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林間的寂靜,六匹通體純黑的駿,從遠處疾馳而來,踏著漫山積雪,濺起一朵朵雪花,沿著原野上的大道,一路向山中疾行。


    駕馭駿馬的六名騎士之中,衝在最前麵的是趙拂衣和許白露。


    許白露身著銀色貼身軟甲,腰間懸著一筒長箭,馬上掛著雕紋硬弓,身後披著一件鮮紅如血的披風,迎著寒風向前衝去,仿佛一團躍動的火焰,充滿了勃勃生機,以及侵略如火的衝勁。


    趙拂衣依舊是平常打扮,長發束在腦後,一件淺灰棉袍,背後披著雲錦披風,與住在長安時並無區別,唯一不同的是,馬鞍兩側也懸著長弓和箭筒,這些都是許白露提前準備好的。


    在兩人身後,跟著小圓和張銳。


    莫看小圓嬌憨可愛,膽子也小,騎馬的本事倒是不錯,縱馬疾馳,遊刃有餘,看樣子是從小練出來的,因為她身子輕便靈巧,甚至馭馬的技術隱隱還壓過張銳一頭。


    走在最後的是兩名勁裝騎士,二三十歲的年紀,久居此處,馬術精熟,兩人都是許園安排的,一則對山道熟悉,不至於走上岔路,不會在山間迷路,二則久在此處,知道什麽地方獵物多,不至於空手而歸。


    “咦!”


    正在前行之際,許白露似是發現了什麽,眼睛忽然一亮,拽住馬匹,輕輕轉身,挽動硬弓,迅速搭上一支長箭,電光火石之間,叩動弓弦,驟然射出。


    “噌!”的一聲輕響,長箭從空中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線,落入道旁林中,釘在一隻在林中縱躍的灰兔身上。


    “好箭法!小姐真厲害!”


    小圓跟在身後,第一時間看到這一幕,高聲喊了出來。


    “厲害!”


    趙拂衣也不由一驚,心中暗自讚歎。


    縱馬奔馳的速度本就不滿,路邊的野兔躥的又快,兩者交錯隻在一瞬間,常人恐怕看都看不清,沒想到許白露竟能一箭建功,這份箭法絕對不差!


    沒有超卓的天賦,沒有持之以恆的訓練,少了任何一點,都絕對做不到這一步。


    “小姐,神箭無雙,你看這隻兔子又肥又大,正好晚上烤了吃!”


    小圓跳下馬去,衝入林子裏,提著兔子,蹦蹦跳跳地跑迴來,捧在許白露身前。


    “不過一時技癢個,射了隻兔子罷了,別當寶貝了,周先生還在這呢。”


    許白露射箭時英姿颯爽,此時卻有些害羞,輕輕擺了擺手。


    “兔子怎麽了,這麽小比老虎還難射呢,前次在將軍廟的時候,肥肥大大一隻兔子,我一口都沒吃上,今晚的烤兔子,一定要分為一條後腿。”


    小圓噘著嘴說道。


    “你這丫頭,別吹噓了。”


    許白露臉上泛起一絲紅暈。


    “許小姐箭法確實高明,在下是很佩服的,。”


    趙拂衣同樣讚道。


    “周先生千萬別這麽說,郝師伯和王師叔都說你是練武的絕世奇才,箭法不知要比白露高多少,白露豈敢班門弄斧。”


    許白露輕輕笑著。


    “許姑娘可猜錯了,在下並不會射箭。”


    趙拂衣實話實說,絲毫不覺得丟臉。


    “啊?怎麽會?”


    許白露不由一怔。


    自古弓馬不分家,都是兵家的必修技能,常言說弓馬嫻熟就是這個意思,她見趙拂衣馬術如此精湛,還以為他自小就練過騎馬射箭,完全沒想到他不會箭術。


    當然,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趙拂衣的雲體風身之術異常神奇,馬術是在來的路上現學的。


    “在下來到長安之後才開始練武,還沒來得及學射箭。”


    趙拂衣接著說道。


    “這樣啊……”


    許白露沉吟片刻,臉上忽然浮現笑容,笑著說道:“這樣正好,咱們找個空曠地方,我正好教你射箭!”


    “那就有勞小姐了。”


    趙拂衣一怔,隨即點了點頭,並未再做推辭,對他來說,多掌握一門搏殺的技藝,日後活命的機會也多幾分。


    ……


    兩名勁裝騎士在前麵帶路,其餘幾人縱馬跟隨,不大會功夫,便在不遠處找到一片平地。


    這處地方距離大道不遠,臨近一片樹林,平拚坦坦,正好練箭。


    “就在這裏吧,地方空曠,視野也好!”


    許白露也覺得地方不錯,拽住馬匹,駐足在此,望著這一片空地說道。


    “也好!”


    趙拂衣點點頭,一起翻身下馬。


    其他人都是跟著許白露出來打獵的,許白露既然改了主意,其他人自然也不會說什麽。


    小圓作為許白露的貼身丫鬟,知道許白露對趙拂衣的情義,更樂的兩人在一起,興衝衝地跳下馬,在雪地上蹦了起來。


    帶路兩名騎士也樂的悠閑,正好歇息一陣,於是牽著馬匹在一旁休息。


    唯有張銳悶悶不樂,百無聊賴的站在道旁,不住地往來路望去,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射箭最重要的是姿勢,姿勢不正,則基礎不牢,就算眼下能想法子射準,日後也難提升,就算有人教你更高明技巧,也無法掌握,來,你先看我的樣子。”


    許白露站在雪地裏,說到射箭的時候,表情忽然嚴肅起來,全沒有平日裏的淡然與溫婉,就仿佛沙場征戰的女將。


    說話之間,她雙腳打開,腳與肩齊,穩穩站在地上,左手在前,肘與肩平,托起長弓如負泰山,右手在後,置於臉側,拈起長箭如抱嬰兒,三指拉住弓弦,一寸寸向後拉去。


    待到硬弓拉圓,猶如滿月之時,驟然放手。


    噔!


    隻聽弦聲脆響,長箭如電射出,掠過長空,紮在百步之外的一棵樹上。


    箭頭深深紮了進去,足有三寸多深,箭尾不斷抖動,發出“嗡嗡”的聲音,百步之外,清晰可聞,足見力道之大。


    “好!”


    趙拂衣一聲喝彩。


    他雖然不會射箭,卻有韓棠在戰場的見識,知道這一箭並不是花架子,是真的殺人手段。


    “周先生,你也試試!”


    許白露轉身說道,將手上雕紋硬弓遞了過來。


    趙拂衣微微點頭,正要接過硬弓,忽然聽到遠處一聲鷹唳,從西北方向的天空傳來。


    這聲鷹唳極為響亮,幾有驚空遏雲之效,引的幾人一起抬頭望去,正看到西北天空,一隻鐵背蒼鷹正在天上盤旋,雙翼舒展,嘴爪尖銳,uu看書ww.ukanhu.cm 竟是一隻少見的雄鷹。


    “好鷹!”


    秋素白頓時見獵心喜,也不顧不得其他,當即挽動長弓,搭箭向蒼鷹射去,就聽“嗖”的一聲,長箭掠出,破空穿雲,直向蒼鷹而去。


    唰!


    眨眼之間,長箭衝破白雲,距離蒼鷹不遠,眼見就要射中。


    就在這關鍵時刻,隻聽“嗡”的一聲巨響,斜地裏忽然掠出一支粗長的鐵箭,又急又快,後發先至,正好與許白露射出的箭支撞在一起,將這支長箭撞開。


    “哎呀!”


    小圓看到這一幕,不由發出一聲驚歎。


    許白露也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卻並未氣餒,再次挽動弓弦,搭弓射箭,連續幾箭向蒼鷹射去。


    隻可惜蒼鷹受此一驚,怎麽還會留在原地,早已匆匆扇動雙翼,轉投林中去了。


    “可惜!可惜!”


    許白露望著遠去的蒼鷹,使勁跺了跺腳,嘴裏不住地說道。


    趙拂衣站在一旁,望著許白露一副認真的模樣,見她比往日活潑了許多,多了幾分生氣,幾分可愛,一時間竟然出神。


    許白露轉過身來,正看到趙拂衣正盯著她看,臉上不由一紅,低著頭說:周先生,還是接著教你練箭吧。


    “好啊!”


    趙拂衣迴過神來,連忙答應。


    小圓原本見蒼鷹離去,還有些鬱悶,正要上前安慰幾句,此時看到兩人的表情,又覺得開心起來,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悄悄退在一旁。


    張銳看到這一幕,臉色更加難看,眼珠不斷轉動,也不知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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