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裏,氣氛微妙。


    那位許公子明顯對安然很有好感,雖未說話,但給安然倒了杯花。


    許總知道兒子是看中了。


    他笑得親切:“今天難得聚起來,不談公事,就一起吃個便飯嘛!”


    語畢,他傾身對著司家兩位巨頭說著俏皮話:“看,還是年輕人熟悉得快!”


    司文禮微微一笑。


    司文雄是司家掌門人,向來不苟言笑慣了,但此時也是賞麵給了個笑臉,這在他這兒已屬難得了。


    他端了茶杯喝茶,一邊沉靜打量安然,打量這個自己不曾養育的女兒。


    長得很像她媽媽。


    看著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但是這幾年經過顧雲凡的打磨,倒是比從前能幹了百倍,這點他很感激顧雲凡。


    許總又湊過來,挺熱情地說:“是這兒日料不錯!三文魚都是才從海邊運過來的,新鮮得很!”


    司文雄很是腔調地點了下頭。


    其他人也都沒有意見。


    於是許總就讓許公子表現,讓他照顧這頓飯,許公子才想跟服務生交待,包廂門口站了個人,在包廂外麵射燈下,容顏英挺惑人,一身手工西裝尤其顯得矜貴。


    是霍允思!


    霍允思目光掃過包廂裏,看了一圈後,目光落在那位許公子身上……霍允思天生高傲,相比之下許公子就顯得有些局促了。


    “人挺齊!”


    霍允思走進來,他身後的嚴秘書也跟著進來,她隻對著安然微微一笑。


    包廂裏氣氛很迷。


    許總第一個感到不自在,他是不地道是挖人的,但是他跟溫蔓打過招唿了呀,想不到霍允思能夠直接懟上來。


    許總畢竟是長輩,就有些拿腔拿調的:“允思真不巧呢,我們今天在搞家宴,不是很方便,你看……”


    “家宴啊!”


    霍允思點頭,他徑自在安然對麵坐下,看著她的臉慢慢說:“既然是家宴,怎麽連安然的口味都弄不明白呢!她不喜歡吃日料,最喜歡吃的是香草烤羊排……許公子你問下這裏有沒有地道的羊排。”


    他給自己鋪了雪白餐巾,微笑:“要地道些,安然跟我在一起時,胃口被養刁了。”


    嚴秘書在身後忍笑。


    其他的人,都是臉一陣白一陣紅的。


    安然今天是找許總投資的,雖然現在機會不大,但是她不能完全拂了對方的麵子,她淡道:“就日料吧!吃不慣總要習慣的。”


    說完,她看了看霍允思。


    霍允思對她很淺地笑了笑,說真的他長得是真好,哪怕安然決心跟他決裂也逃不開這種美貌攻擊。


    她稍稍挪了目光。


    霍允思又看向司文禮,問:“兩位伯父怎麽會參加許總的……家宴?難道是安然姐(司安然)跟許公子有了眉目,要開始新的感情了?”


    司文禮正喝茶呢,一口茶差點兒噴出來。


    司文雄有些惱火。


    司家跟霍家,可是結下過不止一次梁子,前些年陸爍差點兒把司家給整沒了……後來關係稍稍好些,又出了安然的事情,司家有意交好但是霍家根本一點麵子也不給。


    司文雄沉聲道:“當然不是!”


    霍允思點頭讚同:“不是就好!其實我也覺得安然跟這位許公子不怎麽般配,如果硬湊在一起,怕是不適合。”


    他一語雙關。


    司文雄雙目帶電,打量著霍家年輕一輩的執掌者。


    霍允思微微一笑。


    司文雄微眯了眼睛,霍允思出現在這裏爭風吃醋他能理解,畢竟是年輕氣盛,但是他沒有想到霍允思會替安然出頭。


    這樣,他想認迴女兒……


    這時服務生端來日料,許公子掩上門坐下,他是想爭取安然的所以很體貼地為她備調料,霍允思倒是沒有阻止。


    安然謝絕了:“我自己來就好!”


    她仍是吃不慣,吃得少,倒是霍允思很不客氣地將她這份一起掃光……安然看著他,有些羞惱,他們現在有這樣熟嗎?


    明明他也不喜歡吃日料。


    許公子目光黯淡,他老爹倒是給了他鼓勵的目光:烈女怕纏郎!


    這頓飯有了霍允思的加入,草草了事。


    按理說,許總這樣的心思,安然該放棄了。


    坐到車裏,秘書就捂著臉:“咱們得找新的投資人了吧!這許總也太誇張了,投資一筆生意還要送個人啊!”


    安然安靜地坐著。


    半晌她低語:“我評估過了,許總還是最適合的人選,這條線我們不能放棄。”


    秘書不太相信。


    安然輕道:“項目他肯定是看好的,許總能做到千億身家,不會一點兒本事沒有!他不會為了私人原因就放棄的,為了錢……也要堅持下去。”


    秘書挺佩服的:“安總您犧牲真大!”


    安然淡淡一笑。


    車子正要開走,司文禮過來了走得有些急。甚至他不顧禮節地打開車門,對安然說:“喝杯清茶吧!沒有外人。”


    安然仰頭望著他,秘書不敢出聲。


    片刻,安然輕道:“好!”


    她不想跟司家沾上關係,但是司家似乎不放棄,現在明顯要跟許總聯手了,有些事情她總得說清楚。


    安然下車,跟著司文禮身邊。


    走進會所大堂,又碰上霍允思,霍允思喝了點兒酒似乎有些不舒服,靠在大廳的沙發上休息,聽見腳步聲大概察覺是安然,他睜開眼睛。


    司文禮向來是杵這位的。


    他一個長輩,很是伏低作小了:“允思,我帶安然去喝杯茶,用不了多長時間。”


    安然:……


    霍允思卻挺輕地笑了笑:“行吧!”


    司文禮迴頭,對安然道:“走吧!”


    轉過幾個拐角,來到一處明顯更為高檔的包廂,裝修得極為奢華……司文雄正襟危坐著在喝茶,


    司文禮帶人進來,低道:“大哥,安然來了!”


    司文雄抬眼。


    此時,他的目光不似在眾人麵前那樣收斂,而是帶著幾許遺憾幾許懷念地看著安然,似乎通過她的臉在看另一個人。


    安然大大方方地由著他看。


    良久,司文雄才啞聲說:“你跟你媽媽長得真像!……坐吧!”


    安然坐在他對麵。


    司文雄沒有說其他,隻是懷念一些往事,說起自己遇見安然母親時的驚豔,他說:“第一次見她,她就像是一隻柔軟的小動物一樣,就那樣撞進我的世界裏!如果可以,我願意把她奉若珍寶。”


    “安然,你很像你母親,讓人憐愛。”


    大概是身處高位,擁有了無盡的權勢,所以男人在懷念起這些紅顏往事時,總是帶著一些可惜,但聽在安然的耳朵裏卻滿滿隻有諷刺。


    她壓抑著情緒:“可是你騙了她!你告訴她你沒有結婚,你說你家裏沒有妻子……所以當時才20歲的她跟了你,一個年近40的男人!”


    司文雄輕歎:“我實在是喜愛她!”


    安然淡淡地笑了:“你的喜愛對於她來說,就是滿滿的罪孽!一開始,或許你是喜愛她的,但是等到她懷了你的孩子,等到她威脅到你的家庭,她就像是一塊被用過的抹布一樣被你隨手一扔!你知道她是怎麽生下孩子的嗎,你知道她後來有多痛苦嗎,你知道那個孩子後來有怎麽樣艱難的人生嗎?你不知道!你隻是自私地覺得你需要時,就開始懷念……”


    安然聲音微微哽咽:“三年前,但凡我有一個普通正常的家庭,我跟霍允思也不會走到那一步。現在你憑什麽想要當慈父?”


    司文雄合上眼:“你恨我?”


    安然搖頭,她說:“我不恨你!該恨你的是我母親!你對不起她,一直到死她都沒有原諒你!不過現在你們沒有關係了,同樣的,我也希望你不要聯係我,我永遠不會姓司。”


    司文雄嗬嗬嗬地笑了起來。


    他看著安然,沉聲開口:“你還是太年輕了!無論你想嫁到許家還是霍家,你以為你沒有強有力的後盾,你能站得穩那個位置?”


    安然自覺跟他不是一路人。


    她起身淡道:“我沒有那樣的野心!一個房子、一張床、一餐飯……就足夠了!”


    她離開得毫不留戀。


    甚至於,他們都沒有多談及她的母親。


    安然的手握著門把時,司文雄聲音沉沉的:“你會後悔!安然,我現在是真心想要補償你,隻要你叫我一聲爸爸。”


    安然頓了一下。


    她很低很低地說:“我……沒有爸爸!”說完,她就走了出去。


    身後傳來茶杯碎裂聲音。


    但是安然不在意。


    司文禮勸著:“這事兒哪裏能這樣著急,至少得給個緩衝時間吧!”


    司文雄指著門口:“不都給了三年時間,她還沒有想通!她的腦子就跟她的母親一樣想不開,做外室有什麽不好,非得跟我鬧非得說是我騙了她……”


    司文禮語氣收斂:“您是騙了她!”


    司文雄:……


    安然徑自走出去,夜已深,此時她的心情比之前差了很多。


    大廳裏,霍允思還坐著,隻是比方才清醒了不少。


    看見安然,他拿了身邊的外套,說:“我送你迴去。”


    安然輕聲拒絕:“公司有車過來。”


    燈光下,霍允思的麵容英挺好看:“我讓你的司機先走了。”


    “霍允思……你……”


    霍允思很淡地笑了一下,他把大衣披在她的肩上,說:“就當陪著我散步,消消食吧!這裏的日料真不好吃!”


    大概是心裏太難過了,安然想要人陪。


    她竟然沒有拒絕他。


    會所附近有條江,晚上的夜景很不錯,兩人靜靜散著步……霍允思嘴唇上叼了根香煙,朝著她輕輕點頭,問她介不介意。


    安然淡笑。


    霍允思低頭點上香煙,長長地吐出一口薄薄的煙霧……他扶著欄杆問她:“許總的兒子,你看中沒有?”


    安然輕輕攏著身上的大衣。


    那上麵有霍允思獨特的煙草味道,她柔嫩的臉頰輕輕蹭過衣領,帶了幾分貪戀……


    霍允思靜靜地看著。


    他看她小巧的臉蛋,看她白皙的肌膚,看那截細細的小頸子。


    他叫了她一聲:“安然。”


    安然嗯了一下,她側身看他:“你今天怎麽會過來的?”


    霍允思沒有迴答她。


    他就隻是看她,看她身子包裹在自己的大衣裏麵……


    良久,他終於欺身而上。


    他的手伸進大衣,頭低頭頂住她的額頭,嗓音輕而沙啞:“衣服暖和嗎?我看你很喜歡的樣子。”


    他一邊說著,一邊握住她的腰身,隻隔了一層絲質襯衫來迴地摸著。


    安然微微後仰,又被他帶了迴來。


    安然承認,她被他撩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喝了酒,又或許是因為心情不好,總之今晚她有些想放縱……她由著他撫觸,最後跌跌撞撞地吻在一起。


    唇齒糾纏,來來迴迴,反複數次。


    霍允思喉結滾動,低頭問她:“想去哪兒?”


    都是成年男女了,這點兒悟性還是有的,再說他們曾經有過很多次接觸了,安然也就沒有矯情,她輕輕抱住他的腰身,低喃:“去酒店吧!”


    “你確定?”


    霍允思又傾身吻她,吻了很久很久,給她足夠時間反悔。


    不過安然今晚是想放縱的,她一直沒有叫停,於是他們便去了最近的五星酒店……要房間時,安然靠在霍允思的懷裏,大衣擋住她的臉蛋。


    酒店前台小姐,盯了霍允思的臉,也想看看女方是誰。


    但是霍允思不讓看。


    拿了房卡,他帶著安然進了電梯,明明是說好做那個事情的,但是在電梯裏明顯就沒有之前放得開,安然靠在他的肩上,唿吸一促一促的。


    他難得很溫柔體貼:“去公寓或者迴別墅?”


    安然輕輕搖頭。


    她撩開臉頰上的發絲,輕聲說:“就在這兒吧!”


    霍允思沒有再說話,捧著她的臉蛋,淺淺地吻了會兒。


    電梯門開。


    霍允思擁著安然找到房號,刷開門後,倒不像從前那樣如狼似虎,而是斟酌了下問:“打個電話給林嬸?我先去洗個澡!”


    安然點頭,看著他進浴室。


    等他離開,她拿了手機跟林嬸說話,當然不說跟霍允思在酒店,而是說在加班。


    林嬸心疼得不得了,一個勁說要她注意休息。


    安然臉有些熱。


    就在這時,霍允思走出來,問:“浴衣好像少一件,我打電話問下前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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