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收了錢,那就要認真工作。


    既然收了一天一萬兩的錢,那就必須提供能值這個價的服務。


    我提出要一天十二時辰,一刻不放鬆地,為孟利鶴提供貼身保護。


    孟利鶴卻拒絕了我的好意,說還是要給他一點私人時間。孟利鶴還說:“雖然王小猛也是個魔頭,但也是個體麵人。總不會埋伏到茅房裏,趁我方便的時候,對我動手。”


    既然孟利鶴這樣說了,我也隻能答應孟利鶴,在他去茅房的時候,我們就在外麵等著。


    敲定了等等這些細節之後,我和李小虎開始輪流守著孟利鶴,即使不到自己值班的時候,也是不敢遠離。


    大力則自己跑去鬆陽城裏亂逛。大力出門的時候說自己是去查找王小猛的行蹤。我卻覺得大力出門是去找樂子了。


    按我我們定好的順序,先守著孟利鶴的是李小虎。


    我就到了旁邊一間屋子裏躺著休息。


    躺下之後,我一時也根本不能入睡,而是思緒萬千。我想的最多的事情,也不是王小猛會不會來,來了之後,我該怎麽辦。我想的最多的,自然是朝廷派來的高手能不能路上走慢點,晚幾日再到鬆陽城,好讓我多賺個幾萬兩。想來想去,覺得朝廷派來的高手還是不太可能在路上耽擱,我又在想還有沒有辦法讓孟利鶴再多掏些錢。想來想去,覺得沒有好辦法,我又後悔沒在當時就喊出一天十萬兩的價錢。


    都怪我自己當時猶豫了一下。


    當孟利鶴當時說完那些話之後,我一下子就對孟利鶴有了親近感,不好意思再張口要錢。


    當孟利鶴與大力討價還價的時候,我對孟利鶴的親近感,一下子就消散了許多。


    當看到孟利鶴掏出的銀票後,最後一絲對孟利鶴的親近感也徹底消散了,孟利鶴在我眼裏已不是人,而隻是一個待挖掘的寶藏。


    許多人在後悔的時候,會氣到失眠,而我若是後悔了,往往會氣得悶頭就睡。


    於是乎,我就睡下了。


    當我醒來,也就到了與李小虎換班的時候。


    隨便洗了下臉之後,就去找孟利鶴與李小虎。


    見到他倆的時候,李小虎正在一張椅子上閉目打坐,孟利鶴正在練字。


    李小虎起身,一邊向外走,一邊用內力向我傳話:“你要小心提防這孟利鶴。”


    我很是疑惑地看向李小虎。


    李小虎又接著用內力向我傳話:“孟利鶴嘴裏出來的話,你最好一句也不要信。”


    我用更迷惑的眼神看向李小虎。


    李小虎又說:“孟利鶴會想盡一切辦法,騙你把銀子還給他,免費做他的保鏢。”


    我也用內力向李小虎迴話:“你放心。我牛大雖然腦子不是很好使,但也不會讓他把已經在我手裏的銀子騙去。”


    李小虎未再用內力向我傳話,而隻是衝我點了點頭。


    李小虎離開。


    我坐在了李小虎剛坐過的椅子上,感受到李小虎的屁股在椅子上留下的溫度,很自然就想到李小虎是不是在椅子上放過屁。


    想到此,我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來,又換了個椅子坐。


    我弄出的動靜應是不少,可孟利鶴沉浸在練字中,也沒抬頭看我一眼。


    我覺得無趣,就找孟利鶴說話:“孟知府練字呢?”


    孟利鶴沒有理我。


    我就又說:“看來孟知府也是識字的。”


    孟利鶴還是不理我。


    我又說:“不過也不一定。我見過許多自稱書法家的人,寫起字來,氣勢十足,但寫出了許多錯別字。被人指出之後,他們非但不承認,還非要說自己是為了整體美感才對文字做了修改。”


    孟利鶴依然不說話。


    我就繼續說:“孟知府一定是識字的。我聽說,孟知府是中過秀才的,秀才一定是識字的。雖然也有不識字的秀才,但不識字的秀才一般不敢在別人麵前練字。”


    孟利鶴還是不說話。


    我就換了話題:“孟知府練字是不是想靜心啊?你一定是在擔心王小猛的事情。雖然王小猛進了鬆陽城,但也不見得會把孟知府當做目標。我就不覺得王小猛會選孟知府。王小猛之前兩個目標分別是端木長青和劉寬,他們兩人是什麽樣的人,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孟知府與這兩個人沒有任何的相似之處。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但好像孟知府卻覺得自己和這兩人有相似之處。”


    孟利鶴終於不能再無視我了,他放下筆,對我開口說話了:“我們常說,別人怎麽看自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怎麽看自己。這話或有些道理,但這話在這個事情上卻不怎麽適用。在這件事情上,你覺得我和那兩人是不是一樣,我覺得自己和那兩人是否一樣,都不重要。在這件事情上,重要的卻是王小猛是否覺得我和那兩人一樣。我對王小猛沒有什麽信心。”


    我問孟利鶴:“孟知府怎麽會對王小猛如此沒信心?”


    孟利鶴問我:“你知道什麽樣的人,最容易成為一個王小猛這樣的魔頭嗎?”


    我認真的想了一下之後說:“運氣不好的人。”


    孟利鶴搖搖頭說:“並不是所有運氣不好的人都走上了犯罪的道路。隻有……”


    孟利鶴想要直接說出答案,我卻還想猜一猜,就搶著又說:“我知道,我知道了。肯定是那些長得就像魔頭的人,最容易成為魔頭。”


    不知道孟利鶴心裏是怎麽想的,但孟利鶴表麵看不出什麽波瀾,依然用平靜的語氣說:“相由心生,而不是心由相生,牛少俠正好是說反了。”


    我又想繼續猜,孟利鶴顯然是不想與我再有無意義的交流,就趕在我出生之前,給了答案:“隻有喜歡怨天尤人的人,才最容易成為魔頭。”


    孟利鶴大概以為我聽了他給出的答案後,就算不會發自內心的認同,也至少會給出禮貌性的讚同。


    我卻讓孟利鶴失望了:“是嗎?我不這樣覺得。我也算是一個喜歡怨天尤人的人,我也沒覺得自己會成為魔頭。我卻覺得喜歡自責的人,更容易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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