇一起逛母嬰店,那些粉粉嫩嫩的嬰兒小衣服,讓白薇看得心癢癢的,她一邊挑選一邊小聲說:“這幾年我跟景琛也很想再要一個,但是努力了很久就是懷不上!溫蔓,你跟霍紹霆怎麽生孩子就像葫蘆娃一樣,家裏已經四個了,再生三個就能湊齊七兄弟了!”


    白薇笑笑,又說女人家的話:“是不是他不肯戴那個?”


    溫蔓挺無語的。


    她仔細想想,輕輕開口:“這個孩子是計劃中的。”


    白薇羨慕到不行。


    她不光給溫蔓的孩子挑小衣服,私下裏也給自己買了兩套粉粉的嬰兒衫,指望著以後用得著。


    溫蔓好氣又好笑,她說:“孩子也要照顧的,總歸不自由。”


    白薇歎息:但她還是想要。


    她們一邊聊天,一邊說話,不曾發現隔著一道玻璃,丁橙默默地看著她們。


    丁橙比之前,更瘦了。


    她靜默地看著溫蔓的肚子,已經微微隆起,而溫蔓的表情特別柔和。


    她一定過得很幸福吧!


    商界誰不知道,霍紹霆不太應酬,不沾女人。


    他很疼太太。


    丁橙是嫉妒的,可是這個她能忍受,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顧長卿為了溫蔓被車撞死,溫蔓她憑什麽這樣心安理得地享受幸福?


    她不該懺悔,不該日日夜夜自責嗎?


    她怎麽還能跟霍紹霆,恩愛有加,又有個孩子呢?


    就好像……就好像……


    顧長卿的存在,毫無意義一般!


    就在這時,母嬰店裏出現了另外熟悉的人,正是顧希光跟他的母親。


    再見溫蔓,顧家母子都有些意外。


    看著溫蔓隆起的小腹,顧希光好半天才找迴自己的聲音:“恭喜您溫總。”


    溫蔓微微一笑。


    顧希光的母親,雖然因為溫蔓跟顧長卿那點兒事情,有些不自在,但是她也知道霍家如日中天,兒子不管是在娛樂圈還是混商界,跟霍家打好關係總歸不會錯。


    她頗會做人,選了一套很好的嬰兒用品,送給溫蔓。


    溫蔓斟酌一下就接受了。


    白薇在一旁看著顧希光,眼睛都直了,真的很像年輕時候的顧長卿。


    上車時,顧希光很有風度地替她們打開車門。


    車子緩緩開走。


    顧母麵色不豫,有些擔心:“希光!她結婚了,她跟丈夫馬上就有第三個孩子了。”


    顧希光扶著母親,語氣溫柔。


    “媽!您放心,我不會步堂叔後塵的。”


    他承認自己喜歡溫蔓。


    但是這份喜歡很複雜,有仰慕、有男女之情……更有著對堂叔深深的懷念,他想堂叔臨走時放心不下的應該是溫蔓,而他如果能照顧一二。


    那不是,很好嗎?


    顧母拍拍他的手,很欣慰,這個兒子自小就懂事兒。


    *


    溫蔓才上車,就被白薇拷問了。


    “那小子,是不是對你有點兒想法?”


    溫蔓笑得無奈:“你覺得是好事兒?”


    白薇想想:“看著人不錯!不像顧長卿年輕時,一肚子野心。”


    溫蔓靠在椅背上。


    良久,她才輕聲說:“他沒死之前,我確實挺恨他的,但是人走了再多的恨也煙消雲散了!隻剩下輕歎。”


    白薇知道她不好過,握了握她的手,默默陪伴。


    溫蔓淡笑:“我沒事兒!隻是偶爾還會夢見他,會夢見咱們大學時的情景……白薇,我總覺得顧長卿沒有走遠,他還在我四周。”


    白薇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要不要請個大師,作個法|事什麽的?


    溫蔓卻是不怕的。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是徐助理發過來的。


    【溫總,下周咱們電影首映,您參加嗎?】


    溫蔓想也不想,她自然會參加。


    一旁,白薇就鬧了起來:“我也要票,我還沒有胡小姐的簽名呢!她挺高傲的,尋常人拿不到!我看也隻有你舅舅能治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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