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至卯時,亦為破曉之時。


    宗妙紋身影輕盈,停落在房簷上遠眺,因這軀殼目力堪比鷹隼,足足可以看見二十多公裏開外的景物,隻不過夜視能力略遜。


    不過多時,就找到了一處剛開門的客棧。


    還未至附近,他便能看著店夥計打著哈欠似乎剛想抱怨什麽,就立即麵色微變。


    店夥計盯著門房前不知誰潑的血水,那一大灘血跡,呈現粘稠的暗紅色,讓宗妙紋忽而就聯想到了路過山崗時嗅到的那股腥臭。


    沒有什麽比這更讓人頭皮發麻,唿吸不暢的事情了!隻消迴憶那糟糕的氣息,就仿佛胃裏已經腐爛並且有蛆在蠕動。


    好在初來乍到這位麵,宗妙紋還沒來得及進食,即使犯惡心也不至於就地嘔吐。


    那隻是一灘血水?不,還是成千上萬的細菌聚集地,殺傷力不亞於稀爛的排泄物、剛從墳地裏爬出來的喪屍。


    可以想象得出來,那店夥計是頂著怎樣的痛苦和壓力在完成清潔工作。


    待他走近了,利落地從屋簷上一躍而下,定定落在了那店夥計麵前時,隻見緊緊皺著眉頭的店夥計突然麵色大變,抄起沾血的笤帚便直指向他。


    “你是那夥惡丐叫來的幫手?”見來人的輕功似乎還不錯,且還扛了個不知生死的人,店夥計雙手微微顫抖,眼睛往旁邊瞟,快速在內心思索,想要尋找時機衝出去報官。


    惡丐?


    那是什麽?


    不過顯然,此時並沒有他愣神的時機,宗妙紋仍然維持著淡泊從容的模樣,隻是微微凝眉:“在下初來洮水郡,並不知此事——我們有話好說,能不能先把手裏的笤帚放下?”


    瞥了一眼那發散惡臭的血跡,宗妙紋忍著想要幹嘔的衝動,麵色不佳。


    店夥計狐疑地看著他的反應,還不放心地問了句:“你有什麽證據?”


    “在下蜀州倪氏現任家主,倪真……荀,你若是不信,大可放下手中的笤帚過來確認我的身份。”


    宗妙紋即刻從懷裏摸出玉符,握於手心,他隻猶疑了一瞬間,便將內力凝聚於伸出的一根手指上,指甲在昆山玉上刻下新的痕跡。


    隻是悄悄添上去了兩個筆劃,上麵留記著的,就變成了:蜀州倪氏第十二代家主,倪真荀。


    如此一來,若不是和蜀州倪氏這一脈極其親近的人氏,基本上是識不穿他的身份了。


    在此處僵持著也不是辦法,於是那店夥計便叫他等著,暫且放下來笤帚,叫出來了客棧掌櫃的。


    “對不住,唉,實在對不住倪兄台,近期我家店夥計實在是被折騰的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快快請進,我看兄台來鄙人的客棧,是要住店是吧?”


    “對。”


    宗妙紋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壁上掛著的旗幟,布帛老舊,隻有書寫了“萬興客棧”四字。


    而這萬興客棧的掌櫃,皮白肉嫩卻身寬體胖,顯然是極少受風吹日曬,胖乎乎的手上連半點繭子也見不著,這些特征,哪怕不是身處亂世,也不是尋常人等會有的。


    此人雖胖,看起來卻憨態可掬,年齡不大的樣子,目測也就三十來歲。


    這掌櫃的雖連忙招待他進來,眼睛裏卻有種不溫不火的和氣,又好似被蒙上了一層憂慮。


    “草木皆兵,掌櫃的好生文雅,可是曾讀過書?您今年貴庚,怎麽稱唿?”宗妙紋不急不緩地跟了進客棧,隻是隨意看了幾眼就將店內的構造盡收眼底。


    “鄙人蘇長奮,今年十九歲,倪公子看起來年齡似乎比我大一些?所以方才就冒昧稱您為倪兄台了,文雅倒談不上,隻是出身於經商世家,自小喜讀一些野史小說罷了。”那掌櫃說到這裏,還禁不住歎了一口氣,“稱唿怎麽叫著順怎麽來,隨心意就好。”


    十九歲……


    好在方才的“目測三十歲”沒有說出口,實在是他眼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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