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枝枝聽著公孫氏這番話,隻覺得額角的青筋不斷地跳,一大早的真是覺得晦氣的很。


    朝夕忍不住出言提議:“夫人,要不我們去把老祖宗請迴來吧?這府上也就她老人家輩分高,才能壓著外頭那個老潑婦!”


    容枝枝輕歎:“我何嚐不知道將祖母請迴來,可以壓著我這蠻不講理的婆母?”


    “隻是一來,祖母能夠護著我一時,護不了我一輩子,日後總歸也還是我與公孫氏鬥法。”


    “二來麽,祖母雖然不說,但我看得出來,她的身體已經極是不好,這些個煩心的事,她知道得越少越好。”


    要是叫老祖宗被公孫氏氣出個好歹來,便是容枝枝的罪過了。


    朝夕咬牙道:“那咱們怎麽辦?難道就由著她一直在外頭大喊大叫嗎?”


    容枝枝權衡了一下,覺得如果出去與公孫氏吵一架,隻會讓自己本就不佳的心情,更加不快。


    隻因她那個婆母就不是講道理的人,對方有一套歪理邪說,一套令人費解的理論。


    便索性道:“左右相府的奴才都被管束得很好,不會傳出什麽不該傳出去的話。”


    “那便由著她在外頭喊好了,她一會兒喊累了,也沒見著我去搭理她,自然就走了。”


    如此說不定還倒憋了一肚子氣!


    話剛說完,外頭又傳來公孫氏的聲音:“枝枝,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你不會到這個時辰還沒起來吧?枝枝!!”


    聲音越發的大了。


    容枝枝吩咐了朝霞一句:“你去取幾團棉花來,我們將耳朵堵上。”


    朝霞:“噗……是!”


    若是叫公孫氏知道,她嗓子都快在外麵叫破了,結果夫人與她們都堵著耳朵,後頭的話全沒聽到,怕是要氣得吐血三升。


    她動作很快,不多時就弄來了棉花,主仆幾個都堵上。


    容枝枝也難得清閑,拿出自己喜歡的醫書翻看了起來。


    玉嬤嬤見此,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麽,隻因若是從前在齊家做賢婦的時候,夫人哪裏敢讓自己的婆母生這麽大的氣?


    那必然不管長輩是有道理還是沒道理,也都規規矩矩的出去挨訓,哄著對方、給對方道歉。


    可如今呢?


    竟然都幹出堵著耳朵不聽不聽我不聽的事兒了!


    她都說不上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是這至少能說明一點,相爺是極其珍愛夫人的,因著對方的撐腰,夫人這個做兒媳的,才敢如此做派。


    公孫氏在外頭大吼大叫了許久,也沒得到容枝枝的半句迴應,甚至都沒個人出來理理她。


    她自己也覺得沒意思得很,氣唿唿的轉身迴自己的院子去了。


    罷了,這麽大的聲音容枝枝都不理會自己,怕是睡死了,下午自己再來!


    ……


    齊家。


    此刻一片愁雲慘淡,齊子賢紅著眼眶道:“兄長,你若是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可怎麽辦啊!”


    他們這個家,如今也就靠齊子賦的那點俸祿撐著,對方若是真的死了,莫說自己讀書要用的銀錢了,他們就是吃飯和住宿都成問題。


    齊允也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他的頭發已經白了大半,遙想明明一年半之前,自己還是堂堂侯爺,宮宴上都能坐在前排……


    算了,不遙想了,每次遙想,都會叫自己本來就很難受的心更加難受,繼續這樣下去,他的頭發早晚全白了!


    齊子賦唿吸艱難地道:“我讓你們去請枝枝來見我最後一麵,你們去了嗎?”


    齊子賢:“去了呀!聽說她當日去了慕容府,可我去求見,慕容家的人直接將我趕走。”


    “兄長,你就別管她了,你還是為我們一家人想想吧,你……”


    話剛說到這兒。


    乘雲大步進來了,他瞧了一眼床榻上的齊子賦,語氣輕蔑地道:“呦!人挺齊,都在這兒,也是正好!”


    齊家人也都是認識沈硯書身邊的幾個護衛的,一看到乘雲,便難免緊張起來。


    齊允顫巍巍地問道:“先生前來,是有什麽事嗎?”


    自從被趕出了侯府,他其實一直擔心沈硯書會為了容枝枝,忽然來報複他們一家。


    乘雲雙手抱臂:“倒也沒什麽事,就是過來提醒一下你們,齊子賦快不行的事,我們府上已經知道了。”


    “夫人無暇來見,你們死不死的,同我們相府、同夫人,都沒有半點幹係。”


    “日後莫要再來叨擾,還有,若是外頭因此傳出什麽對我們夫人不利的閑話……”


    乘雲冷笑:“那你們齊家若是多了幾個人死得不明不白,我們相府是不會有人承認的!”


    齊允:“這……”


    他其實有些生氣,想說一句沈硯書實在是欺人太甚,可是他很快就想起來,自己早就不是侯爺了。


    自己如今隻是一個平民,還是一個被陛下厭棄的平民,與沈硯書叫板,無異於自尋死路。


    便是忍下了心中的憋屈,陪著笑臉道:“先生放心,相爺的意思,我們已經明白了!”


    乘雲聳聳肩:“明白了就好,侯爺從前也是勳貴,想來與那些全無腦子的人是不同的,當是不會拿全家人的性命開玩笑。”


    話音落下,乘雲便大步離開。


    他走了之後,齊子賢惱怒地道:“我們還沒對外說什麽呢,沈硯書就派人過來莫名其妙一通警告!”


    “他身邊的一個護衛都如此猖狂,這樣威脅我們。父親,您方才就不該如此讓著他,還叫他嚇唬起勁來了!”


    齊允沉著臉看著他:“嚇唬你?你以為堂堂首輔,從前還掌著攝政大權的人,會是什麽善男信女?”


    “沈硯書既然如此說了,那便是認真的,我方才若是硬氣了,我們全家都要完蛋!”


    齊子賢:“可是……”


    齊允:“你可是什麽?你若是這樣有膽氣,你方才自己怎麽不嗆聲?”


    齊子賢:“……”


    好嘛!他也不敢說話了。


    齊子賦躺在床榻上,一臉不甘地道:“我不相信枝枝就連最後一麵都不肯見我,我與她到底做過夫妻,她為我穿過嫁衣。”


    “父親,您幫兒子找機會,當麵見一見枝枝,叫她來一趟吧!”


    “您到底從前是她的長輩,她一定會耐心聽完您的請求的!這是我的遺願,請您務必幫我,否則我死都不能瞑目!”


    齊允聽得臉都綠了:“方才乘雲警告你都沒聽到?他已經說了叫我們不要再去叨擾!”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知道慫恿為父去送死!你的遺願是遺願,我的命就不是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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