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讓我渴死嗎?”黎問音悲傷地看著他。


    “不會,但我也不要和你分開,你要迴大海我就造個潛艇和你一起去,潛艇造好前你先待在魚缸裏。”尉遲權感覺自己也有點神誌不清了,這個時候居然在想具體解決辦法。


    黎問音莫名發問:“是金絲魚缸嗎?”


    金絲...魚缸...嗎......


    尉遲權沉默片刻,以非常難以言喻的心情居然微妙地接受了設定,心裏還在想著純金的話她不會重金屬中毒,應該沒問題。


    到底還是夢,心中剛這麽想,下一秒一隻純金大魚缸就出現在了麵前。


    尉遲權鬆了鬆手,讓她跳下去,結果跳下去之前,黎問音凝重地迴頭再次告誡他:“我們的感情是見不得光的。”


    “為什麽,”尉遲權在看水質,這個舉動的莫名其妙程度讓人已經分不清他們到底誰更神戳戳了,他隨口一問,“我是你見不得人的小三?”


    黎問音:“因為美人魚是深水區的。”


    尉遲權:“......”


    他在那一瞬間停止了思考,大腦皮層的褶皺恍然展開,變得極其光滑,仿佛漫步在挪威夏日的森林裏,摒棄了許多世俗的紛擾。


    而黎問音已經非常順滑地撲通一聲跳下魚缸,大尾巴一甩濺了他一臉水。


    還沒消停一會兒,剛零分跳水的黎問音又探出了半個身子,幽幽地喊岸邊的他。


    “年輕的樵夫喲~”


    尉遲權:“......?”


    “你掉的,是這個金美人魚,”黎問音從水底掏出一個金雕像,“還是這個銀美人魚。”又掏出來一個銀雕像。


    “還是我這條活蹦亂跳的人魚呢。”黎問音搖擺著身體。


    “你這條活蹦亂跳的人魚。”尉遲權放棄了思考,做出了選擇。


    黎問音大力表揚:“太好了年輕人,你通過了考驗,現在我決定把這兩座美人魚雕像都送給你。”


    “你是河神?”尉遲權不在意什麽金銀雕像,在琢磨她是在搞哪一出。


    “不,”黎問音嚴肅板著一張小臉,“我不是河神。”


    她伸出來一條手臂,扒著魚缸邊邊,拍了拍:“我是缸神。”


    尉遲權:“......”好好好。


    他配合著她玩:“缸神怎麽做著河神的工作呢?”


    “哼哼,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黎問音得意地迴答。


    “黃金魚缸,簡稱黃缸。”


    “這叫,黃缸名卷,真題訓練,五年河神,三年模擬!”


    尉遲權:“?”


    ——


    “?”


    尉遲權清晨醒來,坐在床上,還在停止思考,大腦裏迴蕩著夢裏黎問音響亮聲音,而自己仿佛仍然漫步在挪威夏日的森林。


    這次的噩夢做的很是別具一格。


    並且很難得這次所做的噩夢內容在他醒來後還記得這麽清楚。


    他呆坐了一會,足足緩了兩分鍾,才挪動著身子下了床。


    另一邊,黎問音猛然驚醒,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著急忙慌地掀開被子看自己的腿。


    虞知鳶已經起了,剛好正在整理衣服,見狀關切道:“小音,怎麽了?”


    “做噩夢了,夢裏我好像變成美人魚了,”黎問音看到了自己的雙腿,心滿意足,“那夢太真實了,嚇死我了,還好我的腿還是我的腿。”


    虞知鳶雖疑惑,但也沒多問什麽,一知半解地出門了。


    ——


    “你們都醒了!來吃早飯!——”慕楓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熱切地竄來竄去,招唿著他們趕緊去吃。


    他興奮地搓著手詢問:“各位昨晚都睡得怎麽樣呀?”


    “慕楓,你那個床我都不想說。”黎問音瞪著他。


    “怎麽了嘛,多公主多夢幻,你不喜歡嗎?”慕楓嚷嚷。


    黎問音:“我今晚也搞幾條魚在你兩側夢幻夢幻。”


    “我昨晚......”裴元有些困惑地揉著後脖頸走了過來,“總感覺有股沒來由的寒意籠罩著我,好像就差一點就會發生令我極度生氣的事。”


    “......”慕楓假裝無事發生,“你太敏感了,裴元,你這樣小心警惕防著我,我很寒心的。”


    裴元聽著認真點了點頭:“知道了。”但不知為何,總感覺慕楓有點心虛。


    慕楓已經望向窗外。


    “又又呢,”黎問音好奇地看著旁邊目光有點呆滯的小尉遲權,“感覺如何?怎麽像還沒睡醒。”


    尉遲權:“我通過了黃缸密卷的考驗。”


    黎問音:“?”


    ——


    慕楓興衝衝地拉著他們一起看向窗外。


    幾小隻嘰嘰喳喳地湊過來,扒著窗邊一起往外看,房車正在加速行駛通過一段隧道,衝出隧道後視野豁然開朗,陽光明媚。


    灼眼的陽光嘩一下就猛然照射進來,在這樣晴朗的好天氣之下,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連綿的青草匯成一片墨綠的海,風吹草動搖曳成一汪同樣波光粼粼的綠色海洋,零星點綴的成群牛羊,錯落有致深淺不一的大草地。


    “慕楓,”黎問音登時被眼前的風景吸引走了全部目光,“你別告訴我這都是你家的。”


    “這裏確實不是我家,這裏是我鄰居的,再往那邊走點才是我家。”慕楓指了指遠方。


    黎問音依然在感歎:“我去,慕楓你家不是養豬的嗎?”


    “又不隻是純養豬,牛羊是放養的有員工看管,豬在人工養殖場,離住的地方近,我就經常去玩。”


    慕楓順著絮絮叨叨地講起來他的小學和初中。


    慕楓他們家不是魔法世家,而是有錢的魔法師家庭,並沒有能得以傳承的家族魔法,普遍也是和常人打交道做生意、生活在常人的地界,因為是奶奶那一輩才富起來的,到慕楓這裏才三代,家族不算大。


    說到這裏,慕楓卡殼了一下,坑坑巴巴了一會,才繼續說。


    “......所以,我會有點自卑。”


    “嗯?”裴元有點驚訝,“你會感到自卑?”


    “很...很難沒有吧!”慕楓沒把腦袋轉過來,緊張兮兮地盯著窗外的風景看,吞咽了一口口水,耳根都紅透了,“一進學校,跟來到了新天地一樣,各個身世不凡一身傳奇,而我就是那個土裏土氣的暴發戶,在魔法界沒有任何威望......”


    原來。


    黎問音靜靜地看著他。


    剛進校時,感到惶恐不安不知所措的,從來都不止她一個。


    所以......慕楓就有些迫切地得到這些人的認可,他一開始有些衝動莽撞,簡單粗暴地想通過比賽戰鬥贏得勝利獲得認可,焦急忙慌地提升能力,後來認識秦冠玉久了,且漸漸看著黎問音幫助了他人名聲鵲起。


    慕楓就好似摸索到了新路,一頭紮進了誌願會,每天忙得不亦樂乎,看著肩章上的小紅花越來越多,慕楓確實獲得了很多的成就感。


    “我那個時候,”慕楓迴頭看黎問音,“還真挺佩服你的,想不通你怎麽那麽勇,勇敢的驚人,像是完全不在乎臉麵一樣。”


    “嗯?”黎問音眼睛一轉,樂嗬一笑,“嘿嘿,我厲害吧!”


    “......厲害啊。”慕楓歎服。


    “唔......”黎問音滴溜轉著眸子,忽地一下把尉遲權往前一推,“你看,這是會長,擁有好高好高的地位,他說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


    慕楓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難以置信地低頭去看小隻的會長,感動的稀裏嘩啦:“嗚嗚嗚還是會長你好,我好感動,原來你是這麽看待我的嗎?我們是永遠的好兄弟,我是哥......你是哥,我永遠的哥......”


    他激情澎湃地表達,有什麽話一籮筐全吐露出來了,拉著尉遲權恨不得立馬去結拜兄弟,完全忘了自己被此人欺負騙了一百年的奴隸要當,全然沉浸在“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誒”的想法中了,開心的不行。


    如果他長了尾巴,那此刻他的尾巴一定是搖晃成了螺旋槳。


    慕楓......就是這樣,超級奇怪,他對於自己那一點點的自卑和窘迫不好意思說出口,但是對於更多人難以啟齒的感動啊情感啊,卻很願意並且很自然地脫口而出。


    前有慕阿姨邊哭邊嚎“媽媽很愛你啊你不準死哇”,現在有慕楓嗷嗷亂喊“我太開心了好感動原來我們是這麽好的朋友”。


    裴元會冷不丁地吐槽兩句“好惡心好惡心”,但實際上,他真的很難不羨慕,這樣的慕楓,一看就是浸泡在愛裏長大的。


    慕楓一點都不逃避表達感動,表達喜歡,表達他語無倫次的快樂,滔滔不絕地說他很開心。


    這反而給尉遲權整不會了,看了又看感動的稀裏嘩啦的慕楓,蠕動著嘴唇不知道說什麽,末了才來一句:“那......我幫你提升一下你家的地位?”


    慕楓一聽,有點發懵,沒明白他思維怎麽跳的:“啥?”


    不是在說好哥們的事嗎,按理來說不應該激情昂揚地順理成章結個拜什麽的,怎麽跳到家族地位上去了......


    “他很別扭,”黎問音笑嘻嘻地搓揉了兩下尉遲權的腦袋,用擼貓的手法亂抓一把,解釋道,“這種時候,是會莫名其妙霸總一下,其實他的意思是他也很開心,他也沒想到你會這麽開心,很高興和你做朋友。”


    “哦哦哦!傲嬌!我懂,”慕楓興奮,彎腰伸手,要和他鄭重其事地握手,“會長,我們是朋友!”好朋友好朋友好朋友!


    麵對慕楓興奮遞過來的手,尉遲權有點遲疑,這並非不願接受的尷尬,而是某種更難以言喻的不知所措,對罕見到稀有的噴薄灼熱而下意識地退縮遲疑。


    “誒,別墨跡了,來!”黎問音哪裏管這些有的沒的,一把抓起他的手就握上去了。


    “還有你,你也來。”黎問音不管裴元樂不樂意,強行一把抓住裴元的手也放上去了,虞知鳶也不能落下,好在虞知鳶並不別扭,她隻是有些不知如何表達,實則行動力一絕,她見狀直接自己把手放上去了。


    五個人的手就莫名其妙疊放在一起,三二一地在黎問音“三二一,朋友!”的口號中往下壓,然後在歡笑聲中散開。


    莫名其妙的,毫無意義的,有些尷尬還很幼稚的舉動。


    這卻讓慕楓暢快地表示:“今天一大早就收獲滿滿啊,我要把這一天設成紀念日!我的朋友紀念日,哈哈,果然你們都是很在乎我的,也是,怎麽會不在乎我呢,我那麽好。”


    裴元一言不發地看著自己的手心。


    黎問音肘了他一把:“別害羞了,你看我手心出汗我都沒尷尬,還很不要臉地到處抓人。”


    “你們真的是......”裴元無奈地輕輕吐了一口氣,看著手心的眸子平淡而柔和。


    “誰們?”黎問音警惕,糾正他的用詞,“我們!”


    虞知鳶留心著窗外,看到房車進了廣袤草原的城內,好奇地問慕楓:“你以前是在這裏上的學嗎?”


    “嗯?我看看,”慕楓貼過去一看,高興,“是啊!即將快到我初中了,待會我們下車先去我初中轉轉,誒我再給你們講講我初中的故事......”


    ——


    尉遲權怔怔地,緊緊地抓握著黎問音的手。


    他將黎問音垂下來的一隻手緊緊地抱在懷裏,額頭輕輕貼著她的手臂,眸子明滅不定,很難猜出來他在想什麽。


    黎問音調侃完裴元,推搡著他趕緊加入虞知鳶,去聽慕楓的故事會,低頭一看一隻小寶寶緊緊地貼著自己,抿著嘴唇不說話。


    她笑著問:“怎麽啦又又。”


    “好喜歡你......”尉遲權呢喃。


    “嗯?”黎問音彎腰俯首,有點沒聽清。


    尉遲權一直都更偏向於獨處,之前很難理解所謂在集體中獲取能量。


    現在他有點明白了。


    尉遲權轉身,張開手臂往她懷裏撲,緊緊抱著她,念咒語一樣反複說:“好喜歡你好喜歡你好喜歡你......”


    “聽到了聽到了。”黎問音笑嘻嘻地摸他。


    他這樣給人一種小孩子剛學會這種表達方式,就一股腦地重複念著這一句話一樣。


    她有點慶幸,還好他現在是隻小孩子,本體要是這麽貼過來一通“喜歡你”的碎碎念,那受不了的就是她了。


    會有的。


    尉遲權學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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