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卻在五百歲之後,樣貌再無變化。”天道幽幽的歎了一聲。


    不知為什麽,零露聽了這話,感覺有些怪異,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她還沒想明白,天道又繼續道:“那些原本對我很友好的人,隨著他們的變化,漸漸對我疏遠,到最後,他們開始怕我。見到我,便如見到鬼一樣。我方才知道,原來我與他們是不同的。”


    “不會吧?”零露忍不住的道,“就算你的樣貌沒有變化,你師傅呢?你總不是沒見人老是什麽樣子的吧?”


    這就有點誇張了。


    天道看了她一眼,“我師傅是老人,可從我看見他的時候開始,他就是個老人了。我以為他生來就是這個樣子。”


    “哦!”零露撇撇嘴。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我注定不能在同一個地方待久了。也不能同任何人太過親近。不曾擁有過,失去了就不會覺得難過。”


    零露臉上的笑容怔了一怔。


    不曾擁有過,失去了就不會覺得難過嗎?


    好像真的是這樣。


    如若她從不知道活著是什麽樣的感覺,就永遠都不會怕死了。


    見過了太陽,誰願意重新迴到黑暗之中?


    “從那以後,我便告訴每一個人遇到的人,我是捉妖的法師。這樣一來,我既可以偽裝自己的身份,又可以抓些小妖提升自己的法力。我便也不在留戀塵世的繁華,隻想早一點找到師兄,和他迴去山裏。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師傅也從未告訴過我。”


    “已經過去了幾千年,我能感覺到師兄已經死了。所以,現在我隻想找迴他的劍。我不能讓師傅失望。他老人家的遺願,便是讓師兄落葉歸根!”


    “那倒也未必吧!”零露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麽?”


    “我的意思是,你師傅也許隻是要找迴你師兄的劍而已。對了,那把劍很珍貴嗎?”零露問。


    “不知道。”


    零露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真是、、、我太佩服你了。什麽都不知道,就要闖死火。”她覺得,他怕是活的太久了。


    久的想要找死才是。


    天道卻釋然的一笑,“對啊!就因為什麽都不知道,才要去找。我總覺得,隻要找到師兄,也許便什麽都知道了。”


    零露不知怎麽,這會兒想起的總是婆婆留在帽子上的那些繡畫。


    在無望莊的黃沙盡頭,那個背著劍的高大男人。


    雖沒有露出臉來,可現在想想,也許他就是天眼。


    一般的人,怎麽可能穿過死火入無望莊?


    即便是真的進了無望莊,又怎麽能帶著婆婆離開那裏?


    他背上也有一把長劍,也許就是天道要找的那把。


    天道說他和天眼都是妖,卻不知道是什麽妖,也許當真是因為他的‘不知道’,他才能與常人不同。


    這麽一想,她覺得還是對天道說一聲的好。


    “怎麽停下來了?”她突然不走了,天道迴頭奇怪的問。


    “你師兄,也許已經不在死火裏了。我的意思是,他的劍,應該不在死火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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