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因為經費和場地有限的緣故,最為常見的還是一個大房間裏有很多病床,每個病床之間會隔著擋板或掛簾。


    而這裏是市區裏的大醫院,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布置。


    那個民警立馬打了一個激靈,眼神立馬就亮了,他抬腿就從房間裏衝了出來,跑到了周無漾的麵前。


    “是……是周隊嗎?”


    他雖然沒見過周無漾,但是當了這麽多年警察,這點眼色還是有的。


    刑警的氣質和普通人簡直是天差地別,甚至站在那裏什麽都不用做,就有一種不同尋常的矛盾感,那是正氣和煞氣混合後產生的矛盾感。


    周無漾點了點頭,皺著眉看著遠處正在痛哭流涕的人:“什麽情況?”


    民警也順著他的視線迴頭看了一眼,眉毛一下子就皺了起來,撓了撓頭。


    “報警的是死者的老婆,死者前段時間出了很嚴重的車禍,手術完了就被送進了icu,病情剛有一點起色,結果半夜的時候監測的儀器突然報警。


    等醫生趕過來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搶救了半天也沒搶救過來,這不,死者的老婆不相信這人剛恢複了一點兒就突然死了,所以才報了警。”


    說到這兒,民警突然歎了一口氣。


    “要我說這人也是夠慘的,好好的出了車禍,這剛有點好轉就莫名其妙地死了,死了就死了吧,這孩子還不消停。”


    周無漾聞言皺起了眉頭:“不消停?”


    他下意識又看向了那邊,那邊的聲音不停,甚至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民警點了點頭:“別看他們哭的那麽傷心,跟死了爹似的……”


    說到這兒,他頓時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妥,人家這不就是死了爹嗎?


    他有些尷尬地看向周無漾,但是周無漾的表情並未有什麽變化,全然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於是他下意識鬆了口氣。


    “他們表麵上哭得是挺傷心,但其實都是裝的。”


    “裝的?”周無漾反問道。


    民警點了點頭,又迴頭看了一眼,略微湊近了周無漾,小聲開口。


    “開始的時候,我也以為他們是真因為自己父親死了而傷心。


    結果後來才知道,這丫頭和這小子是為了爭他父親的財產,說他父親還沒立遺囑呢,就死了,現在裝成這副樣子無非是給他們媽看呢。”


    父親死了,父親的財產不就歸他們媽說了算嗎,所以兩人裝作一副孝敬父親的樣子,無非就是給他們的媽看。


    周無漾聞言,眼睛眯了眯,問了一句與這件事牛馬不相及的話。


    “你剛才說,死者前段時間出了嚴重的車禍?”


    突如其來的一句,把民警有點問懵了,他眨了眨眼睛,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隨即立馬點了點頭:“對,是這樣……”


    他看周無漾不說話了,心裏一緊,立馬問道。


    “周隊……是有什麽問題嗎?”他想了想,自己剛才應該沒說錯吧。


    周無漾搖了搖頭:“沒事。”


    民警鬆了一口氣後,就聽到周無漾問:“醫生說死者的死因是因為什麽了嗎?”


    民警點了點頭:“醫生說死者當時有唿吸衰竭的特征,大腦出現缺氧的狀態,且病人的心率不齊,好像受到了嚴重的驚嚇。”


    周無漾聞言皺起了眉頭,他雖然不知道死者的病情如何,但是icu病人,特別是做完手術後的病人,都會被醫生叮囑戴上唿吸機,怎麽會出現缺氧的狀態。


    “死者當時有佩戴唿吸機嗎?”


    民警聞言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這個……還沒來得及問。”


    他們是民警,並沒有過多的關於這方麵的知識,所以有時候該問什麽,他也不知道。


    周無漾點了點頭:“去看看。”


    民警聞言立馬走到前麵把玻璃門打開,周無漾向他頷了頷首,進去了。


    由於三人的到來,原本就狹小房間此刻更為狹窄。


    所以三人的到來一下子就引起了正在痛哭流涕的兩人的注意。


    他們兩人抬起頭,男人一看到三人,立馬就跑到了周無漾麵前,一臉警惕:“你們是幹什麽的?”


    因為周無漾三人並未穿警服,所以男人自然沒看出來他們的身份。


    旁邊的民警立馬站出來解釋:“這是刑偵大隊的隊長和隊員,你們不是對死者的死存有疑慮嗎?他們就是為你們解決問題的。”


    男人突然恍然大悟,原本還一臉警惕的臉突然就變得諂媚起來。


    “警官您好,拜托您一定要查出我父親死亡的真相啊……”


    男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站在病床旁邊的女人一個箭步衝過來給擠開了。


    “警官,您一定要查清楚啊,我父親他平時都是我在照顧的,他的身體狀況我是最了解的,他的狀況明明都已經好轉了,不可能突然就死了……”


    男人一聽這話,一下子就急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都是你管,我沒管是嗎?”


    女人也一下子來了氣:“我說了嗎?那可是你自己以為的,某些人心虛不要賴在別人身上。”


    “行了。”周無漾這兩個字一出,兩人瞬間安靜了,男人隻能不忿地朝著女人看。


    女人得意地揚了揚下巴:“看見沒,人家警官都覺得我說的是對的。”


    旁邊的薑濤,張迎和民警皆是抽了抽嘴角,這女人是哪裏看出來周無漾覺得她說的是對的。


    周無漾瞥了她一眼,語氣淡淡的:“我沒這麽說。”


    周無漾這句話可給了那個男人底氣了,男人嗤笑了一聲,一臉嘲諷地看著他。


    “你別再這自作聰明了,沒看見人家警官都說沒有嗎。”


    女人被他這麽一挑釁,瞪著眼睛就要反駁。


    周無漾閉了閉眼,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都給我閉嘴,誰再開口說一句不該說的話,就都給我去局裏反思。”


    周無漾這話一出,兩人瞬間就安靜下來了。


    避開兩人,周無漾這才看到了正趴在床邊滿是淚水的女人,女人的頭發已經有些花白,看起來約莫五十歲的模樣。


    她那張已經有了皺紋的臉上布滿了淚水,雖然沒問,周無漾的心裏卻已經對這個女人的身份有了個大概了解。


    周無漾的視線平移,放在了床上蓋著白布單的死者身上。


    一般來講,患者死亡之後會被轉移到太平間,不過這次因為死者家屬對死者的死因存疑,所以醫院也並未挪動屍體,隻是在上麵蓋了一層白布單。


    周無漾迴頭看了一眼薑濤,隨後又看向了趴在床邊的女人,給了他一個眼色。


    薑濤心領神會,走過去就把床邊趴著的女人攙扶起來。


    女人還沉浸在丈夫死亡的悲傷裏,被薑濤這麽一碰,整個人打了個激靈,一臉警惕地看向薑濤:“你要幹什麽,不要碰我!”


    “如果你想你的丈夫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那你就繼續趴在這兒。”


    周無漾涼涼的聲音從她的耳邊響起,她猛地抬頭看向周無漾:“你別咒他!”


    周無漾搖了搖頭:“是你報的警吧。”


    女人抿了抿幹澀的唇瓣,並沒有做出反駁。


    “我想既然你已經報了警,就證明你對你丈夫的死心裏存疑,我們是來幫助你找出真相的,你不應該妨礙我們的公務。”


    周無漾的語氣平平,但是卻意外地具有威懾力。


    女人盯著床上的白布單看了幾秒,隨後點了點頭,起身讓開了:“麻煩你們了。”


    女人離開後,周無漾拽住白布單的一角,一個抬手,就把蓋在屍體上的白布單掀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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