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寧溪……她和顧廷笙的關係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於靜海想起湖中亭裏寧寧和顧廷笙的互動,又想起平日裏所聽到的緋聞,不禁有些迷惑,他倒是知道顧公館這對夫妻至今還沒有夫妻之實,可今天看到他們兩人之間的反應,似乎又與他想象中不太一樣……


    要知道,寧寧就是因為顧廷笙才對他動手的啊。


    迴憶著全身遭受壓製時,近在咫尺那雙殺機四伏的眼眸,於靜海一個沒注意就讓火星子燙了一下,指尖一個哆嗦。


    管家不知道話題怎麽一下子轉到寧寧身上去了,不過說起她和顧廷笙,他想起半個月前,在一次路過棺材鋪的時候,管家正好路過後院圍牆,聽到寧寧的聲音響起,對另一個年輕的男人很不滿地說了一句:“昨天他是不是沒吃藥?”


    那個男人呃了一聲,囁嚅著:“那不怪我,昨天他根本沒迴來嘛。”


    裏頭沉默了好一會兒,寧寧刻意壓低的嗓音傳了過來:“一次也不要遺漏,要是讓他發現端倪,對你我都沒什麽好處。”


    這一聽就感覺是陰謀醞釀中的語氣……


    之後管家習慣性查了一下,發現前一晚顧廷笙確實因為談生意晚了,就在外頭的酒店歇下了,又想起全省城醫生都說治不好的顧廷笙最近卻越來越健康,“表麵上看上去還好,但我無意中聽說,她私底下偷偷給顧廷笙下藥,還小心藏著不讓他發現呢。”


    管家壓根沒想到治病這一出。


    按他的想法,那個棺材鋪子的真正主人十有八九就是寧寧了,她還有一身如同武林高手在世的武功,誰也不會認為她還同時擁有活死人肉白骨的醫術。


    那還是人嗎?神仙投胎也不過如此啊。


    他把這話跟於靜海學了一遍,於靜海果然也是類似的想法。


    “有點意思,這麽說,她跟在顧廷笙身邊,心思也是不純咯?”於靜海摩挲著雪茄,腦海中想起某些野史資料記載,某些古代帝王為求長生服用重金屬丹藥的記載。


    該不會顧廷笙也是吃了類似的藥,眼下看著是好了許多,之後隻要一場小病就會要了他的命吧……


    這可真是……太好了!


    他就說麽,這世上哪有這樣的神藥,連娘胎裏帶來的疾病都能治好?他可是早就聽說了,顧廷笙的身體,五髒六腑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衰敗,除非給他全身器官都換一遍,否則活在世上都是一種煎熬。


    可這世上哪有人有這樣的醫術?萬一要有個什麽意外,顧廷笙可就得直接死在手術台上了。


    他不禁呢喃:“要是能找到他吃藥剩下的藥渣就好了。”


    “屬下有派人混進去找過,但聽說顧廷笙吃藥治病一應事宜,都是由一位姓黎的醫生接手的,喝完藥後通通焚化處理了,根本找不到證據。”管家有些羞愧地低頭。


    於靜海擺手:“誒——?能讓你輕易抓到把柄,那就不是顧廷笙了。不過說起黎這個姓氏……我記得以前這兒有個大騙子也姓黎吧,現在好像都聽不到他的消息了。”


    “是的,聽說他得罪了小石田先生,之後就再沒出現過了。”一個下九流的騙子而已,管家並不在意這類人。


    於靜海奇道:“還有人敢得罪日本人?真是有勇氣。”他隨口說了一句就沒了興趣,擺了擺手,示意管家下去,隨口又吩咐了一句,“宋幼瑜那邊你派人盯著,暫時不用驚動她,至於那個寧溪……你也不用管,免得靠太近被她發現。”


    看樣子不過是個別有圖謀的女人,既然有所求,就不怕抓不到她的把柄。


    不過是個見識淺薄的小姑娘而已,空有一身蠻力,說不定隨便糊弄兩下,就能哄得人反水呢。


    於靜海傾身拿過煙灰缸,一把摁滅雪茄。


    *


    哢噠、哢噠、哢噠……


    一路向下的狹長甬道中,兩側暗黃的油燈燃燒著,宋幼瑜熟門熟路地找到地方站定,按了下機關,原本平整的牆麵裂開一道縫隙,悄無聲息地向兩旁打開。


    竟是一道隱藏在牆壁之中的暗門。


    蜷縮在角落的某個人察覺到她的到來,微微動了下,似是在看向她這邊。


    “還是不肯說嗎?”宋幼瑜抬起手中的拉住,點燃暗室牆壁上的油燈。


    黑暗的室內迅速亮堂起來。


    黎玲看了眼她居高臨下的表情,突然嗤笑了聲,閉上眼睛完全無視了她的存在。


    半蹲在黎玲麵前,她微微歎息:“何必這麽倔呢?我又沒有逼問你一些機密,隻不過想跟你聊聊寧溪這個人罷了。就當是朋友家裏做客閑談,不好嗎?”


    黎玲試著動了動,手腳依舊酸軟無力,她不知道宋幼瑜是怎麽做到的,明明隻是說幾句話而已,就感覺自己的手腳不聽使喚,仿佛木偶人一般跟在對方身後來到了這間密室。


    藥物?催眠?


    無論是那種,宋幼瑜這個人都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麽簡單。比起自己的安危,更讓她擔心的是被當做目標的寧寧。


    “做客?你家客人都是被強迫‘走’進來的嗎?”黎玲一哂,笑容十足諷刺。


    宋幼瑜蹲在原地皺眉了好久,才緩緩站起身,抬手觸碰向她的眼睛。


    “本來不想這麽做的,你很可能會因此而受傷,不過……”


    一隻手抓住了她摸向黎玲的手,宋幼瑜迴頭,傍晚才從於靜海眼前離去的女子正皺眉看著她。


    “你抓走別人家的店員,都不跟主人家說一聲的嗎?”


    眼前的女子看起來年紀很小,但氣勢足以讓人心驚,黎玲心口一鬆,綻放出驚喜的笑容。


    “寧寧,你可終於來了!”


    宋幼瑜看著出現在身後的人,心沉到了穀底,瞳孔顫了顫苦笑一聲:“果然是你,也隻有你能這樣悄無聲息地來到這裏。”她心裏暗自後悔不該在於靜海那裏耽誤時間的,早知道她找來的速度這麽快,自己該速戰速決才是。


    體內的係統瘋狂示警,她低頭看了看來時的角落,一隻貓和一隻毛絨玩偶出現在那邊,各自歪著腦袋萌萌地盯著她看,但她知道那絕對不是普通的貓和布偶,曾經……她也麵臨過不止一次類似的狀況,那兩個小東西之間,絕對有一個是能夠實體化的高級係統,能將她的係統輕易吞噬殆盡。


    寧寧輕輕揮手,毛球原地跳了兩下,一個遠比宋幼瑜設立的更為堅固的結界倏爾出現,將她和宋幼瑜二人圈在其中。她看著蹲坐在角落,僅僅隻有衣服略微淩亂的黎玲,心情好了些。


    “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弱,原本我以為,係統持有者應該有不少底牌才是……哪怕你的係統似乎受到了重傷。”


    寧寧其實對她的情況有些不太理解,按照玉宸的說法,空獄島說白了就是一個讓犯人通過服役減輕身上罪孽的地方,專門關押一些有大氣運重生或穿越,卻不知道珍惜反而犯下大罪的人,比如她在魔法位麵遇見過的蘇寒。


    一般而言,那裏的犯人氣運要比常人低得多,因此在逃亡到下界位麵之後,最眼饞的就是屬於主角的強大氣運。換言之,他們是不可能有機緣得到係統這樣的金手指的。


    沒有直接穿到倒黴透頂的反派身上,那還是因為有玉宸分魂頂鍋的關係。


    寧寧的話隻是單純的表示好奇,結果卻見到宋幼瑜臉色大變,看她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一隻史前怪獸,變了調的尖叫瞬間脫口而出:“竟然能看到我的係統?你是裁決者!”


    寧寧眨了眨眼,默默記下了“裁決者”這個名詞,同時也意識到了事情似乎有哪裏不對,怎麽聽起來……這個人魂背後似乎還有一個係統性的組織的樣子?


    裁決者這個詞,一聽就感覺很高級的樣子,那麽宋幼瑜呢?她又是屬於哪個層級的?


    宋幼瑜勉強找迴了一絲理智,她看了寧寧一眼又一眼,猶自驚魂未定,喃喃自語道:“不可能,除了死神之外,絕不可能有第二個流落在外的裁決者,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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