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這兩位便是女媧師叔的記名弟子,你的師姐,著玄色衣裳的是玄女,司掌兵戈與術數之女神,主殺;另一位著素色衣裳的是素女,司掌樂典與醫術主生。”


    玄都跟真武與楊嬋二人小聲介紹著,沒辦法,自家師弟是兩耳不聽窗外事,一心隻為誅妖邪,隻能受累多說幾句,免得日後出門相遇,睜眼不識自家人,鬧了笑話可就不好了,畢竟聖人是最重麵皮的……嗯,有兩位師叔除外。


    腦海裏剛剛浮現出兩位師叔的模樣,玄都心裏熟門熟路的念起了清靜經,迅速止住了這個危險念頭。


    這時候楊嬋麵露思考之色,對著玄都大師兄說道,“師兄,方才說玄女,素女這兩位師姐學的是術數和樂器,那豈不是……”


    楊嬋眼神偷偷往自家伏羲師伯一瞄,一旁玄都眼睛裏的讚賞之色一覽無餘,連忙把楊嬋的心思喚了過來,悄悄的說道,“師妹心思靈敏,這玄女素女兩位師妹確實是跟伏羲大神學了許久。”


    玄都正想說點什麽的時候,天外又是五六道流光接連飛了過來,趕忙開口道。


    “這二位是騰蛇白矖,曾跟隨女媧娘娘煉石補天,按理應是你的師兄師姐。而落座在伏羲大神身邊的是想必你也聽說過,正是炎帝黃帝二位人皇。”


    楊嬋點了點頭,自幼便在爹爹的言傳身教下,對三皇五帝的功績熟記於心,更是欽佩不已。


    隻是……


    那位小姑娘……


    楊嬋不由得想起了曾經爹爹給自己講精衛填海的故事。


    轉頭看去,隻見一個明眸皓齒的小姑娘嫻靜的坐在炎帝身旁,靜若處子,一舉一動間,自有一股大家閨秀的氣度,以各位長輩的反應來看,應是很討人喜歡才對,尤其是那二師伯,更是頻繁的對著那個女孩露出心喜之色。


    “那個坐在炎帝身邊的聽說小名叫做女娃,我總覺得這娃娃以後說不準也是你師妹。”


    玄都對著楊嬋打趣道,眼神清澈明亮,直透內心深處。


    “哦哦,原來如此啊。”


    楊嬋假裝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被玄都看的有些招架不住,仿佛內心的一點小心思都被看出來了一般。


    宴會持續了很久,期間又有不少人來,女媧娘娘雖然說是家裏小宴,但隻要是沾點關係的,都帶著禮前來賀壽。


    坐在前處的除卻三清三皇之外,另有兩男一女三人,一男子做道士打扮,神態溫和,卻一身陽剛之氣,那一身寬鬆道袍,款式與老君頗有些相似。赴宴之時手上托著一盤黃金桑果,飽滿剔透,恍如烈陽。


    那男子在祝壽之後也不落座,徑直走到老君處,打了一揖,與老君坐於一處,兩人好像相識已久,彼此得閑飲茶,相談甚歡。


    另一男子手上托著一盤碧綠果子,香氣四溢,楊嬋遠遠聞了一口,都覺得自己仿佛年輕了幾歲一般,且那果子模樣甚是可愛,一個個如同小孩盤坐,神韻勃發。


    至於最後的那位拿著一籃桃子的女人,


    那個女人,


    楊嬋看到瑤池王母娘娘的時候內心震動不已,甚至還有些恨恨然,如今自己的娘親還被壓在桃山之下,家破人亡,流離失所,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都離不開玉帝與王母兩位始作俑者。


    女媧娘娘看著這個新收的小弟子,掩嘴一笑,那一個個念頭如掌上觀紋,清晰可見。


    “她對你怨念可深。”


    女媧娘娘輕笑一聲,對著自己的好閨蜜說道。


    王母娘娘毫不在乎的說道,“無妨,本就是對他們的考驗,不然我那師哥就不會派天蓬去了。”


    王母娘娘有意無意的往下方那三張小桌看了過去,玄都真武這兩人倒是修為不錯,隱隱能屏蔽自己的窺探。


    而那楊嬋此時念頭活躍,仔細一瞧,竟然是想著大鬧天庭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王母娘娘眼底戲謔的神色不加修飾,心想,不知道等楊嬋知道真相後,會是個什麽場景。


    瑤姬如此,女兒也是如此,莫非還真是一脈相承?


    倒是楊戩爭氣,恨的明目張膽,有勇有謀,日後必是天庭的一員大將。


    見女媧露出好奇之色,王母搖了搖頭,便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女人之間就是這樣,自己算出來的,隻是寥寥幾句,哪有聽閨蜜添油加醋有意思?


    “我那師哥原本是打算讓他們兩做個富家翁,一輩子享盡榮華,也算樂得其所,可是他們兩個還是想著救瑤姬,也就踏上了另外一條路。”


    “如今封神劫起,於人族是改朝換代,於天庭是興盛之機,他們本就是天人之子,左右都逃不過,師哥隻能逼著他們成長起來。倒是楊戩,命格有辭舊革新之象,且心性法力,都是上上之選,我看這天條應該也是應在他身上。”


    王母娘娘喝了口茶,一邊說著,一邊對楊戩讚不絕口,一雙慧眼毫不掩飾其對楊戩的欣賞。


    女媧聽得入神,本就從楊嬋的身上得知楊戩的與眾不同,而今再經過好閨蜜的一番添油加醋,心裏也好奇了起來。


    女媧忽然想起下凡應劫的靈珠子,對著王母說道。


    “那你覺得楊戩比之靈珠子如何?”


    王母娘娘一聽,忍不住的笑出聲來,對著女媧連連調侃道,“你這靈珠子可沒少闖禍,劫法場鬧天庭,就連我那注重威嚴的師哥都差點沒氣死,有一次直接變成大黃蜂蟄了他一臉包哈哈哈。”


    “最後你猜怎麽著,我那師哥生了氣還不能表現出來,隻能溜出去,正巧,遇上了靈珠子在假扮他,還別說,那模樣挺像。”


    王母娘娘越說越興奮,眉尾一挑,笑得一顫一顫的,雍容華貴的儀表,胸懷呈海納百川之勢,一顰一笑之間不減半點風韻,反而還多了幾分少女姿態。


    而此時尚且對所有一無所知的楊嬋,並不知道自己的念頭被眾位大佬圍觀,隻是一邊想著怎麽修改天條救出母親,一邊想著什麽是所謂的大愛。


    雖然時常被情緒所左右,念頭也是時常轉變,一會兒大鬧天空,一會兒家人團聚,一會兒服侍師父。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耳邊靜悄悄的,楊嬋恍然一迴神,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此時哪裏還是在宴席上。目光所及,周圍盡是一片青色。


    “醒來了?”


    熟悉的聲音在楊嬋的耳邊響起,哪怕沒有轉過頭去,楊嬋卻依然可以感受到身後那道關切的目光,她就隻是靜靜的坐在自己身邊,看著自己,不催促,也不打擾。


    楊嬋趕緊轉身,對著身後跪了下來。可膝蓋還沒有觸地,就有一股力量阻攔著。


    “起來吧,這裏沒有外人,不用擔心。”


    女媧娘娘坐在一張竹席上,手指輕輕一抬,楊嬋被那一股力量撐起,緩緩站了起來。


    似乎是看出了楊嬋眼裏的擔憂,女媧娘娘拍了拍身邊的席子,示意楊嬋坐下來說話,那雙眸子帶著一抹強勢的溫柔,讓楊嬋生不出拒絕的話。


    楊嬋不知為何,想起了小時候自己總是把肥肉挑出來,打死不吃,然後娘親拿著一根藤條坐在自己對麵,問自己肥肉好不好吃的場景。


    那眼神真的是意外的相像啊。


    楊嬋強忍著笑意,收攏著雙腿,乖巧的坐在女媧的邊上。


    “你知道寶蓮燈為什麽會選擇你麽?”


    女媧娘娘沒等楊嬋做出迴答,就自顧自的解釋道。


    “你心軟,任性,受情緒擺布,而今還好,一但陷入情愛之中,你眼中便容不下任何人,也聽不下任何人,包括你最敬愛的兄長,這是你的劣根性。”


    “弟子知道了……”


    句句如刀,聲聲刺骨,楊嬋慚愧的低下了頭,生怕自己的師父看出自己眼中的情緒,以及內心那一絲遏製不住的惱羞成怒。


    女媧沒有多餘的動作,人在敏感的時候,哪怕隻是簡單的擁抱安慰,一但身份差距過大,勢必有所落差。


    要麽會覺得是理所應當的去坦然接受,如窮人指責富人,賺那麽多的銀兩,為何不救濟他們。


    要麽會誤以為是施舍或者憐憫,心裏麵堵著一口氣,傷人傷身。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坦然麵對自我的勇氣與胸懷。


    更何況……


    但凡與人相關的一切事物,女媧隻要願意,都能知根知底。


    就如同王母娘娘對天下雌性,了如指掌一樣。


    “知道也沒用,很多事情你自己不親身經曆一番,難得其中三味,隻能盡力讓自己變的更加強大,進能看清局勢脈絡,不至於被情緒迷惑,旁觀者清;退也能在當局者迷時,有足夠的能力去承擔後果,不連累他人。”


    讓自己變的更加強大,不要去連累他人……


    這句話仿佛有著強大的力量,狠狠地撞擊在楊嬋的胸口處。


    腦海裏一幕一幕的場景接連出現,自己倘若不加以改變,確實也如娘親一般,被自己最喜歡的兄長壓在山下,害的自己的子女不得不鬧上天庭。一想起自己未來那個兒子……


    二哥也是不容易。


    念及此處,楊嬋下定決心,這孩子不生也罷。


    抬起頭對著自己的師父誠懇的問道。


    “師父,我想改變一切,怎麽樣才能擁有強大的力量。”


    女媧見這個小弟子眼中的羞怒早已不翼而飛,燃著熊熊鬥誌,隻是念頭處不知為何,怎麽就有了不生孩子的想法?女媧不得不感歎,人心有時候真是複雜多變。


    “我說的強大不是法力修為,而是這。”


    纖纖素手抬起,輕輕的在楊嬋的胸口處戳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動作太過親昵,楊嬋的臉頰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


    “你能得寶蓮燈認可,證明你有仁慈的法力,法力本無屬性,由心而定,沒有強大的心性支撐,就跟無源之水一樣。你如今能駕馭寶蓮燈部分威能,是因為你當初在翠屏山深得百姓愛戴,這種力量極為強大,你可以此為脈絡,順著它去找到屬於你自己的路。”


    “愛戴,力量,力乃動也,動之為力,愛恨情仇生死,皆可成為動力……”


    楊嬋這時候忽然想起之前劇本裏麵,玉鼎真人所說的話,嘴裏不自覺的念叨著,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


    女媧驚訝的看著這個小弟子,心裏多了幾分期待出來。


    畢竟能有如此認知,未來必定不會太差。


    楊嬋迷茫的抬起頭,顯然還是不太明白,真不知道話本裏的那些主角是怎麽做到一點就通的。


    但還是對著女媧坦誠道,“弟子雖然還不是很明白,但是弟子會謹記在心,先嚐試著去做一做,就像師父您說的那樣,先去經曆一番,到時候再來思索這句話,應該就能明白一二。”


    女媧欣慰的點了點頭,千裏之行,始於足下,自己這個弟子雖然不是很聰慧,但起碼願意去做,哪怕做錯了也沒事,知錯改正就好。


    做師父的除了傳道授業解惑之外,最大的作用可不就是替自己的弟子知錯改錯麽。


    “哎,師父,如果我要是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你可要記得拉我一把,你是知道的,女人沉迷在愛情裏麵是很難走出來的。”


    楊嬋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對著女媧擔心的說道。


    女媧一聽當即笑了出來,對著自己的小徒弟承諾道,“好,你如果沉迷愛情之中,到時候我予你一柄慧劍,是斬情絲,還是斬男人,或者都斬了,憑你心意。”


    女媧剛一說完,隨即雙眼揶揄的看著楊嬋,意味深長的說道,“到時候可別忍不下心就行。”


    麵對師父這種眼神,那楊嬋哪裏肯服輸?當即拍了拍胸口,堅定的說道,“放心吧師父,有二哥在身邊,其他男人見了都會自漸形穢,相形見拙,所以不用擔心。”


    女媧笑著摸了摸楊嬋的頭,眼神裏充滿了“關愛”,這個小徒弟不知道世間險惡,還是太年輕了。也是應該讓她去經曆經曆,不然像靈珠子一樣無法無天的,遲早闖下大禍。


    楊嬋看著那關愛的目光心裏暖和不已,不禁有些想念自己的娘親,緊接著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女媧說道,“師父……我能不能抱抱你。”


    說完後抿著嘴低頭挑眉看,那模樣羞澀內斂,目露期盼,女媧有些忍俊不禁,伸開兩手呈懷抱狀,微微點頭示意,那意思不言而喻,一時間母性的光輝溫如暖陽。


    楊嬋先是小心的將手環在自家師父的腰上,不敢用力,有些小心翼翼的,把臉貼在師父的胸上,感受著長輩的片刻溫暖,再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戀戀不舍的準備離開。


    剛挪了下頭,楊嬋隻覺得身後兩臂忽然抱住自己的脖子,微一用力,便將整張臉深深的埋了進去。


    “女孩子該撒嬌的時候就不要太矜持了。”


    女媧隻覺得這小徒弟頗為有趣。


    楊嬋隻覺得兩眼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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