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橙愣住了。


    她盯著周慕言,那雙化著精致妝容的眼,充滿了血絲。


    怎麽可能!


    周慕言怎麽會出現?


    按照計劃,他應該受傷退出比賽的。


    丁橙幾乎發狂,望向車雪:“怎麽回事?你給我問問怎麽回事,周慕言為什麽過來比賽了?”


    車雪臉色刷白。


    她顫著手拿出手機,撥了俱樂部老板的電話:“東哥你不是跟我說周慕言不比賽的嗎?……對,他人過來了!東哥東哥……你丫渾蛋!”


    車雪把手機扔了。


    丁橙揚手就給車雪一個耳光:“賤人!你算計我!”


    “我能把自己也算計進去?”


    車雪白嫩細致的臉,浮起五指痕跡。


    她摸著臉,不甘心地說:“咱們都上當了!不過,現在還沒有跑,還沒有到最壞的結果,隻要顧雲凡贏了我們就贏了!丁總,你不是跟他睡覺的麽,你快打電話給他,跟他說,讓他想辦法把周慕言甩到後麵,不管用什麽法子!”


    丁橙半信半疑。


    車雪這個女的,在她這裏已經沒有了信用。


    但不能否認的是,顧雲凡現在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丁橙拿了手機,撥打顧雲凡的電話。


    顧雲凡接了,聲音懶洋洋的:“有事?”


    丁橙聲音顫抖:“周慕言為什麽過來了?”


    “他過來比賽不很正常嗎?”


    丁橙一滯。


    她顧不了其他,直接哀求:“這場比賽我投了4個億進去,差不多是我全部身家,顧雲凡……看在我們情分上,無論如何你今天都要贏得比賽。”


    顧雲凡嚼著口香糖。


    他很是漫不經心:“看情況吧!”


    還在看情況?


    4個億啊!


    丁橙再說,顧雲凡就有些不耐煩了:“昨晚跟女人弄了四回,腿軟,不一定跑得動!”


    丁橙氣得大叫:“顧雲凡你這個渾蛋!”


    “你不是早知道?”


    顧雲凡說完就掛了電話。


    丁橙再撥過去他已經關機了,她失魂落魄地喃語:“完了!一切都完了!”


    車雪仍是裝模作樣:“他不肯?”


    丁橙紅著眼睛:“他就是個玩弄女人的渾蛋!溫蔓呢,我必須找她,我賠了錢她也賠了錢。”


    車雪冷冷一笑。


    丁橙出了包廂去找溫蔓,但是那間包廂門口站了四個保鏢,根本不許她進去,“霍總說了,誰也不許打擾。”


    丁橙鬧得挺凶。


    大概是聽見動靜,霍紹霆從裏麵出來,看見丁橙皺了下眉。


    “霍總,我想見見溫蔓。”丁橙像是看見救命稻草一般。


    霍紹霆手抄在衣袋內。


    他注視著麵前女人,對她的惡,這世上再無人有他清楚。她間接害死顧長卿,她給溫蔓下死手,她還在歡好中殺死那個電工。


    丁橙罪大惡極!


    霍紹霆壓下厭惡,挺淡地說:“溫蔓懷孕了,需要休息。”


    說完他就要進去。


    丁橙拉住他的衣袖,苦苦哀求:“我聽說溫蔓也買了顧雲凡,但是現在顧雲凡有可能贏不了,我想跟溫蔓商量……畢竟她投了2個億不是?”


    霍紹霆撥開她的手。


    他挺輕地笑笑:“2個億,不過讓她打發時間罷了,不算什麽!”


    丁橙表情僵住。


    霍紹霆已經打開門,進去。


    ……


    這時,跑道上車手已經就位。


    周慕言的車迷,掌聲雷動。


    大聲叫著他的名字。


    周慕言風輕雲淡地揮了下手,然後給坐在觀眾席上的老婆薑笙一個飛吻。


    薑笙臉蛋微紅。


    一聲槍響,一輛輛跑車就像是離弦的箭一樣衝出去。風中充滿弦拉滿的聲音,嗚咽著,充斥極限的快|感。


    一圈,兩圈,三圈……


    周慕言一直遙遙領先,顧雲凡咬在他身後,100米的樣子。


    丁橙還是抱著希望的。


    她渴望,顧雲凡那個男人心裏多少有她,會願意為她放手一搏。


    可是隨著圈數增多,顧雲凡始終保持著第二的位置,並沒有衝刺……


    最後一圈,周慕言最先衝到終點。


    他帥氣打開車門,拔下頭盔,然後擁住跑過來的薑笙。


    深深一吻。


    他附在薑笙耳邊說:“這是職業生涯最後一場!以後,我們可以專心造孩子了,你也不必再擔心受怕。”


    薑笙眼圈紅了。


    周慕言心裏也潮濕,他認識薑笙時正是放蕩的年紀,他熱衷賽車也沒有打算為哪個女人放棄,甚至是跟薑笙結婚後,他每年還會參加幾場比賽。


    薑笙從來不說,但提到孩子。


    她總說再過幾年。


    他知道,她是給他時間,讓他放縱讓他自由。


    他喜歡賽車,但他更喜歡薑笙。


    那邊一對有情人擁在一起,包房裏,丁橙身子癱在椅子上。


    她完了!


    4億……全賠進去了!


    丁橙心中憤恨,可是這種憤恨她不知道發泄到誰身上,她覺得所有人都在害她!


    她呆呆地坐著,不住地說著聽不懂的話。


    車雪害怕碰碰她。


    “丁總!”


    丁橙忽然瞪向她:“你說是誰害的我?是你,還是溫蔓,或者是顧雲凡?”


    她伸手掐向車雪。


    車雪拚命朝著外麵跑,一邊叫救命。


    幾個保鏢接住她,隨後那幾人對著丁橙說:“丁小姐,我們溫總想見見你!”


    丁橙狼狽得很。


    但她仍是要麵子,整了整身上碧綠的皮草。


    溫蔓那間包廂跟其他不同,簡直像酒店房間,很暖和,布置也精致。


    溫蔓坐在小沙發上。


    她手裏,是一條名貴的項鏈,丁橙認出那是自己送的。


    到現在,她還有什麽想不明白的。


    害她的就是溫蔓!


    “為什麽?”她紅了眼睛質問:“我真心跟你好,可是你卻這樣算計我,你這樣有什麽好處,自己不也賠了2億?”


    溫蔓目光仍落在項鏈上。


    她並未理睬丁橙的質問,反而說:“這項鏈真美!好看耀眼的東西,總是引人去爭奪!丁橙,你爭搶了這些年,累不累?”


    丁橙不甘心地昂了頭:“還沒有到最後!溫蔓你等著!”


    溫蔓微微一笑。


    她輕描淡寫:“丁橙,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嗎?……我告訴你,從頭到尾都是我設計的,從車雪到顧雲凡,甚至是顧先生的出現都在我算計之中。如果你不那麽癡心妄想地想嫁到顧家,或許就不會輕易走進局裏。”


    “哦,我忘了告訴你!”


    “我不光投了2億顧雲凡,我跟紹霆還投了20億買了周慕言。”


    換句話說,這盤子基本被他們掃了。


    丁橙氣極。


    溫蔓她太卑鄙了!


    就在這時,包廂門開了,顧雲凡走了進來。


    丁橙盯著他年輕好看的臉。


    她全身都在顫抖。


    她不信,她不信這個跟她歡好的男人,一直在算計她。


    他甚至從未討好過她。


    是她想將一切捧到他麵前。


    溫蔓輕聲問:“丁橙,你有沒有覺得,顧雲凡像一個人?”


    丁橙全身僵住。


    溫蔓說的是……顧長卿!


    溫蔓垂眸冷笑:“越是不搭理你的,你越是想弄到手,丁橙,你其實是輸給了自己!你隻是接受不了顧長卿死在你手上,你不是喜歡顧雲凡,你下意識想將他當成顧長卿的替代品!”


    “我不是!”丁橙受不了刺激大叫。


    她脫口而出:“我沒有害他!他喝了那藥卻又要去找你!你說怪得了誰,能怪我嗎?他死在對你的感情上,溫蔓,真正該內疚的是你!”


    溫蔓很淡地笑笑。


    就在這時,門口衝進一對母女。


    正是顧長卿的母親跟妹妹。


    顧母親耳聽見丁橙所說,她那張保養不再的麵孔漲得發紫,上前就掐住丁橙的脖子,要跟她拚命。


    “你這個賤人!”


    “你給長卿吃那種藥,他要開車你竟然不說!”


    “賤人,你好狠的心!”


    ……


    為母則剛,顧母拚了。


    丁橙哪怕年輕些,竟也脫離不了分毫。


    顧母一邊掐著一邊還叫:“菁菁,快打爛這個賤人的嘴巴,好讓你在天上的哥哥聽聽!”


    顧菁菁哭著,上前狠狠地甩著丁橙的臉麵。


    她打得用力,那臉竟像豬頭一樣腫了起來,尖銳的指甲刺到肉裏。


    丁橙毀容了。


    她尖叫:“顧雲凡你不幫我嗎?”


    顧雲凡卻冷笑:“我為什麽要幫你!你是我的誰?”


    丁橙徹底呆住。


    她看著顧母看著顧菁菁,她又看著車雪、溫蔓、徐助理…還有霍紹霆,每個人都用不恥的眼神看她,好像她是個病菌。


    對,她就是個病菌!


    美麗的東西,都是有毒的!


    丁橙不經意在鏡子裏看見自己豬頭一樣的臉,她恍惚了,這一刻她就像是忘了身上的疼痛,輕撫著臉說:“結束了!”


    溫蔓將項鏈扔給她。


    “丁橙,這是你最後的家當!”


    丁橙將那串項鏈撿起來,竟歡天喜地地戴了起來,她開始翩翩起舞,開始自言自語:“你們說得對,一切都是我幹的!顧長卿他不愛我,他活該死!他被車子撞成肉泥不是他自找的麽?才跟我睡過就想著你溫蔓,你結婚了他還想著,難道他不該死麽?”


    “還有,溫蔓你為什麽活著?”


    “我買通了電工,我讓他做了手腳……”


    “可惜啊!溫蔓命大!顧長卿那塊破東西掛在她身上讓她撿了條命,還有顧希光那個傻子竟然也愛慕她,顧長卿……你死了都要幫她!讓我怎麽能不恨?”


    ……


    包房裏,安安靜靜的。


    丁橙笑容詭異:“可是這次我是真的想跟你好!溫蔓,為什麽不給我一次機會!”


    溫蔓將一支錄音筆放在茶幾上。


    她的麵上沒有一絲表情。


    她說:“結束了丁橙,你沒有機會了!”


    丁橙盯著那支錄音筆,卻很平靜,生與死在這一刻沒有那麽重要了。


    因為她輸了。


    她一文不名,她屈居人下,她會比死還難過。


    她笑起來,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她反反複複地重複一句話:“我最愛的是顧長卿。”


    門外進來幾個製服男人。


    他們帶走了丁橙,還有那支錄音筆,丁橙將被起訴謀殺罪名,數罪齊下大概是死|刑。


    丁橙跌跌撞撞走出去。


    在門口,她忽然又掉過頭來。


    她看著溫蔓,很輕地說:“我最後想問你一件事情!育幼院的院長說我的女兒被國外夫婦收養了,說他們是考古專家,是不是真的?”


    溫蔓坐在裏麵。


    光打在她背後,丁橙看不清她的臉。


    半晌,溫蔓開口:“是真的!他們是很好的人。”


    丁橙笑了。


    兩顆眼淚滑落,滾進華麗的皮草中,可能,這是她這輩子最後一次穿皮草了!


    ……


    沒了丁橙的包廂,異常平靜。


    顧家母女道了謝,互相攙扶著離開。


    保鏢們識趣地出去。


    所有人都出去。


    溫蔓卻覺得很疲憊,她靠在霍紹霆的肩上,低低地說:“紹霆,原來報仇並不會讓我大快,反而心裏說不出的沉重。”


    霍紹霆由著她依著。


    他伸手輕輕撫摸她的發絲,很溫柔。


    “就算沉重,但也是我們必須要做的事情,不是嗎?霍太太,你很聰明很勇敢……霍先生很喜歡。”


    溫蔓覺得溫暖。


    她輕輕摟住他的腰身,喃喃地說:“比不上你雪夜上山勇敢!”


    她說著,將頭往他懷裏輕蹭。


    “紹霆,我從未說過,可是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


    感激你的勇敢,


    感激你去夢裏找尋曾經,也找回丟失的記憶。


    感激你,讓我們還有機會相愛。


    霍紹霆親吻她額頭,無聲安撫她。


    就在這溫馨一刻,包廂門被推開了,外麵冒冒失失地跑進來一個人。


    白薇。


    白薇看著他們抱在一起,一愣,然後就嚷著:“丁橙那賤人真的被抓了?”


    溫蔓輕輕推開霍紹霆。


    即使是夫妻,她仍多少羞澀。


    霍紹霆睨一眼跟進來的景琛,拿了杯子喝水:“景琛你管管你老婆,要是剛剛我跟溫蔓在辦事兒,不是被你老婆看光了?”


    景琛摸摸鼻子。


    f1比賽貴賓房,辦事兒……


    霍紹霆真夠重口味的。


    白薇急死了:“快說呀,那賤人是不是被抓了?”


    溫蔓微微一笑。


    她很溫柔地說:“是,她被抓了!她犯下重罪,估計是活不成了。”


    白薇怔怔的。


    許久,她眼裏熱熱的,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溫蔓微笑:“不是好事兒嗎?她得到報應了,再也害不到我們了。”


    白薇用力嗯了一聲。


    溫蔓還想說話,手機響了。


    她一看,竟然是顧雲凡的父親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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