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對,我就是無恥,可我一沒有觸犯法律,二沒讓悲劇發生,三還得到了線索,我就算無恥又怎樣,是誰跟你說警察就不能用這樣的手段了?


    還是你覺得你自己做的這些事,又比我高尚多少呢,至少我是為了破案,是為了讓這個世上這樣的黑暗越來越少,你呢,你又是為了什麽呢,王軒,你又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對我指手畫腳,頤指氣使呢。”


    周無漾的眸子緊緊盯著他,麵上雖然毫無怒色,但是卻不怒自威。


    王軒甚至感覺到了一種巨大的壓力向自己襲來,他心中一個咯噔。


    甚至不止是王軒有這種感覺,在場的張迎和薑濤同樣唿吸一滯。


    是啊,他們這麽久以來都陷入了一種思維誤區裏,憑什麽警察不能用這些手段呢,明明他們這麽做沒有破壞到任何法律,也沒有傷害到任何人。


    此時周無漾這樣一番話,無疑是給兩人心中種上了一個種子,隨著日後的經曆,逐漸發芽成長。


    有了周無漾的“提醒”,這邊的王軒也終於想到自己做的事確實不能稱之為是一個警察該做的,所以整張臉迅速變得蒼白起來:“我……”


    他想開口為自己一時糊塗辯解,但是卻不知道怎麽說。


    “說說吧,你都做了什麽。”周無漾看到他迅速蒼白的麵容,鼻腔裏發出一陣輕哼。


    “我做了什麽你們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我想,就沒有說的必要了吧。”


    因為剛才周無漾帶給他的難堪,王軒的語氣顯得很不好。


    “高俊說有一個人找到他還給了他一部老式手機,還讓他去試探陳紅梅是不是真的在家裏,如果她真的在家,那就發給對方一個“真”字,告訴他隻要這麽做了,就能拿到相應的報酬。”


    周無漾晃了晃手裏的老式手機。


    “這個人是你,對吧。”


    王軒輕嗤了一聲,無所謂地看著周無漾:“是我又怎樣。”


    周無漾點了點頭:“你承認就好,除此之外,陳紅梅被放出來的當天,撞開張迎和陳紅梅,還在陳紅梅的衣服裏放了竊聽器的那個黑衣男人,是不是你?”


    王軒點了點頭,直接爽快地承認了:“沒錯,那個人也是我。”


    “那你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王軒本來還有些提心吊膽的,但是一聽周無漾這麽問,他反倒是渾身放鬆下來,臉上露出一種極為厭惡的表情。


    “能是為了什麽,報複唄,你們應該早就能查到我和楊保國有所交集了吧。”


    沒錯,他們的確是查到了王軒和楊保國的交集,了解到先前王軒是在楊保國手下工作的。


    看到他們一副了然的神情,王軒繼續開口:“楊保國罪有應得!我那個時候年紀還小,剛來這裏,我甚至還天真的以為這裏是社會上最公正和光明的地方,可是……”


    王軒的神色一轉,身上透著一種濃濃的厭惡和恨意。


    “可是這裏卻有著最敗類的人,表麵上做著清風霽月的局長,受萬人矚目,可他背地裏呢,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他逼著我做了那麽多我不願意做的事,甚至還拿著我的家人來要挾我,我能怎麽辦?我隻能昧著良心去做!”


    到最後王軒赤紅著眸子,幾乎是低吼著出聲。


    “所以我恨他,我恨不得他立刻去死!”


    周無漾纖細的食指敲了敲下巴:“可是他現在已經退休好幾年了,應該沒再逼著你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了吧,你放著大好的前途不要,冒著被我們發現的危險,就為了報複他,值嗎?還是說,這其中是有什麽人逼你,你受人指使……”


    周無漾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被王軒高聲打斷了:“沒有人逼我!”


    等說完這句話,他才意識到了不對勁,自己似乎是有些太過急切了,他強忍住嗓子的顫音,壓低嗓子開口。


    “我恨他,就算我賭上我的前程我也願意,他退休了又怎樣,能消除曾經對我的傷害嗎,想到他曾經讓我做的那些,我到現在都能感覺到無比惡心。


    憑什麽他能夠做了這麽多壞事之後全身而退,而我卻要一直被自己的內心折磨,所以我要他死!正好林海峰也願意殺死他,我幫幫他有什麽不可以?”


    王軒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能看出他此刻極為憤怒。


    “吳肅南,你是在幫吳肅南做事,對嗎?”


    周無漾緩緩開口,就這麽簡單粗暴地把吳肅南的名字說了出來。


    果然,王軒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渾身又是一顫,猛地抬起頭緊緊盯著周無漾。


    “我都說了,這件事是我自己想這麽做的,跟別人無關!況且我和吳所長也不熟。”


    “不熟?”周無漾勾起唇角:“當時你給楊保國辦事的時候,吳所長就已經是楊保國的徒弟了吧,你們未免會有些交集,又怎麽會不熟呢。如果真的如你所說,楊保國逼著你幹了一些齷齪肮髒的事情,那吳所長……又怎麽能夠幸免於難呢……”


    周無漾這句話說的有些意味深長,他細長的眼瞼下垂,掩下了眼裏一閃而逝的暗光。


    王軒聽聞臉色蒼白了一瞬,他的手慢慢交握起來,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我跟他交集不算多,所以的確談不上有多熟,如果周隊的熟包括點頭之交的話,那我們的確還算熟,楊保國這個人,他之所以讓我幹這些,就是欺負我是一個新人,無權無勢,吳所長身為他的徒弟,他應該不會那麽喪心病狂。”


    說完這些話,他就有些緊張地看向周無漾,強製壓抑住自己不可控製狂跳的心髒。


    聽了他的話,周無漾輕笑了兩聲:“六年前,恰巧在吳肅南被派出去出差的時候,吳肅南的老婆突然成了精神病,你說,這些事情怎麽會那麽巧合呢。”


    聽了他的這句話,王軒再也沒辦法強裝鎮定,他的眼裏閃過一絲驚恐和害怕,放在桌子上的手甚至在顫抖,他努力用自己的右手死死按住左手,兩隻手交握在一起,顫動的幅度不僅沒有絲毫減小,反而越來越大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周無漾,明明這件事連……也不知道,他怎麽會,他怎麽會知道!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王軒咽了咽口水。


    “我已經見到他的妻子了,她現在在一家偏僻的精神病院,精神狀態很不好,上次見她,她看見我們穿著警服很激動,一直叫我們別過來,甚至還拿刀刺傷了我。”


    周無漾一邊說著,一邊抬起自己的手掌對著王軒,讓他能夠清晰地看見自己手上的傷口。


    王軒原本是不太相信的,但是直到看清周無漾手心那一道長長的結痂的傷痕時,他無聲地張了張唇,他聽見了自己近乎於木訥的聲音:“你去找她了,你去找她了……”


    他喃喃自語,重複了兩遍,隨後猛地朝著周無漾大吼道:“你知道什麽,你什麽也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是楊保國逼我的,一切都是楊保國逼我的!麻煩你不要告訴他好不好,不要告訴他!”


    周無漾唇角一勾,慢慢收迴自己的手掌,攤開在自己麵前,細細觀察著上麵的傷痕,在目光觸及到猙獰的傷口時,眼神沒有絲毫的變化,猶如在欣賞一幅絕佳的藝術品,又或是看自己的情人。


    薑濤的餘光一瞥,在看到周無漾手上那道猙獰的傷口時,眉頭不經意間皺了皺,神色也幽深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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