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朝的時候,專門討論處置李府之事。現在李羽貂及蔡金蛇等三人已經徹底倒台,黨羽基本被鏟除得差不多了,就算還有個別與他們有交情的,但在這種時候,也不會為他們出頭,所以,朝廷上,眾大臣一致認為李羽貂的行為已形同叛國,罪大惡極,應該處於極刑,至少滿門抄斬。特別是景棠與許元猴幾個重臣,更是力主滅門。


    看到銀虎唯一的對手也死了,永和帝開始感到脊骨在冒寒氣了,知道他的末日也不會太久了,所以坐在殿上,戰戰兢兢的,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看大家一致都認為要殺李府滿門,段飛的眉頭一直緊鎖,一直都在沉默。除了段飛沉默之外,還有兩人一直沉默,那就是銀虎和劉半仙。


    眾人七嘴八舌地發表完意見之後,永和帝見段飛和銀虎一直不出聲,於是小心翼翼地問道:“銀愛卿,段愛卿,你們的意見如何?”他知道,現在朝廷中真正掌握了生殺大權的人隻有兩位,一個是銀虎,另外一個就是段飛。


    見永和帝問話,段飛說道:“皇上,劉大人是執刑大臣,這事歸劉大人管,應該以他的意見為主。”


    銀虎點了點頭,說道:“大將軍說的沒錯,劉大人執管執刑部,又是這次平亂的元帥,他最有發言權。”


    永和帝聽他們把球踢給劉半仙,隻好問劉半仙:“劉大人,這個案子你是最清楚的,該如何處置?”


    劉半仙說道:“皇上,李羽貂之子,北境邊關主將李柏豪在外麵候旨,何不宣他上殿,聽聽他的陳詞?”


    “好。”於是永和帝下旨宣李柏豪上殿。


    李柏豪上殿之後,一口咬定他的父親是受到周德政的蠱惑才犯下大錯。大家聽李柏豪把罪推給周德政,他們並不知道周德政是詐死,紛紛指責李柏豪把罪推給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罪加一等。但李柏豪卻堅持周德政沒死,是周德政在蠱惑他的父親。


    看大家爭執不下,劉半仙說道:“參與這次戰禍的兵馬,除了李羽貂的兵馬之外,還有蔡金蛇及胡天豹的殘部,分別由周德政與胡天明帶領。那周德政的確是詐死,並且利用假死來掩人耳目,到處挑弄是非,李羽貂和楚月國的蘇南的確是受到他的挑撥,才鋌而走險,冒險出兵,所以,說到罪魁禍首,這個周德政當之無愧。所謂惡人有惡報,這個周德政最終在戰場上死於大將軍之手。”


    段飛點頭說道:“周德政的確是我所殺。”


    其實大家對這個事情的內情並不知道,就知道李羽貂出兵助蘇南兵變,掀起滔天兵禍,聽了劉半仙的陳述之後,才知道事情比他們知道的複雜,不由個個啞口無言,不敢再隨便出聲。


    看大家安靜了,李柏豪說道:“皇上,末將身為邊關主將,未能止住家父的錯誤行為,是末將失職。而因為末將的失職,讓幾萬精兵命喪他國異鄉,是末將的罪過,懇請皇上治罪!”


    劉半仙說道:“皇上,在李羽貂出兵之前,李柏豪曾經勸阻過,但無奈李羽貂一意孤行,未能成功。後來,李柏豪還親自帶著其妹去到前線,想盡最後的努力說服李羽貂退兵,但李羽貂不聽,還囚禁了他們兄妹,所以,以臣之見,不能說李柏豪兄妹與李羽貂是同謀。”


    景棠忍不住說道:“劉大人,李柏豪知情不報,視以同謀。”


    劉半仙反駁說:“景大人,李羽貂是他的父親,如果他告密,那就是出賣他的父親,這天理不容,所以,我覺得這情有可原。”


    “國家大事在親情之上,他知情不報,就是縱容。”


    “景大人,如果沒有親情,那國家就亂套了,又何來國家之說。”


    “劉大人,你是執刑大臣,一切以刑律為主,不應以親情為借口,為犯人開脫。”


    “景大人,好像我並沒有說李柏豪無罪。”


    景棠看了看劉半仙,退下了。


    看他們爭論得如此激烈,永和帝心中暗喜:好,你們就應該這樣。


    見景棠退下,劉半仙又說道:“皇上,要定李柏豪之罪,先定周德政之罪,這有先後之序,也有因果之序。”


    段飛聽了,讚賞地點了點頭,劉半仙的確是個人才,不偏不倚,正是執刑大臣的合適人選。


    永和帝說道:“那個周德政不是已經在戰場上死了嗎?”


    “皇上,周德政詐死,有蔡賢幫他掩飾,說明蔡賢是參與這個陰謀的,現在臣要傳招蔡賢上殿。”


    “好。”於是,永和帝下旨招蔡賢上殿。


    自從聽到蘇南兵敗的消息之後,蔡賢就知道蔡家最後的希望破滅了,聽到聖旨招他上殿的消息之後,他更是看到了死神的召喚。所以,上殿之後,他稍為抵賴了一下,但在劉半仙的步步盤問下,最終無從掩飾,隻好把他與周德政製定的複興之計說了出來。


    案情到了這個時候,已經全部浮現,那些剛開始嚷著要滅李羽貂滿門的人,不敢再強出頭。但景棠和許元猴心有不甘,還是堅持要對李家處於極刑。在與劉半仙爭辯的時候,還指責劉半仙偏袒李家。


    劉半仙是個剛正的人,雖然他也恨李羽貂,甚至覺得李家都該殺,但理智告訴他,這個事情,李柏豪他們的確是無辜的,不能因為憎恨李羽貂,就遷怒他全家。所以,他聽到景棠指責他偏袒李家,很是生氣,說景棠不辨是非,心裏隻有仇恨,有夾私之嫌。


    景棠一向以公正自傲,聽劉半仙指責他公報私仇,也是很生氣,便跟劉半仙在殿上展開大辯論。他們都是有才之人,這一辯論,滔滔不絕的,甚是精彩。景棠的意見是李羽貂已犯叛國罪,應當以叛國罪來論處。而劉半仙的意見則是事應一分為二才公平,李羽貂是李羽貂,李柏豪是李柏豪,李羽貂雖然罪大惡極,但李柏豪並沒有參與行動,而且還為了阻止他父親的行動作出了非常大的努力,這是功勞,不是罪。


    看他們爭辯不停,永和帝看了看段飛和銀虎,見他們都在一旁傾聽,似乎並沒有阻止他們的意思,所以也就不出聲。


    所謂道理越辯越明,慢慢地,劉半仙便占了上風。在他看來,律法不是一錘子買賣,要細看,要細分,要尊重事實,不能一棍子打下去,雞飛狗跳,然後就憑這個作為結論,雞有罪,狗也有罪。


    看景棠已處於下風,銀虎出來說話了。他說道:“以往我們武聖朝喜歡以權力作為是非的標準,誰有權力,誰就能定是非,就代表著律法,現在劉大人開了新風,一切以事實作為依據,這是我們武聖朝的福氣,我讚同劉大人的論案方式。”


    看銀虎讚同自己的觀點,劉半仙很是高興,說道:“王爺,朝廷律法要嚴,但也要公正,而且這個公正必須是對任何人一視同仁,不能存有偏見。”


    “好,非常好,武聖朝有你這樣的執行大臣,實是我朝的福氣。”


    看銀虎支持劉半仙,景棠有點失落,說道:“王爺,李羽貂一案特殊,關係著朝廷的安危,不能姑息。”


    銀虎說道:“景大人,既然李羽貂也是我們武聖朝的人,那麽武聖朝的律法也同樣適合於他,不能因為他是李羽貂,就特殊處理。”


    不等景棠迴話,景遠山說道:“王爺說得對,朝廷律法就應該一視同仁。”


    看父親也讚同劉半仙的觀點,景棠知道再爭下去,可能就要出醜了,於是便默默退下。


    景棠退下之後,銀虎對永和帝說道:“皇上,劉大人論案公正,這個案子應該交給他來處理。”


    “好,就按銀愛卿的意思來辦。”於是,永和帝對劉半仙說道:“劉愛卿,這個案子就由你來定奪。”


    “是,皇上。”


    於是,劉半仙定刑如下:蔡賢暗藏禍心,禍國殃民,罪大惡極,當誅,其家屬遣返迴原籍,朝廷永不錄用;李羽貂,剝奪王爺爵位,其家屬成員所有的朝廷爵位及封賞全部收迴,這其中包括李柏豪,革除邊關主將之職,貶為平民,上將軍的封號也收迴;而邊關副將李敬驍,迷途知返,帶罪立功,功過相抵,繼續擔任北境邊關副將之之職;至於胡家,處理與蔡家一樣。


    劉半仙定刑之後,永和帝問道:“各位愛卿,你們有沒有其他意見補充,如果沒有,朕就昭告天下了。”


    銀虎說道:“皇上,劉大人定案,我等心服口服。”全網 .


    永和帝問段飛:“那段愛卿呢?”


    段飛說道:“這是執刑部門的職責,臣支持劉大人的判決。”


    見銀虎和段飛都同意了,其他人自然也跟著附和。景棠和許元猴他們雖然覺得對李家的處置有點輕了,但總體還算合理,所以也沒有意見。


    至於李柏豪,也深知這次的事情鬧大了,能保住全家人的性命已屬幸運,所以對這個判決也沒有意見。


    見大家都沒有異議,永和帝當場就下聖旨,昭告天下。


    下朝之後,段飛對劉半仙說道:“前輩,好樣的。”


    劉半仙看了看段飛,說道:“大將軍,我知道你想保李柏豪,但在律法的麵前,我無法偏袒他。”


    “那隻是我想而已,該怎麽判,還是你這個執刑大臣說了算。”


    “李柏豪是個人才,不當將軍是有點可惜了。”


    段飛笑道:“怎麽,對自己的判決後悔了?”


    “沒什麽可後悔的。”


    “好,武聖朝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劉半仙突然擔憂地說道:“這次可能會得罪景棠景大人。”


    段飛笑道:“景師兄沒那麽小氣,前輩不用過分解讀了。”


    “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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