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趙隸如此行事,陸溫華如何能穩?頓時驚慌一唿,就要下車追趕,可卻被秦廣義牢牢抓住。


    自己肩頭被禁錮,陸溫華怒目迴頭,喝道:“撒手!”


    秦廣義聞聲放開,輕笑一聲道:“陸大人是吧?放心便是,殿下除了是宮中太子,更是征西將軍!他可不是未曾打過仗!”說罷提身一躍,緊緊追去。


    悟明在後,持杖亦是和善道:“陸施主且安心便是,太子麵相絕非短壽之象。”說罷一起提身而越,疾馳奔去。


    見這二人離去,陸溫華麵色變幻半響,終是化為沉沉一歎,未曾有何舉動。


    是啊,殿下他可不是無知子,征西將軍的功勳,他豈會不知?


    滅西域一十三國,斬其王首一十二顆,生擒一國之王獻俘京都。平西域大亂,使其再無敢有犯楚之舉。戰南越,更是深入其王都之下,迫其王子弑父殺弟,獻其王女,更是立銅柱與王都之下,明言以辱。樁樁件件,赫赫功勳,如此太子,如此將軍,怎會用他來擔心?


    平複下心中急切,陸溫華再次立於戰車之上,憑欄而望。


    有殿下在此,此戰必勝!


    再說趙隸,當他尋聲來到先鋒之後,聽著將士嘶吼擊甲之聲,心中熱血亦是沸騰昂揚。


    北蠻又如何?鐵騎又如何?他趙隸還就不信,難道這北蠻是銅鑄鐵打不成?他一刀砍去,難不成這北蠻子就毫發無傷?都是一個肩膀扛一個腦袋,拚死一戰,又有何懼?!


    “王叔,此戰侄兒隨你一起!”


    聞聲一愣,趙鴻迴首愕然,“殿下怎可?速速請迴中軍大纛,此地隨時可能開戰啊!”


    趙隸這聲音不僅引來了趙鴻的注意,四周軍卒皆是詫異看來。


    一個和尚,一個武者,一個……麵目清秀的青年?三人不曾著甲,卻身在大軍之中,怎麽看都讓人覺得詭異。


    等等,信王叫他什麽?殿下……王叔?難道也是皇子?


    而項北,則是雙眼一眯,察覺到什麽。邁步上前,拱手直視趙隸道:“末將項北,參見……盧將軍?”


    趙隸哈哈一笑,舉劍高喊,“本將就是征西將軍盧狄!亦是大楚太子!長關將士們聽著,若能戰至幽州城下,孤便為當日折辱之舉,向爾致歉!否則,休想!本將麾下精騎不在,就讓本將瞧瞧,這泱泱大楚,可還有能讓本將高看一眼的軍隊!”


    折辱之人本尊就在身後,長關將士情緒如何,當然可以想象。


    “戰!”隻見項北凝視趙隸,舉弓高吼一聲。


    無數長關將士隨其一同發出怒吼,“戰!!!”


    這一聲聲怒吼,就是長關將士對趙隸這個約定的迴應!


    擊甲聲聲,戰意再次直達天際!


    而一裏之地外,北蠻騎軍正遠眺看來。


    “古哈達,楚人軍隊又來了?這次怎麽看著不太一樣?”


    “哼!”一名獸皮大漢冷哼一聲,銅鈴大的雙眼滿是不屑,“有何不一樣,再怎麽鳴叫,也改變不了是一群羊羔的事實!”


    “看起來多了不少人,要不要去向突厥大首領匯報一聲?”


    “不用!人再多,終究改變不了是一群羔羊的本質!隻要我麾下如虎狼一般的勇士發起衝鋒,他們這些羔羊,自然隻能趴在地上,等待刀鋒的收割!”


    “可我們這裏隻有一個萬騎,要不派人迴去喊上克達爾部,保險一些?”


    “鈕鈷,身為草原的勇士,你什麽時候變的這般怯懦了?身為草原的雄鷹,怎麽能被兔子過多,而不敢伸出利爪?”


    “我……古哈達,麵對敵人不能輕視!鷹隼捕捉野兔時,每一根羽毛都充滿力量!”


    “哈哈哈,說得好!”名叫古哈達的漢子大笑一聲,活動著身上駭人的筋肉,抽出腰下彎刀,怒吼道:“可我古哈達,從來都沒有將這些怯懦的羔羊,當作敵人!貝古爾部的勇士們!拿起你們的刀鋒,跟我一起,去給對麵這群羔羊帶來死亡跟恐懼!!”


    “烏拉烏拉吉利烏拉!”身後密集的北蠻騎軍,紛紛揚起手中彎刀,怒吼宣泄。


    鈕鈷見此,頓時心道不好,果不其然,隻見古哈達竟是再也不去理會自己,怒吼一聲衝鋒而去!


    鐵蹄震震,如波浪般的騎軍赫然發起了衝鋒!


    鈕鈷死死抓住一名騎士,咆哮道:“去!迴去!告訴克達爾部立刻趕來!!”說完,怒吼一聲,亦是抽出彎刀,隨之衝鋒而去。


    在鐵蹄的踐踏下,大地開始震顫,比呐喊更要震人心弦的就是馬蹄的衝鋒聲!


    沒有呐喊,北蠻騎兵深諳衝鋒之道,他們也自信,無需用咆哮來提升自己的勇氣!他們起伏於馬背之上,緊緊握住手中的彎刀跟弓箭,他們用銳利的眼神在目測距離,他們把握著每一分的力量。


    天生的馬上騎士,隻要騎在馬上,他們就是死亡的代言人,他們就是生命的收割者!


    魚鱗陣中,趙隸同其他將士一樣,雙腿站在大地上,等待著北蠻騎軍的臨近。


    步軍與騎軍對決,就是這般被動。隻能待在原地,等待對方決定是否開戰,等待對方決定在何處接戰……


    望著麵前震撼人心的鐵騎衝鋒,看著麵前急速縮短的距離,直麵將士們手心沁滿汗珠,勇氣似乎是消耗品,在鐵蹄聲下,就好像白雪遇驕陽一般,快速消融!


    恐慌在蔓延,上一刻的咆哮宣泄,更像是個笑話。


    舉盾的手開始無力,駐足大地的雙腿開始變軟,箭羽在弓弦上顯得是那般無力,長槍如林的一幕也不複存在,歪斜低指,慘不忍睹!


    項北與趙鴻見此,皆是牙呲欲裂,敵軍轉眼即至,這般情形,如何作戰?有心說些什麽來鼓舞士氣,可望著那奔馳而至的洪流,卻是隻覺嗓子發緊,吐不出一句話來!


    他倆尚且如此,更惶恐那些士卒?


    若不是剛剛才咆哮宣誓,若不是剛剛才證明自己的勇氣,怕是這時早就開始潰散了。


    直麵騎軍衝鋒,就如直麵死亡臨近。所需血勇,豈是一兩句話便可擁有的?


    感受著大地的震顫,無數將士們終於明白,什麽……才是戰爭!什麽才是北蠻騎軍!自己將要麵對的是到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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